淦暮塵身體顫抖着,思忖着,雖有暈厥之感,卻被他強行挺了過來,整個過程,將淦暮塵疼得死去活來。
潭底,圓圈內,淦暮塵雙目緊閉,大汗淋漓,盤膝而坐的鵝卵石牀都被打溼了,只見五光十色的結界壁上,一金一藍氣流正在源源不斷向其身上匯聚而來。
疼痛不止,兩個金藍色的小點終於移至兩個魂泉的位置,接觸間,瞬間沒入其中,就此消失不見,只留下兩個空洞無比的魂泉像極兩隻瞪天巨眼,彷彿真的將魂泉堵住了。
然而,當淦暮塵喘着粗氣,暗歎修魂之艱難時,數息過後,兩道金藍色的魂氣至原本兩個魂泉中向上噴出,金藍之光,絢麗十色。
整個陰陽魂海被金藍色之氣瞬間瀰漫,籠罩,閃爍不定,疼痛消失。
淦暮塵終於有空喘了一口氣,然而,一切並沒有停止,魂海內,一金一藍兩道魂泉向上噴起,形成心狀噴泉,在兩魚頭之間搭起一座斑斕拱橋。
拱橋中央,兩道金藍色的魂氣接觸點相接融,猶如一道散發十色的彩虹之光,又如絕世優美的瀑布,瀑布垂落下方兩魚狀纏繞形成的交界線處,溢向金藍圖案兩邊。
瀑布下,水霧中,隱約可見細小如蜂的飛鳳起舞,瀑布下,魂泉中,無數白色如蚯蚓的蛟龍遨遊,龍聲陣陣,鳳鳴悠揚。
在這過程中,整個魂海在兩道魂泉的注入下,再次慢慢形成了金藍色的魂海,只是這魂海分成了兩半,一面金燦燦,一面深墨藍。
淦暮塵終於鬆了一口氣,閉目內視,看着下方奇異的魂海道“這難道便是藍色珠子和金色珠子歸位後的終極狀態嗎?他們化成了我的魂海,這算是終於成功了嗎? 想必,這日月馭天經便是爲此而生?”
淦暮塵睜開眼,看到地上有很多皴皮泥,一時驚訝,原本他以爲之前的皴皮已經夠多了,與現在滿地成堆相比,簡直大巫見小巫,他噘鼻一聞,薰臭無比。
“皴皮?我的?不會吧,這麼會有這麼多,這也太誇張了吧,好臭!”
時如逝水,海底昏暗無光,不知過了多久,淦暮塵光溜溜,髮絲相互粘在一起,一條條,如小蛇般,將整個人襯托成了野人,伸出手,他走出了結界外。
“好冰的海水”冰寒傳來,淦暮塵打了一個寒顫,縮回了結界內。
他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但這麼冰寒的水,整個落日峰好像就只有一個地方,難道是?
陽光照射在海面上,海底閃爍着道道水波金光,沙石,石焦,海貝,海藻,游魚海蝦,萬類爭流,如童話奇景,又如傳說幻夢。
六月烈陽照射在湖面上,整個湖泊濃煙繚繞,山泉無數,飛瀉如布,彩虹數道,將整個山谷籠罩得流光溢彩,海鷗飛雁數只。
湖泊邊外,山壁之下,奇石如卵,圓滑光瑞如奇珍異寶,甚至有些石蛋條紋透明,光澤如脂肪,圓潤如經過人工精雕細磨,又如放大版的海底鵝卵石,半截凸出地表,看似一窩放大版的鵝蛋。
湖泊右側,看不到多寬的天瀑飛掛,漫延不知盡頭,細流無數,震耳欲聾。
六月烈陽,居然也無法驅散冰瀑寒氣,谷底流動的微風吹來,秋高氣爽。
咆哮的冰瀑至雲霧繚繞的山壁上落下,涌入谷底湖泊,整個湖泊猶如一個高溫熱爐,頓時熱氣升騰,兩者間,冰凍不盡,融化不盡。
可是,這種情況從兩年前開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向熱氣騰騰的湖泊邊緣上,冰層晶瑩剔透。
向來水霧環繞,看不清湖底的山谷,居然若隱若現露出了白色的冰面,整個山谷邊緣上結了厚厚的冰層,水晶般的冰層圍繞整個湖泊邊外,猶如新疆少女頭上帶着的純麗銀環,陽光普照,絢麗無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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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直通天的山崖峭壁,看不到頂點,璧上奇樹稀疏,茂密油綠,可能是山間流水長年沖刷,山壁上留下諸多潤滑石焦,污痕如織。
大自然的雕琢,將白雲石染成一幅古香古色的巨型水墨畫,白鳥分飛,鳥聲不絕,百態絕塵,感天地之神奇奧妙,嘆大自然之滄桑造化,讓人見之久久仁立,奇思無窮。
轟……
忽然,落日峰西面,距離絕天涯五十餘里的落日大峽谷下,一如既往的寒氣逼人,水霧繚繞。
站在山外俯視,隱約可見湖泊邊外晶瑩剔透的冰層,六月不化。
此刻,湖面上衝起一朵丈高浪花,擊蕩了整個冰寒平靜的湖面,漣漪盪漾開去。
浪花散盡,水面猶如一面淤泥碧綠的透天鏡, 倒影着高聳雲天的崖壁,藍天白雲,波光粼粼。
一個人頭露出水面,驚飛了無數棲息岸上的飛禽。
他一絲不掛,赤——裸——裸着身子,蓬髮蓋面,猶如游魚,漂浮水面,沒羞沒躁,正向鍍了正午金色陽光的岸邊游去。
爬上湖岸,拖着身子,環抱光滑暖洋的白雲石,將身體貼在潤石上,身子頓時傳來一陣舒爽,暖氣漫延全身,唯及腰長髮蓋着背面,蓬亂着將整個面容蓋在白雲石上,活脫脫野人一個。
“哈……天還是這麼藍,陽光還是這麼明媚溫暖,今朝何年何夕?”他躺在石牀上很久,彷彿爬上岸邊耗盡了他一身力氣,翻過身,透過面部凌亂潮溼的髮絲,看着天,沐浴着陽光,自言自語。
天地不語,將他的疑問忽略掉了,他看着寒氣逼人,水霧繚繞的湖泊,雙手努力將蓬亂髮絲扒開,陽光下,面容俊朗,獅子鼻,石榴眼,此人正是消失了兩年半之久的淦暮塵。
淦暮塵看着湖面,聞着撲鼻而來的海水潮溼味,仰面朝天倒在白澤略帶淡黃的白雲石上,曲着右腿,右手輕輕摳着小腿上白皙肌膚上長出的烏黑汗毛。
淦暮塵將身體翻來覆去如烤豆腐乾般曬了個三五六七遍,這才慢慢坐起身,看着廣闊的湖面,還有那些堆滿山谷,猶如放大版鵝蛋的白色奇石道“這是哪裡啊?難不成是絕天涯下的湖泊不成?不對,看這景色,八成是兩大絕地之一了,我怎麼會到了這裡,又如何離開此地”
擡頭仰望,透過繚繞山間薄紗般漂浮的水霧,可以隱約看到對面高山流水之上的陡石峭壁,又看了看環繫腰間的棕色帶子,那是他的儲存器,由特殊材料金仙蠶絲打造而成,水火不侵,至今完好無缺,不由慶幸,那裡面,可是積累了他數年來省吃儉用的全部積蓄。
可是,在這裡,魂石再多已然無用,他不知道自己已經多久未曾進食,雖感覺不到餓飯,卻是渾身乏力,走路都有些飄飄然。
淦暮塵可是從湖底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躲過湖底生物的重重追殺才上了岸,如今他最期待高興的不是破開封印,而是期待着美餐一頓,他真的餓及了。
休息了半天,體力終於恢復得七七八八。
淦暮塵摸了摸腰間皮帶,彎刀在手,可是,這把鈍彎刀極重,此刻的他,拿着這刀都感到十分吃力,拍了拍鈍刀口,叮叮發響。
搖了搖頭,將彎刀放入儲存器,又摸了腰間繫帶半天,手上多了一把鏽跡斑斑的彈弓,這彈弓有些年月沒有用了,如今再次拿起這幼時的神器,不由一陣感嘆,曾經,他可是用這把彈弓差點插死自己的同宗,正因如此,才進入了那藍霧森林。
淦暮塵拾起地上的碎石,他試了試手,石子飛了數十丈“呵呵……老夥計,全靠你了”
淦暮塵在湖泊邊上開始尋找,他已經沒有要求了,海鷗,白鷺都停息在懸崖峭壁之上,彈出飛石難及,幾番大鳥後,不僅空手而歸,又消耗了不少體力,好不容易在岸上撿到一根可以插魚的樹枝,在湖泊岸邊水中插了很久,一隻魚也沒有插到。
太陽西斜,山谷倒影重重,寒氣侵擾。
淦暮塵知道,這鳥不拉屎之地,再找不着食物,就只能靠這冰寒的湖水暫時活着了。
咬着牙,他自幼怕水,而且還不會游泳,雖然靠着體內的魂氣游上了岸,可他卻不認爲自己就能跟河中游魚賽速度,皺眉。
空中飛鳥難擊,水中游魚難捉,死翹翹的局面,愁眉許久,縱身跳進湖中。
冰冷刺骨湖水,一如既往的清澈見底,可是,就算是正午,烈陽高照,淺水依舊深寒,游魚無蹤,他深呼吸,向深水處爬去。
淦暮塵心中慶幸,還好自幼練過閉氣,雖並非正宗絕學,但也算是一技之長了。
他蹲在湖底石灘上,等待着水中游魚近身,淺水處,水深寒,並不像海底那般溫潤,可是,閉氣,內斂氣息,體溫反而比平時高出很多,勉強能夠抵抗海水帶來的冰寒,守株待兔的獵魚人,堅持着。
游魚飄至,淦暮塵數次出手,最終無果,倒是驚跑游魚成片,到手的獵物便從其十指間滑溜溜跑掉了,飲着口水,呆滯着眼,安靜着,一動不動,忍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