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鄭血淚史》這個故事,爲京兆百姓津津樂道,但是在京兆朝堂,官員們的想法就不一樣了。
早前才傳出谷大祖和突厥勾結這樣的事情,怎麼京兆就出現了《谷鄭血淚史》這個故事?這分明是有人在京兆爲谷大祖造勢!
如今,谷大祖英勇不凡的形象,已經深入京兆百姓的心中,谷鄭兩家爲朝廷捐軀的慘況,也博得了京兆百姓深深的同情。
若是谷大祖勾結突厥這樣的事情傳出來,京兆百姓會有什麼反應?必定認爲谷大祖是蒙冤的吧?必定會認爲此事別有內情吧?
在京兆百姓的心目中,谷大祖及谷鄭兩家,就是爲了守護大永北疆而存在的。爲了守護北疆,谷鄭兩家子弟幾乎都死絕了,谷大祖和突厥之間,不僅有國恨,還有家恨,谷大祖有什麼理由勾結突厥呢?
這就是京兆百姓心中的認知,也是他們知道的簡易道理。可笑的是,這個簡易道理,到了京兆官員那裡就想不通了。
不然,先前又怎麼會有官員認爲谷大祖有罪或者噤聲這樣的事情呢?說到底,是因爲北疆遙遠,他們不相信谷大祖爲人而已。
只有一些年輕的官員,初涉官場,聽得這樣的故事,對於北疆局勢和谷鄭兩家,就開始感興趣了。
集賢殿和弘文館記有北疆情況的書籍,都被這些年輕的官員翻了個遍。而祥和大街中的藏中,平素無人問津的《北疆山水注》。也被這些官員爭着來買。
經由這些書籍,年輕官員對北疆情況就熟悉了,對於谷鄭兩家真正的歷史也有所瞭解。不由得對谷鄭有了隱隱敬佩和同情。
左良哲聽到這個傳言的時候,心中暗暗發笑,心想道北疆真相傳來的時候,這些京兆百姓悔得要自打嘴巴了!不管京兆百姓怎麼看待谷大祖,谷大祖勾結突厥,都是不爭的事情!
先前,他接到了兒子左行安的來信。信中所說的,就是關於北疆的事情,因此。左良哲才知道北疆發生了什麼事情。
左行安從一個隴右衛將領那裡得知,隴右衛繳獲了突厥的密報,得知谷大祖和突厥首領勾結,說不定就會入侵大永了。因此。左行安請左良哲相時而動。定要讓皇上知道谷大祖的異心,以讓左良哲再次得到皇上的看重。
左行安送此信來的時候,北疆還是一片平靜,所以纔會有此等猜測。同時,左行安還附上了隴右衛大將軍蔣博文的信函,請左良哲斟酌着處理。
蔣博文送來的信函,乃是一封投誠信,就像當初對沈家對容嬪一樣。表達的,乃是靠攏之意。
那半頁紙上。對左良哲的讚美和傾慕都就不用說了,後面幾頁紙,纔是中心內容。
在信中,蔣博文十分後悔當初有眼無珠,竟然沒能看到皇上有龍章鳳姿,以致沒能及時立下從龍之功;同時,請左良哲代爲在皇上面前美言,以讓景興帝知道蔣博文的忠心;最後,蔣博文就皇后左氏懷孕一事,恭喜了左良哲,並言左良哲有何差遣,十二萬隴右衛兵馬定當盡勞。
蔣博文最後這個句話,讓左良哲的瞳孔縮了縮。十二萬隴右衛兵馬,這對左良哲來說,真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皇后左氏有了身孕,這已經是左家的一大倚仗,若是再有這十二萬兵馬相幫,那麼皇上就算想動左家,也要掂量一番了。
自從左彥被撤職之後,左良哲就知道景興帝對左家的忌憚了,因此他在朝中行事,就開始低調了。
第一次討論北疆局勢的時候,他還沒有收到左行安和蔣博文的書信,所以纔對北疆之事保持了沉默。
然而當北疆傷兵出現在兵部官衙的時候,左良哲就知道,這一次他在景興帝面前得心的時候到來了。
兒子的書信、蔣博文的投誠,讓他相信,谷大祖必定有反,而沈華善爲了保住侄兒沈則思,必定會力保谷大祖無罪,左良哲就是要和他唱對臺戲。
他力陳谷大祖有反,這樣當北疆真相傳來的時候,皇上纔會知道誰纔有先見之明,誰纔是對皇上忠心耿耿之人!
坐實谷大祖之罪,這對左家來說,實有三利。其一,在皇上面前露臉,贏得帝心;其二,拔掉了沈華善這個勢力;其三,是對蔣博文投誠的彙報。
只是可惜了,後來兵部官衙再次出現了那些傷兵,使得皇上沒有定下谷大祖之罪,事情反而有了拖延。
如今,左良哲是帶着看好戲的心情,看待京兆這個《谷鄭血淚史》這個故事的。
只是隨即,他就沒有了看戲的心情,因爲這一則《谷鄭血淚史》已經進化成爲《谷鄭冤案》,這就令他心驚了。
原來,京兆關於谷大祖的事情,又有了最近的進展,是說谷大祖被奸臣陷害,被冤枉與突厥勾結,最後谷大祖被問罪。
這進展,並不是實際的事情,而是戲班子和說書人的演繹。
因爲《谷鄭血淚史》這一系列引起了巨大的反響,許多百姓表示,還想知道更多關於北疆和谷大祖的消息,纔有了這些後續。
正是爲了這個事情,京兆百姓們紛紛爲谷大祖鳴冤。百姓們可不管朝中傾軋和勢力起落,道是那樣盡忠盡一的猛將忠臣,怎麼會勾結外敵呢?
左良哲心驚,是因爲他知道,這就是接下來的局勢,這就是北疆的真相。若是谷大祖通敵叛國的真相傳來,民情會怎麼樣?要平這些民情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情!
不僅如此,這個進展還暗指朝中奸臣當道,皇上昏庸無能。才致谷鄭之冤。這樣一說,就連景興帝和朝中重臣都兜了進去。
若是皇上問罪谷大祖,豈不是會讓京兆百姓認爲昏庸無能?這還得了!這分明就是挾民意以迫天子呀!原來這纔是這個故事流行的原因!
究竟是誰。在引導這樣的民情民意?是誰在暗中幫谷大祖造勢?
不用細想,會這麼做又有能力這麼做的,定是沈華善無疑!沈華善保住了谷大祖,就是保住了沈則思,就是保住了沈家!
這些事情,定是沈華善做的!只是左良哲無論如何查探,都沒能找到實質證據。無法證明這些事情,是和沈家有關的。
在朝局當中,很多事是不需要實際證據的。當年春闈弊案,是京兆官員以風聞立事,最後也有了巨大影響。
左良哲便想着借“風聞”這事,在景興帝面前說京兆風向是沈家所爲。可是他沒有想到。他說完這些事情之後。景興帝竟不以爲意。
“京兆的風向,朕已知曉。此事與沈家是否有關,難以定論。可恨的是百姓的愚昧……”
景興帝平平淡淡地說道,沒有因爲左良哲的話語有任何震怒,也沒有像左良哲設想的那樣,會對沈家有何猜忌。
這是怎麼回事?左良哲不知道,在他去到紫宸殿面聖之前,沈華善就已經跪在紫宸殿裡。向景興帝陳罪了。
“皇上,微臣侄兒在北疆。如今京兆盛傳北疆事情。定必有人會道這是沈家所爲,定會有人稱微臣爲了保住侄兒,才傳這樣的話語。臣身在局中,難離嫌疑。臣惶恐難安,特來請罪……”
沈華善話語雖然是認罪,神色卻頗爲不甘,這是在明明白白告訴景興帝:這事,不是沈家做的。我前來認罪,乃迫不得已。
沈華善巍巍顫顫地跪在紫宸殿裡,頭髮斑白,鬍子也斑白了,沈華善,年紀也大了。
景興帝見到這樣的沈華善,不知道怎麼的,心中竟然覺得有絲不忍。當初長泰帝也有此不忍,葉正純請辭的時候,就是這個斑白造型,可見皇上都喜歡這一套。
“且起來吧。這事,朕心中自有判斷。”景興帝這樣說着,這一絲不忍,讓他相信了沈家與此事無關。
細想來,朝中重臣個個都是老戲骨,能否取信於皇上,端看是不是演技到位了,當然造型也很重要。這不,沈華善鬚髮斑白,馬上就有了效果。
因此,當左良哲說沈家那一番話的時候,景興帝纔沒有聽信。在沈華善有動作在前,左良哲想定罪沈家,當然不容易了!
只是,景興帝不相信京兆風向是沈華善所爲,卻也對這個風向震怒不已。竟言指他昏庸無能,這京兆百姓,何時如此膽大妄爲了?
他不知道,皇城根下的京兆百姓,向來都是這麼大膽的。
震怒之餘,景興帝也有絲憂慮。若是谷大祖真的勾結突厥,他定要治其罪,這京兆民情民意怎麼辦?朝中官員對谷大祖是怎樣的看法?這些,都是要顧慮的。
說來說去,還是這些故事害人!還是京兆百姓愚昧!
且說沈華善快了左良哲一步,讓景興帝沒有疑心沈家,心情也有了難得的輕鬆,也有了閒暇和葉正純下棋了。
反正北疆的消息還沒有傳來,且得一日閒暇吧。而在這個時候,有餘居則傳來了消息,讓沈華善又喜又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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