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菁蒼搖着頭,不以爲然,“若是真如你所說,顧東此刻就不會還在柴房,他至今沒有被放出來只能說明,他和封喜妹敞開說了。平素真瘋的時候,你沒瞧見顧東的神色,那牙根恨不得將她撕碎,想來顧東對她定不是真心。
而顧東敢爲了穆管家的一句話,而伸手痛打封喜妹,這說明,顧東心裡肯定也沒有封喜妹,而賈婆子就不一樣,她在顧東的眼裡,可是你親眼所見,家宴那天,想必顧東是怕她有所牽連,賈婆子這纔沒有跟着前去,否則賈婆子那日便留在了顧家。”
濃晴望着莫菁蒼的雙眸,越來越明亮,少夫人的變化真的很大,短短的十幾日,一樣的長相,不一樣的心境和眼力,真判若兩人。
“奶奶打算何時將那個叛徒交給顧東?”
莫菁蒼斜在榻上,慵懶地拾起案上的佛珠,“在佛門境地,說什麼叛徒?她最多是個吃裡扒外的?”
濃晴垂着頭,挑起一邊的眉毛,這……
“不急,不急。”
莫菁蒼輕輕的勾起紅脣,小小的嘴巴,一張一合,眉眼卻閃過一絲冰冷。
濃晴雖然不知莫菁蒼說的這個人是誰,但是看到莫菁蒼的眼神,她便知道,此人恐怕和顧家有關。
莫菁蒼手拄着頭,霜兒說這羣客商竟然是從城中出來,那麼他們在城中哪裡落的腳?
難道真的是肖童歡?以她的腦子,怎麼可以做事這麼周密,況且她現在有孕在身?
如今她在明,對方在暗,這思前想後,沒有一處能搭得上聯繫的,府中人衆多,幾乎誰都有這個可能。
……
翌日午後,顧嚴旭便跟着來到了靜慈庵,因靜慈庵都是女眷,行事不便,便在靜慈庵邊上的村裡留宿下來。
晚上,莫菁蒼便讓四兒去告知顧東,賈翠萍被一羣客商帶走,讓他這個莊頭想法子把人找回來。
靜慈庵爲了方便貴族小姐夫人前來燒香禮佛,特意在庵外爲小廝們安排了一件茶棚,方便下人們在那裡歇息。
若是夫人小姐待上兩日,便安排小廝們去往二三裡外的靈溪寺入住。
顧嚴旭便在茶棚處一番大拜禮後,隨着莫菁蒼坐了下來。
“奶奶獨身前來靜慈庵,不知路上可還平順?”
莫菁蒼方巾下的嘴角,微微翹起,“多虧了相府神人庇佑,一切皆順。”
顧二郎見四下無人,眸中帶着一絲寒意,“奶奶,這裡並無旁人,何必不敢言語?”
“顧二郎,這裡雖是無旁人,可卻是人來人往,若是顧二郎打什麼主意,千萬記住,這裡是佛門淨地,不是松鶴村,更不是顧家,還是思慮周全了再行事?”
莫菁蒼舉止談吐,皆宜大家閨秀,沒有半點的矯揉造作,竟讓顧嚴旭覺得她的禮遇極爲冷淡。
“奶奶,嚴旭冒昧的問一句,哪位名門閨秀,夫人小姐不把名聲看的極重?難道奶奶不怕與嚴旭單獨坐在一桌子吃茶,會惹來非議?”
莫菁蒼眼中的明亮漸漸暗了下來,“顧二郎,我敢青天白日的在這裡吃茶,就不怕會惹非議,不必爲我操心?”
顧嚴旭因她的一句‘不必爲我操心’,面色漸漸泛紅,垂着頭喝着碗裡的水。
濃晴瞧見,鄙夷的白了一眼,“顧二郎這是怎麼了?雖說夏日快來了,顧二郎怎的喝了一口水,這臉就平白的紅起來了?”
顧嚴旭被濃晴的話臊的臉上更紅了,把頭壓的更低。
莫菁蒼和濃晴不明顧嚴旭臉爲什麼紅,莫菁蒼也不多問。
“剛顧家二郎也說了,這裡無外人,我也不和二郎君兜着轉了,勞煩二郎回稟了府裡的貴人,我雖然貴爲長兒媳,但無任何擋道之能力,她最該擔心的是肖童歡,她肚子裡面纔是她最擔心的?”
顧嚴旭紅着的臉,聽着莫菁蒼的話,眉頭微微皺起,卻無任何擔憂的神色。
莫菁蒼不看他臉上轉變的顏色,見他無任何擔憂,便知這幕後之人不是肖童歡。
顧嚴旭擡眉自信道:“奶奶的聰慧,嚴旭佩服,只是今日之局,不知奶奶是否察覺?”
莫菁蒼眸子一閃,寒光乍現,凌厲地掃了顧嚴旭一眼。
顧嚴旭嘴角彎起一抹得意的笑,“本來以爲那羣客商會將奶奶帶走,嚴旭竟然還有一些愧疚,奶奶如此聰慧的人,就這樣被帶走,實在可惜。奶奶再次讓嚴旭刮目相看,讓嚴旭不得不重新另覓新路,好在奶奶今日敢來,不怕非議,全了嚴旭之行,嚴旭在這裡多謝奶奶成全。”
原來他們一環接着一環讓她入套,她在靜慈庵等着他的到來,他們又何嘗不是在等着她呢?
濃晴越聽越急,不知顧嚴旭在說什麼,上前喝道:“顧嚴旭你想做什麼,這裡可是靜慈庵,這位是相府少奶奶,你敢亂來?”
濃晴聲音高了幾分,慢慢便聽到周圍一羣人走近,相互笑着:“哪位是相府少奶奶啊?”
“聽說相府的楚基灃楚大爺娶了個寒門妻,這都大半年了,卻被相國大夫人藏起來,誰也不曾見過。哪位是相府少奶奶,快站出來讓我們瞧瞧?”
聲音極爲無禮,想想在臨州城內,除了皇家之外,哪個敢對相府的人輕慢?
莫菁蒼聞聲,扭過頭來,以爲會看到傳說中兩位公主的其中一位,不想卻看到兩名娘子走在前面,面帶方巾,一邊嬉笑着,一邊朝着她們走來,看她們未梳髮髻,身後跟着嬤嬤丫頭,不像是公主的儀仗,只是不知是哪家未出閣的娘子。
她們的聲音中帶着強勢,眸中帶着一絲得意。
看着她們周圍跟着的下人,身着華貴,丫頭嬤嬤一堆人,簇擁着兩位。
濃晴看着其中一位,身着紫菊金絲錦繡千水羣,問:“是哪家的娘子?不知是相府少奶奶在此?”
濃晴自然瞧出這兩位的身份,所帶的丫鬟嬤嬤人數,小廝趕的馬車,只能是二品以下的官員所配帶。
身着紫菊衣的娘子走上前一步,帶着一絲輕笑:“我倒不知,相府少奶奶竟會來到靜慈庵會男人,妹妹你說這是相府少奶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