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兒躬腰回道:“回奶奶,這兩日奴婢被灃大爺留了下來,細問奴婢奶奶這裡的情況,是長史夫人見奴婢着急回來,這才趁着灃大爺去宮裡,讓奴婢回來。”
莫菁蒼笑容微收,“灃大爺向你打聽了我一些什麼事?”
冰兒據實回道:“都是關於長史夫人身邊,那位個高的娘子,你們如何遇見,怎麼救的,如何安排入城這些事。”
莫菁蒼微微的頷首,“長史夫人可吩咐你傳什麼話嗎?”
冰兒回道:“是,長史夫人讓奴婢轉訴奶奶,奶奶切記自己的身份,萬不可妄自菲薄,不出幾日城中將會有人來接奶奶回府。”
莫菁蒼愕然,不出幾日?
“冰兒,這幾日相府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細細和我說?”
冰兒稟道:“奶奶,並無異常之事,長史夫人只是和大夫人見了一面,兩位夫人相聊時,旁人不得靠近,長史夫人回來也沒說,奴婢不知。”
一定是孃親要挾了大夫人,若不將她迎回,只怕此事要告知相爺,孃親一定是這麼做了。
“冰兒你剛回來,先回房歇息去吧,回頭若有什麼事,再找問話?”
冰兒福了福禮,道:“是,奶奶,冰兒告辭!”
濃晴望着冰兒離開正屋,這纔開口,“奶奶這麼快便要回府?長史夫人的可信嗎?”
莫菁蒼不確定地搖了搖頭,長史夫人都親自來了相府,想來相爺不出幾日,便會回都城。
相爺只要回府,第一件事定是遣人將她接回。
到時大夫人該如何做?
她回府簡單,但是想在府裡落穩腳跟卻很難,大夫人此時一定想好萬全之策,等着她回府。
這相府,她真的要回嗎?
如今這個時候,莫菁蒼竟有些想退縮,想到楚基灃這個封建社會下的佼佼者,她便有些力不從心。
與他相處都太難,何況還有一屋子的大小人精?
……
左右這兩日無事,莫菁蒼讓四婢前去各城門口去走動走動。
霜兒這日傍晚回來,得了消息,說是之前讓她查詢那個和她們有淵源的人,已經有消息了。
此人神出鬼沒,極難找到,是有人相助纔打聽到下落。
莫菁蒼打聽着是誰暗暗相助,霜兒卻是不知。
於是,趁着尚有時日,便讓霜兒和冰兒一起去往隨州,查詢那人的詳細下落。
日子總會在平靜而自在的時光中瞧瞧流逝,來到松鶴村近兩個月,也只有這十幾日過得舒坦,沒有任何人打擾,也沒有任何算計。
唯一的外人藍渡和大家相處的也極好,平日教小丫頭們一起做針線,無事的時候也會和大家一起說笑。
很快和大家融爲一體了。
莫菁蒼對這裡的生活越來越熟悉,越來越得心應手。
半月午後,小鬟們都在東間房內乘涼,榮蕊院的大門此時卻響起了。
小敏跑得極快,來到廊庭下,望着來人:“你是誰?你要找誰?”
外面身着褐色束腰長衣的小廝躬身福禮道:“請問這裡是相府少奶奶在松鶴村的住處嗎?”
小敏輕蹙着眉:“是的,你是誰?”
褐色小廝笑道:“是就好,敢問姑娘可否傳話給少奶奶,就說楚教頭楚大爺讓小的告訴奶奶,明後兩日要來接奶奶回府,讓奶奶和先衆姑娘備着。”
小敏一聽回府,怔了一瞬,立即轉身跑到東間,喊道:“濃晴姐姐,快出來,是相府來人了。”
濃晴一聽相府來人,忙起身出了東間,上前仔細一瞧,果然是楚大爺身邊的傳話小廝,阿來。
阿來一見濃晴,便又向前走了兩步,“姑娘在便好了,楚大爺吩咐了,讓奶奶明後兩日備着,他親自接奶奶回府。”
濃晴也是一怔,片刻問:“阿來,長史夫人還在相府住着嗎?”
阿來回道:“在的,在的,長史夫人也盼着奶奶儘早回去呢。”
濃晴微微笑了笑:“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稍後奶奶醒來,我便回稟奶奶?”
阿來一直掛着和善的笑:“是,有勞姑娘了,小的在此給奶奶請安,還望姑娘轉達。”
濃晴“嗯”了一聲,便轉身回了東間。
不一會兒,莫菁蒼醒來,覺得渾身無力,便喚來濃墨爲她沏一杯茶,醒醒神。
濃晴將阿來的話,都回稟了莫菁蒼。
莫菁蒼這邊一口茶剛入口,那邊遂即便吐了出來。
楚基灃身邊那麼多的人,怎麼不請一個來接她回去,偏偏自己前來,是做給誰看?
“奶奶這是怎麼了?是茶太燙了?”
濃墨一聽濃晴說茶太燙,這邊慌忙跪下來,請罪。
莫菁蒼搖着手,讓濃墨起身,“不管你的事,你先下去吧。”
濃墨福了福禮,退出了正屋。
濃晴爲莫菁蒼梳着頭髮,問道:“奶奶,這是要回府了,不該高興嗎?怎麼瞧着奶奶臉上沒有一點高興之氣?”
莫菁蒼望着銅鏡中的自己,沒有說話。
她該高興嗎?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爲了回府嗎?
如今接她的人已經來了,怎麼卻高興不起來了?
濃晴見莫菁蒼不作聲,也不敢多問,只是將髮飾戴好,遞過臉帕。
傍晚,天灰濛濛的,入夏的天,越來越熱,成日待在屋子裡,都覺得人都快悶壞了。
看着晚上有些涼風,烏雲也一朵朵的飄過,趁着爲下雨之前,莫菁蒼帶着濃晴和濃墨,便往榮蕊院外走去。
出了榮蕊院,外面的空氣都暢通了些許。
莫菁蒼隨意地走着,只要有空蕩之地,房屋較少的地方,她便大步前往。
再往前的路,便沒了房屋,等到眼前一片冒着新芽的田地,這才停下腳步。
沒有房屋的阻隔,大風吹得都很順暢。
傍晚的天,仍是亮着,只是各家各戶已經開始煮飯,人煙較少了。
忽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少奶奶好愜意,怎麼不守着規矩,跑了出來?”
三人皆沒想到會有人,轉身望過來,只見一身月牙白的長衫,頭上繫着一根白色髮帶的顧嚴旭走了過來。
“原來是顧二郎,顧二郎做慣了宵小之人,喜歡在人背後暗箭冷語。”
顧嚴旭繼續向前走着,並沒有因着她的嘲諷而生氣,反而嘴角上揚着,笑了起來:“奶奶的牙尖嘴利,嚴旭一向是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