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庭下的顧嚴旭怔了一瞬,他一直注視着她,她卻連餘光也未看過他。
穆道見莫菁蒼回了屋,便退出了榮蕊院,顧嚴旭也隨身跟着出了門。
顧嚴旭走上前問道:“穆叔叔,不如由嚴旭前去靜慈庵一趟如何?左右這兩日之事已經完畢,剩下的一些小事爹爹也能辦妥?”
穆道斜着眼瞧着顧嚴旭,“你小子最近這是怎麼了?奶奶初來的時候不是見你們一起想法子對付她,如今怎麼事事都親自跑起腿來了?”
顧嚴旭躬身道:“之前小人不知事,差點得罪了相國大人,既然灃奶奶不計前嫌,饒過顧家,嚴旭哪有再不明之理?而且灃奶奶還是相國選定的兒媳,顧家爲相國賣命,哪能再敢亂來?”
穆道冷笑着點頭,“你比你爹孃想的通透,近日顧大郎隨着楚少爺回都城了,抽空,你們好好將你爹孃重新安置,這裡已經不適合他們繼續待下去,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們。”
顧嚴旭一臉惶恐,“穆叔叔,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穆道輕聲的說:“相爺就要回城了……”
顧嚴旭一臉僵硬的愣在一旁,直到穆道走的不見身影,好似才轉過神來。
他回過頭又往榮蕊院看了看,喃喃念道:“終於要回去了……”
第二日傍晚,顧嚴旭便將四婢帶了回來,德箜還親自命人找來車伕,將她們送至榮蕊院。
莫菁蒼得知德箜命人找來車伕後,便親自起身往門口去。
只見那車伕還似之前的裝扮,濃晴指着他,想要告訴莫菁蒼。
莫菁蒼一把握住她的手,笑着道:“有勞德箜主持親自讓你送一趟,不知德箜主持是否有事讓你傳話?”
顧嚴旭在一旁瞧着,看着她們主僕之間奇怪的舉動。
那車伕憨笑道:“回奶奶的話,是的,德箜主持說,此事不能讓他人聽到,只有奶奶一人可聽?”
莫菁蒼微微一笑,面色轉向顧嚴旭:“顧二郎,這邊先謝過了,若無旁事,請先回避?”
顧嚴旭抿着嘴脣,躬身福過禮後,便離開。
莫菁蒼將貼身的嬤嬤和婢子都撤離,確定四下無人,這才低聲問:“太子殿下,你身份特殊,這裡不適合太子殿下待着,還請你速速離去。”
被喚太子的車伕,冷笑道:“你果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既然知道,你還敢將我獨自放在巨象村?”
莫菁蒼看了看周圍,“這是爲殿下好,殿下該想法子回都城,而不是來這裡?”
太子側身走了兩步,“就是想回都城,本宮纔來這邊尋人,只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莫菁蒼想着他的話,思忖片刻,“太子殿下是要尋我夫婿,楚基灃?”
太子回過頭,看着眼前的女子,“你不僅膽子大,而且還很聰明。”
莫菁蒼垂下額,“臣婦謝殿下謬讚。”
即使是一身粗布裹身,也難掩他的氣度,陳玉啓眯着眼,“如今,連他也走了,難道本宮真的要留在城外?”
莫菁蒼想着城門口近日全是官兵,只怕和他有關。
只是,他是一國太子,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對他起謀害之心?
莫菁蒼想來想去,無非關乎皇位之爭,太子若是被抓或者被殺,對誰最爲有利,如今的朝局顯而易見。
她到底該不該幫,若是多管閒事,只怕會惹上皇家的人,到時想過安穩的生活,恐怕不易。
若是不幫,難道真的眼睜睜的看着他堂堂一國太子,被宵小之人暗害?她之前傷過他,他卻隻字不提,可見他並非銖錙必較之人。
看着眼前一人上,萬人之下的陳玉啓,他迷茫的望着前方,至此一眼,她便決定賭一賭。
“太子殿下,若是臣婦能助殿下回城,不知殿下可否願與臣婦昨個交易?”
陳玉啓眯着眼望着她,她果真敢說!
“德箜想盡辦法都不能幫我回城,你打算怎麼做?”
莫菁蒼見他不信,笑着回道:“太子殿下放心,殿下只需答應我兩個要求,便好!”
陳玉啓嘴角掛着鬍鬚,勾起一抹淺笑道:“你且說來聽聽?是事成之後,擡你的身份,還是你父親的仕途之路?”
莫菁蒼搖搖頭,道:“都不是,臣婦只需殿下頭上的玉簪和環綬上的玉佩。”
陳玉啓難以置信的問:“就這兩件?”
莫菁蒼頷首,輕聲道:“殿下可別小看這兩件,哪件都是象徵着殿下您的身份,不是嗎?”
陳玉啓隨即將懷裡的玉佩掏了出來,看着上面的龍紋,拇指在上面滑了一圈,這才遞給莫菁蒼。
頭上的玉簪則是直接拔下,一併遞給了她。
莫菁蒼一一接過陳玉啓手中的兩件玉飾。
“多謝太子殿下相信臣婦!”
陳玉啓挑着眉,問:“如今你該說,如何助本宮回宮了?”
莫菁蒼臉上掛着微笑,低聲道:“太子殿下莫急,臣婦儘量三天後,能讓太子回城?”
陳玉啓更是驚訝,“三天?”
莫菁蒼忙解釋道:“殿下是覺得太長了?殿下剛來,一些事是需要準備的,三天已經是臣婦最快的時日了。”
陳玉啓仔細地打量着她,“本宮三十天未能做成的事,你三天便能做到?”
莫菁蒼瞭然,“太子殿下,恕臣婦冒昧了,殿下雖爲太子,上可謀國之大事,下可主萬人性命,但是這件事恐怕要爲難殿下了,臣婦盼殿下能忍此次屈辱,臣婦也保證不會有人將此事泄露出去?”
陳玉啓疑惑地望着莫菁蒼,看來她是想好法子了。
兩人又在門庭處聊了幾句,莫菁蒼纔回堂屋。
趙氏在房中等候多時,見她和一箇中年車伕聊了這麼久,心裡莫名的擔憂起來。
這裡畢竟有大夫人的人,即使沒有,她一個少奶奶,獨身和一個陌生男人聊了這麼久,沒事也被人說成有事。
見莫菁蒼回來,忙上前拉住說道:“這人是誰?你們站在門庭下說了那麼久的話,你就不怕惹人閒話?”
莫菁蒼慰聲道:“娘且放心,他其實是女扮男裝。是德箜主持讓我幫她入都城的一個鄉下女人,近日都城不是戒備森嚴,不許外人進出,這不德箜主持想到了我,問我哪日回府,可否帶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