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裡藏花難覓仙,我在白雲黑水間!”
一個陰沉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讓人找不到聲音的來源。
胡飛雪當即緊鎖眉頭,臉色微慍:“來都來了,不敢現身一見麼?縮頭縮腦的,我看也不是什麼正路子的道友!”
“老夫並非不現身,唯恐驚擾凡間人。我披龍鱗身飄渺,不在天涯在海角。”
“呵!”胡飛雪聽了冷笑一聲:“故弄玄虛!這大話說的也不怕閃了舌頭?莫非你是黃家的人馬?”
“小丫頭哪兒來那麼多廢話!”黑衣黑髯的那個人忽然開口:“今天是要你們抵命的,問來問去,套交情嗎?”
“你又是誰?”胡飛雪乜着眼睛問道。
黑衣黑髯陰笑了一聲:“我是誰不重要,我就是山中的鬼,受好友相邀,來替天行道!你們要是識相呢,就乖乖的束手就擒,要不然我們可就不客氣了。即便是你有護法天尊的寶貝,我們想清理門戶,她老人家也不會說什麼的!是非曲直,她老人家自會評判!”
胡飛雪冷笑一聲:“替天行道?真是大言不慚,鬼鬼祟祟的替天行道麼?你們是替得什麼天,行的什麼道?我又犯了那條規矩,誰來清理門戶?你個橫死的鬼,有資格管胡家的事兒嗎?”
黑衣人捋了捋鬍子,忽然笑了:“牙尖嘴利!我當然是替皇天行正道了!你犯了同門相殘之罪,當然是由你們胡家的前輩來清理門戶。我剛纔都說了,我是受好友相邀,清理門戶的事兒我不管,但是你要是敢呲牙,我可對你不客氣。”
胡飛雪聽了他的話,勃然大怒:“放什麼狗屁!我什麼時候同門相殘了?!”
“鬼頭山上的十八護山大仙,可是栽在你手上了?”黑衣人問道:“灰家的灰封禪可是被你吞了真靈?其餘十七位護山大仙是否被壓入了陰曹,等候發落?這十七位護山大仙裡面可有一位就是你們胡家的仙友啊!”
臥槽?敢情他們是替劉小兒報仇的!但是,這跟胡飛雪有什麼關係,她也沒參與啊!
胡飛雪先是疑惑了一下,繼而馬上反應過來,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你們!”
黑衣人拈鬚笑道:“承認了吧?”
“我承認你大爺!”胡飛雪怒道:“顛倒黑白有個屁用?手底下見真章吧!懶得理會你們這幫宵小!”
“你這麼整就沒意思了!”黑衣人有點碎嘴子的說道:“你們認個罪,免得受皮肉之苦!我們也不難爲你,到時候交給你胡家前輩發落。但是你要是不承認,那可就麻煩了,惹火了今天來的這些仙友,小丫頭你這後果可就嚴重了。”
“交給胡家前輩?”胡飛雪用眼睛在圍着涼亭的人羣中巡視一眼,問道:“我還真沒看見哪位是我們胡家的前輩。”
“有眼無珠!”左邊一個身形瘦小的老頭忽然開口:“老夫是胡云天!”
胡飛雪瞥了他一眼:“哦,你呀?你啥時候成胡家的人了?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犯了胡家的家規,早就給你清出去了吧?怎麼現在輪到你來清我這正統胡家來了呢?”
“咦?”黑衣人訝然道:“胡云天,怎麼回事兒啊?”
“山爺千萬別信這小丫頭的話,她嘴裡說的還能有準麼?”胡云天陰冷的說道:“女流之輩,滿口胡言亂語,做過的事情都不敢承認!”
“老不死的,我不敢承認什麼了?”胡飛雪怒斥道:“你好膽子啊,聯合外門欺壓胡家,我看你是活夠了!”
“小騷狐狸!死到臨頭還敢出言不遜?!”一個肥胖的老頭叫嚷道:“我看大家別跟她浪費口舌了。這小騷狐狸和這弟馬都是一副蛇蠍心腸,留着也是禍害,將他們抽魂剝骨,壓入冥府仙牢之中受鬼火灼身之苦去吧!”
瘦小老頭胡云天一聽這個提議,連聲叫好,說話間就要衝上來,卻被涼亭頂上一聲冷哼給喝止住。
我了個去啊!上面那個傢伙不會還在呢吧?
就聽頭頂上忽然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黃有爲,剛纔你說這狐女和這弟馬是一副什麼心腸?”
胖老頭愣了一下,緊接着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我心中一動,剛纔胡飛雪說天上的黑雲裡面是一條大蟒蛇,這黃有爲說我倆是蛇蠍心腸,這不是當着和尚罵禿驢麼,所以我趕忙替他答道:“他說我倆一副蛇蠍心腸!”
“哦?”頭頂上那個傢伙顯然十分不滿。
胖老頭趕緊擺手:“不不不,我是說菩薩心腸!”
“菩薩心腸?”黑衣人訝然道:“要是菩薩心腸,爲啥還會將你那些兄弟給投入冤獄之中呢?”
“山爺,我……”胖老頭一臉緊張,張了張嘴,任憑雨水灌進去,可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旁邊的胡云天出來替他解圍道:“山爺,有爲他不是那個意思,煩勞您跟雲老爺子說個情,別怪罪有爲了。”
黑衣人冷笑一聲:“黃有爲,禍從口出,病從口入。你要是管不住你這張嘴,那你將來可有一道大劫啊!”
“是是是,有爲知錯了!”胖老頭畢恭畢敬的答道。
“時候不早了,動手吧!”頭頂上的那個傢伙忽然開口道:“一個不留,不要傷生!”
本來都已經準備動手的衆人忽然一愣,黑衣人撓了撓腦袋:“雲老爺子,到底是一個不留,還是不要傷生啊?”
“一個不留!”被稱爲雲老爺子的在涼亭頂上吩咐道:“不要傷生!”
我跟胡飛雪對視一眼,都覺得這個叫雲老爺子的是不是真有點老糊塗了。
被叫作山爺的黑衣人撇了撇嘴,說道:“你們都別動手了,我自己來吧!”
“是!”七八個剛纔沒吱聲的現在整齊劃一的應了一聲,退後丈許,隱約形成了一個大包圍圈。
黃有爲和胡云天這一胖一瘦兩個猥瑣老頭,相視一眼,跟黑衣人說:“山爺,這小騷狐狸有護法天尊的法寶,不易對付,您專心擒下她就行,這個弟馬交給我們老哥倆吧!”
黑衣人擡頭對着我問了一句:“你的意思呢?”
“什麼意思?”本來我都已經準備退到胡飛雪的身後了,被他這麼一問我又停下了腳步,十分納悶兒的看着他,這傢伙什麼毛病,怎麼還徵求我的意見?
黑衣人指了指黃有爲和胡云天:“你能擺平他倆不?”
“開什麼玩笑!”我一個箭步躲到了胡飛雪身後:“雪姐,看你的了!”
胡飛雪點點頭,雙臂一分,手上的黑玉簪猛然亮起,拉開了一個戰鬥的架勢。我只覺得小腹一熱,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從胡飛雪的裙子裡面伸了出來,正好搔在我的小腹上,又大又蓬,十分柔軟。神使鬼差,我一把抓住她的尾巴,一邊揉一邊叮囑她:“雪姐,你可要當心啊!我看那個叫山爺的傢伙不簡單,而且別忘了咱們頭頂上還有一個更厲害的!”
“混蛋!”胡飛雪身子一軟,向後倒去,我上前一步,胡飛雪靠在我身上,軟綿綿的呢喃道:“放開我的尾巴!”
我奇怪的看着胡飛雪,不知道她爲什麼還沒開打腿就軟了,不過我還是聽話的放開了她的尾巴,關切的問了一句:“雪姐,你沒事兒吧?”
話音未落,就聽黃有爲奸笑一聲:“好機會!山爺,動手!啊——”
“啊——”
兩聲慘叫,從兩個不同的老頭嘴裡喊出來,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乾淨利落外加掩飾不住的猥瑣。
我跟胡飛雪都愣住了,黑衣人一手提着一個老頭,衝我“嘿嘿”一笑:“通幽使魏煜巍見過弟馬!讓弟馬受驚,實在不好意思啦!哈哈哈哈!”
“嗬——”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把抓住胡飛雪的大尾巴,問她:“什麼情況?!”
胡飛雪啐了我一口,一把將尾巴搶回去:“還給老孃!”
“這是什麼情況啊?”我皺着眉頭看着黑衣人,這個傢伙說自己叫什麼來着?哦對,魏煜巍!還是什麼通幽使,可爲什麼胡飛雪不認識他呢?
胡飛雪搶回了尾巴,一把塞進裙子裡面,臉色稍緩,轉頭看向魏煜巍:“你說什麼?你是通幽使?我怎麼不認識你?”
魏煜巍笑道:“我在血盆苦界裡面修行五百多年,今天才出山,你上哪兒認識我去?”
“那你可有本堂營兵馬信物?”胡飛雪警惕的看着黑衣人魏煜巍問道。
魏煜巍點點頭,從懷裡一掏,一面通體黝黑的令牌出現在手中,一抖手,甩了過來。
“哎!別扔!”胡飛雪話音未落,那塊牌子就好像撞在了透明牆上,以更快的速度彈了回去,正好砸中魏煜巍的被霧氣擋住的臉。
這一下砸得可能有點兒狠,直接把霧氣砸散,我看到一個眉清目秀的古代書生一樣的白淨臉龐,配着三寸黑髯,別有一番不羈。
魏煜巍“哎喲”一聲,捂住了臉。原本提在手中的胡云天和黃有爲被他鬆手放開,這倆老頭還沒等摔在地上就化作一青一黃兩道光芒,急速向遠方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