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博聞和葉佩靈都緊張的看着我,我顫顫巍巍的從兜裡掏出斷成幾截的“黃條”,一臉尷尬又無奈的說:“把這茬徹底給忘在腦後了。”
看着手上碎成幾段的“黃條”我苦着臉問葉佩靈:“佩靈姐,這……這怎麼辦,還能用嗎?”
葉佩靈也是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看了看錶,跟我說:“時間來不及了。就算來得及……我奶奶也肯定睡下了。反正這是引路香,實在不行……我倒是有個餿主意!”
“什麼主意?”我趕忙問道。
葉佩靈把我手上的斷香接過去,把斷香分成三份,平行擺在桌子上,儘量讓它們一邊長,然後說:“這香是用來給……”
“咳咳!”我乾咳了一聲,看了一眼王欣和解博聞,葉佩靈馬上反應過來,沒有說出來,而是含糊着過去:“……給援兵引路的,但是援兵什麼時候動身出發,咱們不知道。爲了防止出現意外,我們三個一人拿起一份兒,按照原計劃,插在那三個位置,當香快要燃燒完的時候,馬上再點燃下一段,直到點燃最後一段,人就可以撤回來了。”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佩靈姐,你這可真是餿主意!”大半夜的,讓人去十字路口點香玩兒,還一截接一截的點……就算本來沒東西都沒準兒會招來東西!
葉佩靈瞪了我一眼:“那還不是因爲你?”
我心說是誰非要拉着我去參加篝火晚會的,要不是參加晚會玩嗨了,能把這事兒給忘了嗎?心裡就惦記紅布符不能讓人碰了,這黃香的事兒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這話沒說,犯不着跟女生計較。
解博聞在一旁問道:“這……都需要在哪兒點香啊?”
葉佩靈答道:“出門北走第一個十字路口,旅館大門,還有就是這裡的門口。”
解博聞想了想:“那我去十字路口吧!”
“我謝謝你!”我面無表情的跟解博聞說:“自己都快嚇尿了,還挺身而出呢!”
解博聞苦笑了一下:“那有啥招兒?責任在這呢!”
“不用你去!”我挑了一份斷得比較少的“黃條”拿了起來,跟解博聞說:“你在下面的門口守着吧,我去十字路口。相對來說,我比你強點兒!”
解博聞想了一下,跟我說:“還是我去吧,怪嚇人的,你別也嚇着了。”
“放心吧!”我安慰解博聞道:“相對於你來說,我更安全一些。”
葉佩靈也在一旁說:“博聞,你就別跟他爭了。他說的對,你在這門口,我去下面。”
“啥?”解博聞驚呼一聲:“那怎麼行?怎麼能讓你下去呢?”
我眉頭一皺,跟解博聞說:“你就別跟着打攪亂了,聽佩靈姐的吧!她比你安全!”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我跟葉佩靈大體上算是同一類人,身邊都有異類來保護,我有黃天愁和胡飛雪,而葉佩靈有小九。解博聞就是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力壯。
所以一般走走夜路什麼的也就算了,今天是要接仙,他火力再壯都沒用,爲了安全起見,把他安排在最後一道,也算是特殊保護了。
臨走的時候我看了一眼王欣,她已經徹底被嚇傻了,呆呆的看着我們,我真有些於心不忍,想了想,還是走過去,湊到她耳邊,跟她說了一句:“你不用擔心,我和佩靈身上都有東西,咱們今天晚上萬無一失,現在我跟佩靈姐就是吹哨子叫人,那邊就幾個小混混,不足爲慮,咱們纔是苞米粒子的親弟弟——碴子!”
王欣茫然的看了我一眼,眼神漸漸恢復了些神采,一絲驚喜流露出來:“水哥,你說的是真的?”
我衝她笑了笑,點頭說道:“一點都不騙你!”
“那你今晚一定要把那個狐狸給捉住!”王欣一臉煞氣的說道。
我尷尬的咧了咧嘴,敢情她一直以爲自己這樣是讓胡飛雪給害的。
王欣看到我的表情不對勁兒,剛要皺眉頭,我趕忙開口跟她說:“你這次的事兒,跟那狐狸一點關係都沒有!這裡面有個小誤會,等有空了我給你解釋,陳蕊不是跟你說了嗎?你這就是招來個……嗯,那個什麼東西,不要緊的!放心,咱們的更邪乎!”
王欣目光堅定起來,使勁的點點頭,似乎給自己打氣一般:“好!水哥,我相信!你們早點回來!我等你們!”
“嗯!”我拍了拍她的腦袋,轉身跟葉佩靈走出房門,解博聞蹲在門口問:“我啥時候點香?”
“五分鐘之後!”葉佩靈說完,拉着我轉身下樓。
走到樓下,發現老闆娘已經去睡覺了,一個我不認識的男人坐在前臺裡面對着電腦玩鬥地主。
葉佩靈叫了一聲:“二姨夫!”
我這才知道,原來這是老闆!
老闆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她,衝她笑着點點頭:“今天晚上不回去啦?在這兒玩呀?”
葉佩靈笑着應了一聲。老闆很豪爽:“好,你們可勁兒玩,餓了跟二姨夫說,二姨夫給你們炒菜吃!”
葉佩靈甜甜的說了一聲:“謝謝二姨夫!”
走出旅館的門口,葉佩靈在門口站定,看了看錶,跟我說:“現在是十點零二,三分鐘後我點香!從這往北第一個十字路口,你腿腳快點兒!”
“好!”我答應了一聲,轉身走進了夜幕之中。
小鎮沒有路燈,就有幾家商戶的牌匾還在閃爍,我藉着忽明忽暗的燈光向前跑去,大約跑了五十米,就碰上了一個小十字路口,不是經緯相交的馬路,而是一個還算寬敞的衚衕,兩頭通透。
我頓時有些疑惑,這算不算十字路口呢?
有心回去問一聲,還怕耽誤時間,左思右想,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解釋,十字路口,顧名思義,是個十字相交的路口不就得了。
想到這兒,我掏出火機把最短的一截香點着。
我手上一共三截香,最短的一寸來長,最長的大約十釐米,把最長的留在最後,那樣我點着了以後就能回去跟他們匯合了。最碎的要數解博聞手上的,最長的也就寸許,不過他基本就在“大本營”,長短無所謂了。
空曠的街道上就我一個人,蹲在地上看着黃香上明滅的紅色光點,有點度日如年的感覺。
這得多久能燒完啊?再說了,那些傢伙啥時候來也不說提前跟我知會一聲,萬一已經接到信號,趕過來了,我還傻乎乎的在這兒等着,多浪費感情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香灰越積越長。
忽然一陣涼風吹來,香灰彎了一下,接着從半截處折斷,重力牽引之下,剛好搭在即將燒盡的香身上,形成了個三角形。
“嘿,這有意思啊!”我自言自語道:“居然跟個小旗子似的。”
說完這話,我背後猛然爬起一片雞皮疙瘩,接着又是一股風,將插在地上的黃香吹得轉了個方向,香灰折成的旗子剛好指向旅館,我心中一驚,這是給我打的暗號嗎?
眼瞅着這一小截黃香即將燒完,我趕忙又點燃一段,插在了它的旁邊。
身上的雞皮疙瘩一直沒有消退,我在心裡默唸着黃天愁的名字,不一會兒,我就聽見身後有聲響,好像有什麼東西隱藏在黑暗中一樣。
我轉過身子,疑惑的向衚衕裡面看去,黑影之中有四個個綠油油的小光點在不停的晃動,時分時聚,飄忽不定。
我的頭皮頓時乍了起來,輕聲叫了一句:“什麼玩意兒!?”
綠色的光點兩前兩後的慢悠悠的向我飄來,我俯下身子,凝神灌注的看過去,在一處從別人家窗縫裡面透過的光亮下,我看到一個白毛老黃皮子身後跟着一個黑鼻尖黑尾巴毛的小黃皮子,一步三晃的向我走來。
“靠!”我一見他倆頓時鬆了口氣:“嚇我一跳!”
話音未落,一陣過堂風從衚衕裡面刮出來,揚起的塵土差點兒眯了我的眼,伸手遮了一下,再放下的時候,忽然眼前一花,衚衕裡面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羣人……
我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走在前面的是一個穿着黃色馬褂的老頭,頭上戴着一頂瓜皮帽,微微有些駝背,在他旁邊,是那個帥氣又痞性十足的黃天愁。
我驚訝的看着他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的幻覺,還是我一沒留神睡着了,做起了大夢。
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裡子,鑽心的疼痛告訴我,這不是夢。
就聽黃天愁吊兒郎當的笑着說:“瞅你那傻樣,掐自己幹啥呀?以爲還是在做夢啊?”
啪——站在黃天愁身後的一個面色冷峻的中年男子一巴掌扇在黃天愁的後脖子上:“好好說話!”
黃天愁馬上換上一副苦相,閃到一邊,對那個中年人鞠了一躬:“天愁遵命!”
我驚訝的看着黃天愁,心說這人是誰啊,怎麼見着他這麼客氣?對胡飛雪那暴脾氣小妞,黃天愁都沒這樣啊。
站在前面的黃馬褂老頭似乎看穿了我心中的疑問,對我笑笑:“万俟老弟,還愣着幹嘛呢?快來見過你家清風教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