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邊一動,黃天愁也醒了過來。仰着腦袋在空氣中聞了聞,口吐人言的跟我說:“怎麼這麼臭呢?”
我老臉一紅:“我可沒放屁啊!”
“那你心虛什麼?”黃天愁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一扭身,變作人形,從椅子上下來,一臉嚴肅的跟我說:“這跟你放屁沒關係,好像出問題了。快出去看看!”
我聽他這麼一說,趕忙推開房門,跑到陽臺上,伸頭一看,確實出問題了。
公雞還是那隻公雞,但是精神萎頓不堪,就連雞冠子都耷拉下來,一副受打擊了的模樣。
而且隱約中我還真聞到雞籠子裡面傳出若有若無的臭味。
這種臭味跟別的臭味不一樣,腐臭之中還帶着花香,仔細聞啥都聞不到,不經意間才能聞到。
我回頭見黃天愁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看着大公雞,連忙問他:“黃哥,這雞怎麼了?”
黃天愁沒理會我的話,拿鼻子在陽臺一頓亂聞,甚至還趴在地上去聞雞籠子下面的沙盤,聞了一圈兒之後,黃天愁皺着眉頭,捂着鼻子說:“這味兒可太他媽難聞了,這都什麼東西混在一起的啊?”
“你鼻子真好使,我就沒聞出來很難聞。”我跟黃天愁說道:“我覺得好像是什麼東西壞了,然後還帶着花香似的呢?”
黃天愁瞥了我一眼,說:“你聞不到也是正常,你那鼻子跟我的鼻子沒有可比性。我現在是不確定到底什麼東西來過你家,好像還讓這雞給擋下來了。它現在傷了精氣了。”
“雞的精氣?”我眉毛一挑,問黃天愁:“那不就是雞精?”
黃天愁沒有搭理我,隔着籠子反覆打量着公雞,公雞雖然精神不好,但是氣質沒丟。見黃天愁看它,它伸脖子又“喔喔喔”的來了一嗓子啼鳴。
原本就蹲在籠子旁邊的黃天愁差點兒一屁股坐地上。
我取笑他道:“黃哥,至於嗎?讓雞嚇一跳?”
黃天愁從地上站起來,用手一邊在鼻子前面扇風一邊說:“這雞的口氣太他媽臭了!是內傷!”
“我今天算是長了見識了,雞居然也能受內傷。”我一臉無奈的問黃天愁:“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黃天愁搖搖頭,扒着陽臺的窗戶探出頭上下看了看,跟我說:“奇怪,天上地下都是咱們堂營的仙家,究竟什麼東西能悄無聲息的進來呢?怎麼還把這雞給整這逼樣呢?”
說完,黃天愁看了看我,一臉奸笑的說:“水哥,你不是開了天眼麼?要不你試試?”
“我試試倒是可以,不過……”我納悶兒的問黃天愁:“你沒開天眼麼?”
黃天愁搖搖頭,笑道:“我們雖然名字裡面有個仙字,可事實上脫離不開精怪妖魅,最多修出妖眼神通,還得藉着人身施展。所以你就別打我主意了。”
“靠,真的啊?”我看着黃天愁問道:“那這麼說,開天眼不是啥容易事兒啊?”
“那不廢話麼!”黃天愁白了我一眼,說:“咱不說你不知道的,咱們挑你知道的說,你聽說過幾個開天眼的?”
“二郎神?華光大帝?”我想了想,問黃天愁:“孫悟空的火眼金睛算不算?”
“你忘了最重要的!”黃天愁說:“別忘了你的陰陽雷神令是誰傳下來的!”
“誰?”我想了一下,說:“不是九天應元雷神普化天尊麼?”
“那你知道這位大天尊是誰嗎?”黃天愁乜着眼睛問道。
我搖了搖頭,如實告訴他:“不知道,這名字有點兒長,我以前都沒聽過。”
“那我要是再說一個名字,你八成就知道了。”黃天愁笑着說:“你可曾聽說過太師聞仲?”
“知道知道!”我連聲應道:“封神榜裡的。”
“九天應元雷神普化天尊就是太師聞仲!”黃天愁看着我的眼睛說:“而太師聞仲,可是有第三隻眼睛的!”
我勒個去啊!我修的是雷部功法,用的是太師的令牌,結果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的弄出了第三隻眼睛,這也忒巧了吧?
黃天愁見我呆住,接着說道:“你現在知道自己的份量了吧?好好修行,我們都在拭目以待,看看你能達到什麼程度。也別再妄自菲薄,覺得天眼神通誰都能擁有了!”
我趕忙點點頭,回身看了看籠子裡面的雞,有點兒迫不及待的想試試,看在天眼裡,能不能看出點兒別的情況來。
我深吸了兩口氣,把呼吸放緩。雙眼微眯,精神集中在眉心的天眼處,不到兩個呼吸,眉心就有了麻癢的感覺,泥丸宮似乎察覺到了異樣,陰陽二氣的流轉速度忽然加快,丹田一用勁兒,啵的一下,我感覺眉心的小孔忽然張開,在我肉眼看來只是有些打蔫的公雞,在天眼之中完全變了模樣。
神駿的翎毛好像被潑了濃硫酸一樣,破敗不堪,雞皮上到處是膿皰,我似乎還聞到了膿包破裂散發出來的惡臭。
而雞的眼睛也發生了異變,變得異常明亮,好像玻璃珠子一樣,倒映着黃天愁,卻沒有我的影像。
黃色的喙裡流出黑色的黏液,這在肉眼裡面都是看不見的。甚至黃天愁也看不到這些東西。
我緩緩將天眼關閉,只覺得有些頭暈目眩,看這麼大一會兒,甚至比用一次隱雷動需要的精力還要多。
黃天愁見我睜開了眼睛,忙問我:“怎麼樣?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了嗎?”
我點點頭,平靜的跟黃天愁說:“全他媽是奇怪的東西!”
看着黃天愁不解的眼神,我告訴他:“你鼻子比你眼睛好使。這雞基本已經廢了!這麼看就是蔫吧點兒吧?事實上它好像讓人潑完了濃硫酸又灌了一肚子黏痰,別提多噁心了。渾身全是膿皰不說,喙裡還淌東西。我就是不明白爲什麼這些髒東西咱們肉眼都看不着,天眼一掃全他媽現形了!”
黃天愁一聽,立刻急了,叫罵道:“這他媽怎麼回事兒?這不是在老子頭上竄稀麼?”
我捅了捅黃天愁:“別說了,有點兒噁心!”
黃天愁皺眉想了一下,跟我說:“這事兒可不容忽視。這不是咱們仙家的手段,我得整明白咋回事兒。你今天該聯繫誰就抓緊時間,我現在去把飛雪她們兩個找回來,然後立刻去查探一下,到底怎麼了。”
“行,那你凡事小心。”我叮囑黃天愁道。
黃天愁一臉不豫的說:“我現在倒是不擔心我,我擔心的是你或者你家人。這**成是替你們當了災了。”
“不能吧?”我有些疑惑的跟黃天愁說:“我爸我媽你又不是不認識,他們能得罪誰?我就更不能了,不招災不惹禍的,爲啥找我啊?”
黃天愁想了想,說:“還是小心爲好。你從今天起,那兩塊令牌就不要離身了。我讓清如幫弄,你不用爲這事兒費心!”
說完,黃天愁從懷裡抽出一張黃裱紙,一抖手黃裱紙變成了一隻紙鶴,再用手一指,紙鶴化作火光消失。
我笑道:“你至於麼,清如不就在天台上麼。你去叫一聲不完了?”
黃天愁緩緩搖了搖頭:“你身邊不能沒有護身報馬,我得做到萬無一失!”
火鶴剛飛出去就折返回來,後面還跟着胡飛雪和蟒清如。
胡飛雪見着黃天愁二話沒說直接動手,纖細的小手上指甲閃着寒光,奔着黃天愁的脖子就飛了過來。
黃天愁眼神頓時變得凌厲,回手招出亮銀槍,挺槍便刺。
胡飛雪身形一轉,避開槍頭,順着槍身襲來。
黃天愁再想變招已然來不及,只好將槍桿橫架,護住脖子。
胡飛雪微微一笑,戰鬥停止。
黃天愁臉色變得鐵青,我這才發現,胡飛雪一隻手抓在了橫在黃天愁脖子前面的槍桿上,另一隻手已經按住了他的心臟。
胡飛雪得意一笑:“怎麼樣?以後還敢跟老孃得瑟不?”
黃天愁收回亮銀槍,皺着眉頭無奈的說:“你真有閒心,誰要跟你過招了?”
“天愁哥哥是不是有什麼事兒啊?”蟒清如在一旁問道。
胡飛雪嗤笑一聲:“他能有什麼事兒,這是敗在我手下面子掛不住了。”
黃天愁沒好氣兒的跟她倆說道:“你們沒聞到異味麼?”
胡飛雪搖了搖頭,蟒清如吐了一下舌頭,臉色陡然一變:“是南洋妖法!”
我們全都一愣,問蟒清如:“什麼玩意兒?”
蟒清如嬌小的舌頭吞吐不定,眼神從我們身上逐一劃過,最後落在不斷的“磕頭”的大公雞身上,蟒清如蹲下身子湊近了雞籠子朱脣輕啓,然後回頭看向我們,驚訝的問道:“怎麼是雞?”
“這不廢話嗎?不是雞還能是大鵝啊?”胡飛雪把蟒清如從地上拉起來,聞她:“你剛纔說的是什麼玩意兒?”
蟒清如說:“你們聞到花香了嗎?”
黃天愁一愣:“這麼臭怎麼還有花香?”
我伸手一攔黃天愁:“黃哥,我聞到過花香……”
蟒清如點點頭,說:“這花香隱在穢臭當中,確實不易察覺。但是正是這花香暴露了這雞中了什麼邪術!”
“怎麼說呢?”胡飛雪疑惑的看着蟒清如。
蟒清如眼神不善的說:“這花香其實是草藥的味道,這種草藥在南洋,被稱作‘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