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要趕緊離開託諾斯了。
我看着外面已經完全黑透了的天,撿起那一日戴過的面巾系在腦後——雖說天黑了,但還是要謹慎一些,不能讓任何人看到我這張和我母親相像的臉。瑾川站在一旁,衝我點了點頭:“收拾好了嗎?咱們是時候該走了。”我應了一聲,拿起包袱,隨着瑾川走出了房間。
這便要離開託諾斯了...不過沒關係,我已經找到我母親的過去了,也代她回家了。如果今後能找到她的骨灰的話...我也想將她的骨灰帶回託諾斯,讓她長眠在她思念了半輩子的故鄉的黃土之中,我還會回到託諾斯的,一定會的。
我和瑾川騎着駱駝,我正坐在駱駝背上想着風之力的事,突然,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喊道:“波亞!瑾川!”我如夢初醒,看向瑾川:“你聽到有人叫咱們了嗎?”瑾川點了點頭:“聽到了,好像是...”她的話還沒說完,那聲音就又響了起來:“波亞!瑾川!”
我看向前方,兩個人騎着駱駝,正迎面向我們走來,其中一個正是赫格。他正坐在駱駝背上,伸出左手向我們揮舞,而另一個人似乎是個女人,一頭淺棕色的長髮在夜風中輕輕飛舞着,垂着頭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
“是赫格!”瑾川興奮地對我說,她勒緊了繮繩,讓駱駝快步向赫格走去,我也連忙追了上去,心中卻是疑惑不解——赫格不是留在喀比亞了嗎?他怎麼會到託諾斯來呢?
很快,我和瑾川便走到了赫格和那女人身邊。藉着月光,我很快看清了那女人的面容——居然是那日遇見的喀比亞公主塔妮爾。她一雙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瑾川也注意到了她,連忙遞給塔妮爾水罐,示意她喝水,但塔妮爾卻沉默地搖了搖頭。
“赫格,你怎麼會到託諾斯來?還有她...”我看向塔妮爾,問赫格,“怎麼會和你一起來?”“波亞,你聽我說...”赫格接過我遞過來的水罐先灌了些水才低聲回答道:“喀比亞內亂了,塔妮爾的父母,也就是國王王后都被人給殺了,她的大哥是王儲,也在被人追殺,她見證了這一切,所以那些人也要殺她。我帶她逃了出來,本來想讓她住在託諾斯的,但剛好遇見了你們...啊,對了,你找到你的過去了嗎?”
很少聽見沉默寡言的赫格一口氣說這麼多話。我暗自心想,嘴上說道:“找到了,但是因爲我身份的特殊,我不能留在託諾斯很久。赫格...你能告訴我你爲什麼非要留在喀比亞?真的是因爲那裡,是所謂的黃金之國嗎?”這句話並沒避着塔妮爾說,我不知怎的竟有些厭惡她,卻不知這份厭惡來自何處。
赫格微怔,看着我猶豫了老半天,才低聲說:“她當時跟我說...我要是不留在喀比亞,就...往你們的飯食裡投毒。”聽了這話,我看向一邊的塔妮爾,瑾川正輕聲細語地和她交談着,問她出了什麼事。她的一雙眼睛還是紅的,但她在無意間擡眸,對上我的目光,當即嚇得呆住了。
赫格扯了扯我,有點着急地道:“波亞,你這是做什麼?”“要不是你拉着我,我會一刀殺了她的。”我移回目光,重新看向赫格,“你爲什麼要把一個曾想殺死我和瑾川的人留在身邊?讓我猜猜,你一會兒是不是還想和我和瑾川一起走?是不是還要帶着這個塔妮爾?”
赫格沒說話,算是默認了。我笑了笑,接着道:“赫格,她曾經對我們動過殺心,因爲你。我爲什麼要讓一個曾想殺死我的人活着呢?嗯?”“她沒動過殺心!”赫格壓低了聲音反駁道,“所謂的毒死一類的話,皆是謊話!只是想讓我留在喀比亞!而且她也對我很好...我知道你可能對我留在喀比亞的事感到不滿,但那時我也當了真,爲了不讓你們被毒死我才留在那裡的!可她從沒動過殺心啊!”
我看着赫格那雙金色的眸子,好半天才說道:“赫格,你知道我是個多疑的人。”“我沒有必要對你和瑾川說謊!”他的聲音提高了幾分,一邊的塔妮爾和瑾川俱是一驚,瑾川想張口問,我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別插嘴。
“我的命可是你和瑾川救的啊!我願意爲了你們兩個付出一切,但是我也相信塔妮爾,我相信她不會隨隨便便做出那種殺人的事,做公主時不是這樣,更何況她現在也不是公主了...波亞,我赫格向你發誓,如果接下來她跟着咱們走,在路上做出了什麼傷害你和瑾川的事,我會親手殺了她,可以嗎?你就讓她跟着...跟着咱們吧。”
說到最後居然有幾分哀求的意思了,我說:“你要是真的擔心塔妮爾的話,完全可以陪她留在託諾斯。沒必要跟着我們四處奔走了,我和瑾川接下來打算遊歷各個古國,也許你們不會喜歡這樣的生活的。”“可我不想留在一個國家裡度過這一輩子,”赫格說道,“跟你們遊歷各國的生活...很好,我接下來還想跟着你們,但是塔妮爾...”
我都懶得再聽他解釋了,赫格跟我爭執了這麼半天,還是想讓我帶着塔妮爾一起遊歷各國。再跟他說下去恐怕就要吵到天亮了,我也沒時間離開託諾斯了,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道:“行了別說了,你和塔妮爾一起和我們走吧,只是她要是再想什麼投毒的事被我發現了,我也不會再顧忌你的面子了。”
赫格飛快地點了點頭,而這時,瑾川見我們停下了爭執,也來到我身邊,低聲對我說:“塔妮爾跟我說,她想跟赫格一起走。如果赫格想跟咱們一起走的話,她也要跟着。她向我保證,她絕對不會拖後腿的。”
我徵求瑾川的意見:“你想讓她跟我們一起走嗎?”瑾川怔了怔,點了點頭:“她看起來不像是壞人,我也想這一路上能多一個能聊得來的夥伴。”既然瑾川都點了頭,我再不鬆口,倒顯得我不近人情了。我看向塔妮爾,她依舊是有些畏懼地看着我,我向她輕輕點了點頭:“塔妮爾,你以後,可以跟我們一起走,跟我們一起遊歷各個古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