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溫水，把藥片送到口中，袁子墨重重放下杯子。昨天把自己憋在家裡一天，總算想清楚了一些事情，好好活着，要在大限之前彌補一些遺憾......
“爸，晚上過來吃飯吧，我親自給你做。”
“那個，兒子，”袁向前的聲音躊躇了一下，“可不可以帶一個人？”
“嗯，你高興就行！”
袁向前聽了喜上眉梢，感覺和兒子一下子親近了好多，“就帶一個，一個！”
在袁子墨眼裡，父親好像是多重性格，既可以是沉穩、內斂的長輩，又可以是開朗、爽快的哥們兒，更多時候是讓人捉摸不定的，自己一直和他客氣地保持着距離，親近又疏離的感覺延續了二十年，父子兩人似乎都習慣了這種模式，沒有人想先去打破。
黎花最近都在美食一條街等生意，節假日生意很好，一晚上可以有300元左右的收入，每天看着手機，用銀行卡上的數字來麻痹自己，好好活着是一切的前提。
袁向前牽着周姝良的手走進店裡，石小瓊很意外，墨の店開張三年多了，他只來過兩次，只在這裡吃過一次飯。
“叔，哥知道您來嗎？”說完打量着周姝良，“這位是？”
袁向前老臉一熱，小聲說：“一會兒給你介紹，我們先過去坐。”拉着周姝良就往店裡唯一的包房走。
石小瓊八卦地想，這兩人的關係好像是......但年齡差距有點大吧？給兒子介紹女朋友？年齡也不對......
她跑進後廚，“哥，你爸帶了一個女人來，挺漂亮的，是他自己的女朋友還是給你介紹的？”
袁子墨差點背過氣，“別胡說！有點兒店長的樣子！”
“真的，那女人很漂亮，就是年齡比你大。”
“石小瓊！”袁子墨的聲音嚴厲起來，“照顧客人。”
一盤蔬菜沙拉和兩條烤青魚推到了她面前，“我馬上過去。”
唉，這個親爹有時候真是讓他無語，他尊重父親的選擇，可有時候太離譜兒了吧，第二任妻子和女兒在澳洲，難道今天真會給自己帶來第三個後媽？
不敢瞎想下去，匆匆把天婦羅裝盤後，袁子墨像風一樣刮進了包房。
石小瓊拉着那個女人的手，兩個人好像很親熱，“不用擔心長肉，都是低油、低脂的，這個酒是我自釀的蜂蜜酒，就是蜂蜜、酵母和礦泉水，非常好喝。”
袁向前很侷促，“那個兒子、哦，子墨，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
周姝良伸出右手，大方地說：“我是周姝良，是老袁的第三任未婚妻，應該也是最後一任。”
“咳咳咳，”袁子墨控制不住了，“這女人也太直接了吧？還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
“抱歉啊，”周姝良笑笑，“聽說你是一個比較嚴肅的人，所以，活躍一下氣氛，否則老袁可能說不出口，而我，還想早一秒嚐到你的手藝呢！”
袁子墨定睛打量了一下週姝良，素雅的藏藍色連衣裙，外搭一件淡灰色的開司米毛衫，端莊大方，臉上隨和地笑着，看不到一絲做作，他笑笑：“你很年輕，也很美麗！”
“啊，兒子，今天這麼會說話！美麗可比漂亮高雅多了！”
“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沒關係的。”周姝良打消了袁子墨的顧慮，“這樣大家都會舒服些。”
袁向前在一旁含笑望着這一幕，眼裡無限滿足。
“這個天婦羅要趁熱吃，我再去弄兩個菜就來陪你們。”
袁子墨回到後廚，喝了一杯水，他要消化一下，父親給的驚喜有點大，他要適應、要接受，或者，還有祝福？
“哥，你爸真猛！”
瞪了一眼石小瓊，袁子墨無力地吐出一句：“來北京這幾年，就學這些啦？”
石小瓊翻了翻白眼，“我是佩服他，身心還是年輕，你有福氣啊！”
無言以對的袁子墨只能說“幹活吧！”
“周女士、爸，菜還合胃口嗎？”
一聽這就是沒話找話，周姝良放下筷子，“子墨，放輕鬆，”說完看了袁向前一眼，“坦誠地講，我和老袁是自私了一點，但這沒什麼錯吧？我們還會有三、四十年的好日子，爲什麼不抓住呢！”
“小良，”袁向前埋怨地握住她的手，“子墨沒有反對，他，只是需要適應一下。”
“周女士，我爸在我眼裡一直是有點不着調的，”袁子墨端着茶杯，“我也希望你是最後一位。祝福你們！”
“兒子就是兒子！”袁向前的眼睛好像溼潤了，他朝袁子墨雙手抱拳，“謝謝你！”
“你們父子相處，好奇葩啊！”
袁子墨微微一笑，“我爸應該很少提我，我們之間就像關係一般的...親戚，有事聯繫一下，到也相安無事。”
“不是吧？”
袁向前不好意思地笑笑，“小良，都是我不好！”
“可能是我們都太吝嗇了，時間、感情、溝通，以至於偶爾會有陌生的感覺。”
兒子從未在自己面前說過這麼多話，袁向前狐疑地問：“你，轉性啦？”
“是不想再錯過。”
袁向前轉過身，悄悄抹去眼角的淚水，“那，我們今天就痛快地喝一場！”
“爸，我戒酒了。”
“你賣酒也研究過酒，怎麼突然戒啦？”
“就是突然不想喝了，沒原因。”袁子墨的話很牽強，他知道父親不會相信，“也許哪天又想喝了。”
“你好像有什麼事瞞着我？”
袁向前朝周姝良眨眨眼睛，周姝良藉口去洗手間躲了出來。
“什麼事兒？”
“你想多啦！我能有什麼事兒？你，未婚妻挺好的，這次能白頭到老吧？”
“小子！別轉移話題！我是你父親，儘管不稱職，還是希望我們之間不要再有隔閡纔好！”
“有事我會說的。”
“那，什麼時候談戀愛結婚啊，我都第三次了，”袁子墨一臉的難爲情，袁向前繼續說：“我和你媽的事情不要影響到你對婚姻、愛情的恐懼，如果那樣，我們會很愧疚的。”
“你和媽的口氣一樣，”袁子墨擠出一絲笑容，“應該還沒到時候吧！”
周姝良看着手機屏幕，詫異地喊了出來：“咦，這個代駕也叫黎花，會是我的那個黎花嗎？”
袁子墨的手一抖，筷子掉在桌子上又滾落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