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三人氣氛詭異地坐在了屋裡的桌邊上。
阿仁心裡惦記着院子裡拴着的浮雲,想要從孫大娘的驢棚裡找些乾草出來,去親手喂一餵它。
安期鶴的雙眼緊緊盯着苗豆兒,脣角含着一抹笑意,彷彿怎麼都看不夠一般。
苗豆兒扭着臉,沒命朝神遊天外的阿仁使眼色——阿仁你這個混蛋,快來說兩句話!
“豆兒,你果真什麼都不記得了?”
終於,安期鶴開口打破了沉默,他越是看着苗豆兒,心中便越是沉下來半分。自己的妻子就在自己面前,可卻拿着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自己,任誰心裡都不會好受。
苗豆兒低頭攪了攪手指頭,微微點了點頭:“嗯,不過晚上經常會做夢夢到一些東西,不是很真切。所以想要去找大夫瞧瞧。”
“可知道是怎麼回事?”
苗豆兒搖了搖頭:“秦公子和水芽的說法都不一樣,我也不知該信誰。”
安期鶴雙拳輕輕握起:“那……平日裡他們可曾帶你瞧過大夫?”
“瞧是瞧過,只是當時我眼盲,所以大夫主要都在治我的眼睛。”
“眼盲?”
“嗯,自我醒過來之後,眼睛就盲了。”
安期鶴心中一想,這確實是像腦袋遭遇重擊以後的跡象,大約是腦中淤血導致眼盲。
“咱們去找大夫看看,定會讓你記起來的。”
苗豆兒想了想,便從身後的桌上拿過那個裝着小瓷瓶子的小包,拿出來一個小瓶子。
“這是水芽給我的,說是我隨身帶着的東西。小包裹裡有三小瓶子藥,我託阿仁打聽過了,這些藥是硝城的一個大夫做的。水芽曾說過,這大夫或許與我相熟,所以贈我了些許小藥。我本打算去那裡瞧瞧,或許能找回些我的記憶。”
安期鶴看着那小藥瓶,點了點頭:“我帶你去找他,只是硝城距離這裡不近,豆兒要不然先隨我一同回到苗家鎮,而後你跟娘和小餃子匯合,也好讓他們安心。待我進京,將軍令交還,便回來帶你去硝城,可好?”
苗豆兒心裡還是殘留了一絲不安,她如今沒了記憶,對她而言安期鶴確實只是個陌生人。就連在她眼盲時一直無比信任的秦無月與趙水芽都能害她,她如今還怎麼輕易相信一個陌生人,讓人帶着她到處走?
“我……我想先治病,恢復記憶。”苗豆兒聲音小小的,拽着衣角說道。
安期鶴的大手在自己的腿上摩挲了兩下,然後又開口說道:“既然這樣,那便先去硝城。畢竟硝城離義鳳縣很近,到了硝城,我自回京,你在硝城等我,而後再同我一塊回家可好?”
苗豆兒還要猶豫,卻不想一旁的阿仁卻先不耐煩了。
“嘖,豆子,你如今怎麼變得如此婆婆媽媽的,將軍又不會害你,你怕啥?”
苗豆兒咬了咬牙,想了想她現在也確實不行。早晚也得去硝城治病,跟着誰去不一樣?
想到這裡,苗豆兒這才點了點頭。
安期鶴鬆了一口氣,臉上這才露出笑容。夜已經深了,安期鶴倒是想要留下來陪豆兒,可卻理解苗豆兒此刻的心情,於是拎着阿仁離開了孫大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