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一臉羞愧,最後卻毅然點頭:“在下明白,銀子少說五千兩,三弟媳要是不滿意再多給些也不要緊。
這事就拜託族長大哥了。”
侯爺當場拿出了十畝地的地契,以及一萬兩銀子的銀票,端正的遞到族長面前:“還請族長大哥替族裡收着。
三弟那也請大哥幫着勸一下,只要說好了條件,無論是什麼二弟我都親自過去兌現。”
話說到這份上,東西也收進了懷裡,族長再沒話說。
他當真將族譜中蕭侯爺那一欄翻了出來,按侯夫人的意思備註好,雙方簽字蓋章,事情纔算辦得圓滿。
“妾身謝過族長大人。”
侯夫人態度很誠懇,族長卻並不領情,他用看狐狸精的眼神看她,然後甩袖要走。
“族長既然來了,何不參加完侯府晚宴再走?”侯夫人果斷將族長攔下來:“今天是妾身大喜的日子,誠心請族長和侯爺喝上兩杯,也好爲妾身和侯爺的做個見證。”
族長沒有要領情的意思,冷哼一聲,諷刺道:“見證,見證什麼?見證被休的媳婦是怎樣從新進門的?
你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還是想讓你被休的事情鬧得天下皆知?”
侯夫人請族長參加晚宴,不過是想拿族長的身份壓人,從禮法出發要蕭婉容端端正正的跪在她面前,乖順的對她言聽計從。
她可知道王爺很向着四皇子,她要是能將徐莊擺平,想拿捏蕭婉容那就是分分鐘的事。
可誰知道族長敢給她這麼大個難堪。
“賤內歡喜過頭,一時忘了分寸,還請族長大哥莫要計較。”侯爺趕忙朝族長作揖告罪。
族長衝侯夫人翻了個白眼,板着臉教訓:“管好你媳婦,再敢鬧出來什麼亂子,便是你不休妻,老夫便開家族大會投票決定那婦人的去留。”
侯爺還是沒有脾氣,接着告罪:“二弟明白,明白!”
看侯爺這樣低聲下氣,侯夫人心裡多少也不痛快。她上前一步正要說話,侯爺一把將她拉住,警告的瞪了她一眼。
等族長走了,侯夫人便拿帕子捂着臉哭,那委屈的樣子看得人心中火起。
侯爺嘆了口氣,將她摟在懷裡哄:“好了,好了。族長能同意就已經很不錯了,便是說了幾句重話,你也不要計較。
畢竟是這麼大的事情,你以往的作爲又實在傷人。
往後咱們都好好的,只要你斷出侯府夫人的派頭,寬厚恭謙,族人自然還奉你爲尊。族長大哥對你也會轉變印象。”
侯夫人知道侯爺說得對,可她高傲的心受了傷害,她難受。
所以,她撲在侯爺懷中嗚嗚的哭,一邊哭一邊點頭,抽抽搭搭的道:“妾身知道,可妾身就是覺得委屈。
今天是妾身的大日子,好日子,族長就不能給妾身留點臉面嗎?”
“不是還有家宴?乖,別哭了。一會兒咱們好生熱鬧,讓兒女姨娘好生給你賀喜。”
說起兒女姨娘,侯夫人終於不哭了,她依偎在侯爺懷裡撒嬌,嗲着聲音道:“一會兒的晚宴,侯爺可得給妾身撐起來面子。
妾身在府中沉寂好多年,別說是姨娘、子女,
就是府上的奴婢都已經不再將妾身放在眼裡。”
“好!”
“妾身要所有姨娘個妾身磕頭奉茶,要所有子女給妾身磕頭。”
侯爺便又想起了清姨娘,臉色也開始有些僵硬:“剛纔族長也提醒了,以前休妻的事情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
今晚上的晚宴,只能用慶祝你大病初癒的名義。
既然是大病初癒,姨娘子女們送點些禮物,說些賀詞不就好了。再弄出更大的動靜,只怕會讓人懷疑。”
“不嘛,今天是妾身的大日子啊侯爺!”
侯夫人搖着侯爺的手臂撒嬌,大有侯爺不同意她就要將侯爺的手臂搖斷的架勢。
侯爺是真心煩,真想甩那夫人兩耳光啊。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意志力纔將火氣壓了下來。
“乖,大局爲重!”
侯爺耐着性子接着勸,侯夫人卻根本就不讓步。
她說:“即便是大病初癒姨娘們也能敬茶,以示對正妻的敬重和賀喜。子女們這麼久沒有拜見母親,磕個頭也不爲過不是?
正常來說,姨娘和孩子們要是懂事,他們就該主動來做這些。如今妾身自己來要求,想來也並不算過分。”
“你病纔好,太苛刻了會……”
“無規矩不成方圓。”侯夫人突然從侯爺懷中鑽了出來,她站在侯爺對面,一本正經的道:“以前是清姨娘管家,全府上下以清姨娘爲尊。今晚的晚宴,妾身要是不將派頭擺足,不拿出當家主母的架勢,往後如何服衆,如何重新管家?”
侯爺沉默着沒有出聲,侯夫人便接着問:“難道侯爺疼愛清姨娘勝過妾身,以至於一說讓強姨娘敬茶你就心疼。
更因爲你疼她,所以準備讓她一直管家,即便妾身已經是你的正室夫人,你也甘願讓她將我踩在腳下?”
“胡說!”侯爺厲聲喝斷:“再好也不過是個姨娘,本侯爺再糊塗也做不出來寵妾滅妻的事情。”
“那侯爺就答應妾身,爲妾身好生立威嘛!”
侯夫人重新拉起侯爺的手搖,嬌嗔得人渾身發軟。
“好,讓姨娘們給敬茶,孩子們也都來給你磕頭。這樣你滿意了吧!”
“不滿意!”
侯夫人噗嗤笑了出來,踮起腳尖在侯爺額頭上印下一吻,而後紅着小臉道:“侯爺還得在宴會上宣佈規矩,以往姨娘妾身對當家主母的禮數都得拿出來。
不如每天早上卯時,姨娘和孩子們要來妾身院中請安,聽妾身教誨。
當姨娘的應當兩兩一組,輪流到妾身這裡來站規矩,無論是妾身是吃飯睡覺還是看書遊玩,她們都得隨侍左右。”
侯爺心中有磅礴的恨意,他覺得面前這個女人沒資格受他兒女的問安,更受不起他妾室們的伺候。
他用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沒有破功,溫柔道:“請安那是必須的,可站規矩不是早就廢止了嗎?你當年進門就說不喜歡那樣作賤人,所有姨娘都沒站過規矩,現在大病初癒,你更應該展示你的親和大度不是?”
“自然不是。”侯夫人撅了嘴不高興:“以前是妾身一手管家,家裡無論是誰對妾身都敬重有加。奴婢們更不敢對妾身
有半點不敬。
現在是清姨娘當道,妾身不拿出威嚴如何服衆?”
這話也算在理,侯爺要是再辯駁下去,只怕就要露餡讓侯夫人心生警惕了。
“好,只要你高興,怎麼折騰都行。”侯爺將侯夫人攬在懷裡,疼愛道:“等你立了威,身體也再好一些,便幫爲夫管家,清姨娘一個妾室,讓她把持管家大權終究於理不合。”
侯夫人點頭:“自然不能一直讓她勞累,妾身會盡快恢復,早日替侯爺分憂。”
“好了,你且先準備着吧。孩子們一會兒該到了,我也得去前面書房等着,不然四皇子和徐三爺來了沒人接待,總是失禮。”
侯夫人沒有再留,依依不捨的送了侯爺出去。
等侯爺一走,她就問心腹:“四皇子府那邊回信了嗎?”
“回信了,說四皇子一定過來。”
侯夫人脣角就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徐三爺是吧?我倒要看看你在四皇子面前怎麼囂張!連你父親王爺都只是四皇子跟前的一條狗,你就算端着皇叔的身份又能如何?
“將晚宴擺在西暖閣,吩咐下去,參加晚宴的都是一家人,不用太過避諱,男賓席和女賓席都擺在一處,分開坐就行了,屏風什麼的都不用擺。”
心腹丫鬟有些猶豫,試探着勸道:“夫人三思,畢竟今晚上參加宴會的還有未出閣的小姐。這樣拋頭露面……”
“什麼拋頭露面?都是庶女,要真能入四皇子或者徐三爺的眼那是她們的福分,要是如不了,讓兩位貴人有了印象也好給她們尋模上門好親事不是?”
這樣一說,侯夫人心思當即就活絡了起來,眼中閃爍着算計的精光。
侯夫人脣角露出奸詐笑意,喝令丫鬟去辦事之後,自己親自往何姨娘的住處去。
天色漸晚,蕭婉容打扮妥當之後也挽着風流的徐莊出門。
徐莊在蕭婉容圓潤的翹鼻頭上點了一下,叮囑道:“一定要剋制住情緒,不許委屈,不許哭。等過了這一回,清姨娘受的委屈,咱們加倍還她。”
蕭婉容乖乖點頭:“我知道,等姨娘知道後也一定能理解。這不是在利用她,更是對她好。”
“恩!”
徐莊淺淺的迎了一聲,抱着蕭婉容上了馬車,卻並沒有將她放在座位上,而是將她摟在懷裡,親暱道:“你記住了,只要你爲清姨娘皺一下眉頭,我便立馬放棄這個計謀。即便因此打草驚蛇,讓四皇子他們更難對付,也絕對不會再繼續。”
他看不得她受委屈,看不得她皺眉難受,她的眼淚一出來,他就心疼得想殺人。
蕭婉容原本還擔心清姨娘,聽着徐莊的話,她整個心窩子都溫暖起來。
她說:“不會委屈,我不委屈,清姨娘更不委屈。她要是知道三爺和父親爲她如何打算的,一定會歡喜得跳起來。”
徐莊點頭,沒再說話。
馬車噠噠,很快就到了蕭侯府門口,車伕正要駕車進去,卻突然勒馬停了下來,徐莊趕忙扶住扶手才穩住身子沒跌倒下去。
他皺了眉正要問出了什麼事,卻聽見有人拽得冒煙的對車伕喝罵:“哪個不長眼的敢和皇四爺搶道?想死老子成全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