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敬芝對妞子很是瞭解,那個丫頭敦厚老實,心性柔軟善良。讓她去做殺人放火的事情,當真是有些靠不住。
綠兒看蕭敬芝神色猶豫,再次開口說道:“成大事者最忌諱的就是心慈手軟,夫人要登上權力頂峰,必然會有人要做出犧牲。
妞子性格軟弱,婦人之仁,幫不了夫人都是小事,若她突然對敵人動了惻隱之心,對她來說或許就只丟一條賤命,可於夫人呢?
你的仇恨,你的抱負,以及你的野心,可以拿來冒險嗎?”
“不要說了!”蕭敬芝突然神色大定,目光森然的看着綠兒道:“你說得對,我現在沒有失敗的資本,所有妨礙本夫人成功的人或者物都必須提前剷除,必須!”
“那奴婢下去安排!”
“去吧,乾淨利落點,別讓人看出破綻。”
綠兒滿意一笑,快步出去。
其實綠兒在看見妞子和那大漢神情嚴肅的說話的時候,她猜到妞子去新安門或許和蕭婉容沒有半點關係。
可同時,她也察覺了深深的危機。
主子往後是要當皇后的人,無論權利還是地位都今非昔比。所以,她一定要想辦法坐穩第一奴婢的位置,誰都不能搶,誰都沒資格搶。
所以,對不起了妞子,誰讓你本分了那麼多年,最後卻不甘沉寂,要來分薄主子的寵信!
要怪,你也只能怪你自己。
綠兒在回四皇子府的必經之路上都埋伏了護院,雖說護院的人數有限,分散來佈置就分薄了人手,而且護院的武功也不是頂尖,可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妞子,足足夠了!、
佈置好一切之後,綠兒就回去繼續伺候蕭敬芝了,在她看來,事情必然萬無一失,目前最要緊的是趕緊去蕭敬芝身邊獻殷勤,討得主子歡心,那才能守穩了前途。
她真小心的幫蕭敬芝捏着腿,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笑話哄蕭敬芝開心,門口突然就有了響動。
還沒等守門的丫鬟通報,妞子已經紅着眼睛進來,‘撲通’一聲就跪在了蕭敬芝面前。
“夫人,奴婢有罪,求夫人責罰?”
看見妞子進來,綠兒一張臉都綠了,她神情尷尬的看着妞子,就跟看見了熟悉的鬼一樣。
蕭敬芝擡眸瞥了綠兒一眼,顯然是的在怪她辦事不力。可既然都失手了,她也不好將事情擺在明處,讓妞子對她存了仇恨的心。
於是,她衝妞子微微一笑道:“一回來就又哭又跪的是怎麼回事?交代你的事情沒有辦成?”
妞子果斷搖頭:“不是,夫人交代的事情奴婢都已經辦完了。奴婢說的有罪是奴婢殺人了!”
“你?殺人?”蕭敬芝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忍不住呵呵笑了出來:“就你那膽子,敢殺雞嗎?”
妞子紅着臉要解釋,蕭敬芝卻又笑了:“既然你說你殺人了,那你倒說說看你殺誰了?爲什麼要殺,又是怎麼殺的?”
“奴婢原本尋了個好幫手要引薦給夫人,可在回府的路上卻遇到了壞人,他們都蒙着面,一看見奴婢就下殺手。
奴婢爲了保命,求那壯士相救,那壯士二話不說提刀上前,一刀一個將攔路的五個黑衣人全解決了。
奴婢害怕得發抖正想去京兆尹那裡報案,誰知壯實挑開了黑衣人的蒙面面巾,奴婢卻發
現那些黑衣人全都是咱們的護院。
夫人,殺的是咱們的護院,這可怎麼是好?”
蕭敬芝一聽五個護院統統死了,心裡的邪火就各種亂竄,她恨恨的瞪了一旁瑟瑟發抖的綠兒一眼,好半天都沒接妞子的話。
妞子偷眼瞄了蕭敬芝的眼色,小聲問道:“可奴婢不明白,咱們的護院埋伏起來攻擊奴婢做什麼啊?
難道小姐提前已經知道奴婢爲小姐尋到了武林高手,所以特意派了護院出來試那公子的身手?”
“你尋到了武林高手?還準備引薦給我?”這個說辭讓蕭敬芝有些發懵,綠兒不是說妞子是去和一個壯漢接頭嗎?那武林高手是怎麼回事?
“是啊,出門沒多久就遇到要去新安門找徐莊晦氣的武林高手,奴婢當時就覺得他身手不錯或許夫人能用得上,就上前去說了幾句話。
後來害怕那人不靠譜,所以沒有和他深說,只讓人看去查他的底細,奴婢自己卻先去辦小姐交代的事情。
事情辦完之後,小廝也將那位公子的底細彙報了上來,奴婢看他身家清白,社會關係簡單,而且當真是靠一身武藝討飯吃,這才追去了新安門,說服他過來見夫人,若他能討了夫人的眼緣,得以爲夫人效命,那他倒也算是有了福氣,後半輩子不用顛沛流離,在刀尖上舔血混日子。”
說話的同時,妞子已經將寫着大漢底細的‘書信’交到了蕭敬芝手中,而後殷切又天真的看着蕭敬芝問:“可夫人是怎麼知道他的存在,又怎麼想到以那樣方式來試探武功的啊?”
蕭敬芝看完那幾頁紙,看向綠兒的目光又冷了幾分。
再轉頭看向妞子的時候,她面色卻又恢復了溫柔大方,她說:“你不是不肯去侯府打探消息嗎?本夫人便派綠兒去了,她貪玩好耍辦了差事就跑去新安門看老太妃落葬的熱鬧,恰好就撞見了你招攬到了能人。
本夫人知道後,就想試試那人的身手,同時也試試心性,所以就派了幾個護院守在門口。
那些護院朝你動手,就是看那人是不是古道熱腸,具有俠士精神。若他不救,咱們的人自然也不敢傷你分毫。”
“原來是這樣!”妞子依舊滿眼天真的看着蕭敬芝,對她說的話半點都不懷疑的樣子:“那現在可該怎麼辦啊?那公子下手重,如今……”
妞子一臉的擔憂,着急得都快哭出來了:“那公子身手了得,咱們若想私下裡要他性命只怕不行,可若經公又是咱們的人事先埋伏伺機行兇,真鬧出來,他殺了人得不了好,咱們會不會也攤上事兒啊?
要是四皇子在也就罷了,他好歹是皇子,多少能幫咱們壓着。可四皇子自己都……,這樣的情況下咱們這邊再出事,會不會反而給四皇子惹上麻煩啊?”
還真就是這樣!
蕭敬芝在心中將綠兒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挑撥離間想要妞子性命不說,還折損了院中五名護院。
最氣人的是,他們明明被人欺負了,竟然還不敢聲張不敢正大光明的找對方算賬。
這算什麼事?
還好蕭敬芝挺有定力,她雙手在袖中握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又握緊,如此反覆十來次之後,她心中的火氣終於平息了不少。
“既然是爲本夫人尋的能人,那就讓本夫人先見一見那人再說吧。若真是可用之人,區區幾個護院,不與他計較也罷。
可若不過是庸才,那……”
蕭敬芝眼睛危險的眯起,後面的話雖然沒有說完,妞子卻完全能領會其中的意思——、
若是不能爲我所用,那便是付出代價也一定要毀去。明面上雖然打不過,經公又對自己不利,可去去一介莽夫,想要他的命,往後難道還缺機會?
出了是皇子府的門,他的生死便和四皇子府無關,要他性命的法子,也不僅僅武鬥這一個法子。
事實上,武鬥是最笨最沒有技術含量的手段了。
“去把人叫上來吧。”
說話的時候,蕭敬芝是笑着的,可看着她的笑,妞子卻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再見到那公子的時候,妞子滿臉都是歉意,她將自己的猜測說給了那公子聽,然後歉意道:“實在對不起啊公子,你若想活命還是儘量讓夫人重用你吧。若是不然,只怕……”
公子看了妞子那可憐小白兔的小樣,心中盤算一下之後道:“謝過提醒,我知道了。”
“那你叫什麼名字啊?奴婢一直公子公子的叫你,到了夫人面前這樣卻是不妥當了。”
“元輝!”
“元輝?這名字怎麼這麼熟悉?”妞子歪着頭想了想,而後恍然大悟,驚恐的看着元輝道:“你可認識元生、元勝還有元寶?”
這些都是徐莊的侍衛,上次徐莊和王府鬧翻,元勝和元生都在現場發揮着重要作用,事情流傳出來,元勝和元勝都跟着出了名,至於元寶,那完全是的沾了另兩人的光。
元輝卻皺了眉頭:“除了他們,別人都不能叫元什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妞子一看元輝生氣,所有的懷疑馬上就都煙消雲散了,她嘆道:“我家夫人向來多疑,和徐莊、蕭婉容有關的事情她那疑心病比任何時候都要嚴重。
爲了保險起見,公子還是換個名字說吧。你們江湖人士,不都有藝名、諢號、表字之類的嗎?隨便說一個,只要不是元輝就行。”
元輝沒有回答她,抱着大刀就去見蕭敬芝了。
蕭敬芝一看元輝那一身疙瘩肉配絡腮鬍心裡就有了敬畏和害怕,再看他抱在胸前幾乎和他等高的明晃晃大刀,整個人都忍不住往後縮了縮,更忍不住吞嚥了好幾口口水緩解緊張。
“夫人想買我當奴才?”元輝開門見山,滿身傲氣:“我是自在慣了的人,給人當不慣看家狗。夫人要是想買護院,我倒樂意給你引薦幾個好友。”
元輝身上帶着與生俱來的撒氣,加上渾厚有力略帶陰狠的聲音,硬是嚇得蕭敬芝好一會兒都沒說出話來。
等元輝不耐煩的皺了皺眉,抱拳想要離開的時候,蕭敬芝才終於緩過神來,諷聲問他:“既是不願意賣身,你又何必跟着我那丫鬟來?
不過是想要個好價錢罷了,在本夫人面前,這點手段也太嫩了點。”
元輝朝她翻了個不屑的白眼,轉身就走。
“給你二百兩,這已經是前所未有的價格了,你應該瞭解行情,最貴的護院也不過一百兩的行情。”
元輝依舊沒理,大步走着。
“站住!”蕭敬芝終於站了起來,她對着元輝的背影問:“不肯賣身也行,本夫人手裡正好還有一筆現銀買賣,可要的人手多,身手還得好,你要想掙這筆錢,不妨坐下來和本夫人慢慢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