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前,黃衣青年發出拿人指令,三名修士分頭迎向各自對手,那名身材壯碩、宛如武者的大漢分到黃花女這邊,內心多少有些振奮。
化神後期面對元嬰,好比成年壯漢制服潑皮孩子,縱使疲憊也該手到擒來。
壯漢正是這樣想,不知是因爲頭疼的太厲害,還是因爲懷揣希望刻意忽略掉許多不合理,他沒留意到兩名同伴的驚疑目光。
“野丫頭,給本座過來!”
擔心傷到對方性命耽誤事,壯漢沒敢下重手,五指賁張爪影如天鉤,兜頭鎖向四方合攏。
十拿,九穩。
鉤鎖如網,天衣無縫,壯漢性情豪邁留意對面女子的模樣,目光忽爲之一蕩。
“不錯啊!”
鳳女自小修魅術,鳳女殿出身個個嫵媚,黃花姑娘兇蠻霸道,自帶一股尋常女修不具備的別樣風情。
巧了,壯漢好這口,一看就耐不住春心蕩漾。
“呵呵,本座......啊!”
十拿九穩,偏趕上那一點不穩,大漢五指一抓滿滿當當,抓起一座山。
怪石嶙峋,兇睛閃爍,毒威成雲,紅舌如電的一座大山。
一把抓起胖胖的人有,但不是他,全盛時也不行。
會吐舌的山巒隔斷前行路,天心蛤蟆長舌如電,憑身軀一舉崩斷鉤鎖,闊口張開險險將其活吞。壯漢大驚再想變化,紅色閃電已在其身體上繞了無數圈,如捆仙之索惡狠狠勒死,隔斷八面空。
何謂隔空?就是連遁法都不能施展。被嚇醒的蜃獸心神癲狂,破盾碎寶,活生生將壯漢勒成藕形。
兩頭大,中間細,長舌繞體將全身的血液擠向兩端,壯漢修家面紅如紫。兩隻眼睛凸爆眼眶,堪堪快要掉出來。
假如沒經歷三日鏖戰,壯漢不至於落敗;假如沒有輕視之心,他不會連逃跑都做不到;假如沒有淫邪之意,他至少不會如現在這樣狼狽。
現在,一切都晚了。
“不要殺......”
“去你媽的!”
同樣因爲鳳女殿出身,黃花姑娘對男人的心不要太懂。半個眼神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放在以往,鳳女最擅長對付這種情形、且最希望看到這種人。
不做鳳女兩百年,黃花姑娘自己都不是太明白,爲何在看到男人恨不得拔掉其衣物的目光時會那麼羞恥,只想挖出那雙眼睛,再砍掉對方的頭。
她做到了。
用的是斧不是刀。不是將頭砍掉,而是把它一劈兩半。
“嗷!”
頭裂開,血光起,黃花姑娘對天長嘯,將胸中悶氣一吐而盡,揮揮手、真正告別往日人生。
與此同時,紅舌翻飛輕輕一點。壯漢瞬間變成空殼;境界不穩的天心蛤蟆需要進補,不會容許一名後期化神的大好精元白白浪費。比較奇怪的是,它把對方的元神留了下來,只以劇毒麻痹其心神,使其回覆元嬰模樣,含在巨口之內。
“呱呱!”
久違唱聲格外響亮,上古奇妖回覆原狀,一蹦蹦到黃花女肩頭。歪着頭小意在其耳邊蹭了蹭,有點滑同時有點涼,似在寬慰。
“我沒事。”
多年不戰,一戰明性,黃花姑娘亢奮、但有小小失落;她心裡知道,自今日起,當初在鳳女殿修習的種種秘術。算是白學了。
這樣也好,這樣很好。
心裡默默想着,黃花女伸手點點蛤蟆的頭,豪情再生。
“走。殺光這些畜生!”
別處戰場形勢明朗,初使大棍的邵家成奮起神威,與之對壘的中年修士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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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修之中最最機靈的一個,沒有選擇看上去弱小的左、黃,中年修士徑直衝向邵家成,本以爲能夠進退自如,結果剛照面就被打蒙。
十三郎如何?潑風殺下猶自來不及還手,區區一名外圈修士算什麼?
算毛!
比較實力的話,一對一原本就不是家成對手,三日鏖戰大耗精元,本該一觸即潰、即殺才對。之所以打成“僵持”,原因在於少年幾天前剛剛受過重傷,且換了武器頭回運用,難免生疏所致。
即便如此,少年依舊大佔上風。潑風殺法緊逼之下,與之當面的修家連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心裡罵翻了天。
“選錯了人......選誰都不對啊!”
改口是因爲他看到一名同伴的下場,還看到左宮鳴那邊......
雖然境界不如對方,但他出身上界,對手則明顯是飛昇修士,法則制約仍未消除;此外最關鍵的黑絲,左宮鳴身邊有早已準備妥當的陣法,還突然出現一隻火鳥。
破八臨九,非靈非鬼,跟隨金烏修習百年真火的胭脂鳥!
十三郎呢?
他在搜魂!
天絕劍落,黃衣青年仍在奮力抵抗,祭出一方寶塔被劈成兩半,放出十二盞星燈震碎八方,最後他連那面破裂的乾坤盤也拿出來,嘴裡大喊着“此寶有靈”,結果仍被剁碎擊飛。
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敵人家大業大,不在乎寶物誘惑,也根本沒有交談的意思,一心一意只想殺死他,以最最殘忍的方式。
抵抗同時黃衣青年奮力飛逃,可惜四方都是火焰,佈置好陷阱的十三郎任意穿梭,翻來覆去總能趕在前頭,當面一“刀”。
“那不是刀,是劍啊!”
絕望中的他憤怒吶喊,乾脆捨棄肉身遁出元神,試圖以瞬移的方式擺脫火海,結果周圍爆裂幾顆血球,來自真靈的威懾直透神魂,幹啥啥不靈。
太奢侈了。
擔心出意外,十三郎一次放出五顆煞靈球。隨着身軀日益強悍,十三郎發現自己煉化金烏之爪的速度非但沒能加快,反而速度有所降低。對應的煞靈球得來不易,但其威力日益增加。
這個事情有點像煉器。同種材料,水平差的人煉製出來的法器低劣,宗師卻能打造出上品精品。十三郎鍛體與之類似,其身軀已到某種瓶頸,對金烏之爪的利用隨之提高,煞氣純度自然更足。
走投無路,黃衣青年最終決定自爆。結果仍不能如願。
“定!”
喝止後,劍臨頭,元神四分五裂,三魂七魄崩散;沒有審問,沒有顧慮,沒有半點遲疑。連周圍強敵尚未肅清都不管,十三郎直接將黃衣青年元神打散,搜魂。
魂魄崩散肯定信息不全,能搜索的時間也很短,十三郎不在乎。
周圍,厭靈蟻與沙蟻的戰鬥還在繼續,一方軍容完整。另一方沒有了王,已成屠戮之勢。需要提到的是,飛昇之地靈氣遠比人間濃郁,這批厭靈蟻固然兇猛,但其性命也已走到盡頭,無論勝敗,此後一段時間內都會陸續死掉。心裡明白後果,十三郎沒有幫忙也沒有收回。任憑蟻后自己指揮,自己享受戰果。
戰局毫無懸念,鬥志沖天的黃花姑娘大概掃了眼,發覺實在無事可做,乾脆擰着斧頭衝到那兩名瞠目結舌、此刻剛剛站起身的修士面前,厲聲喝問。
“服不服!”
被一名元嬰當面喝叱,兩大化神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麼好。
兩人沒有出手,之前是因爲來不及,現在知道鬥不過;他們現在考慮的是要不要趁此機會逃跑,因爲那條大狗已經脫困。呲牙咧嘴虎虎生威,猶自守在它的“獵物”或者是“同伴”身邊。
打是不能打的了,跑的話,它會不會追上來?
遲疑中兩人相互看了看,心裡想到下一個問題:如果它追,會優先選擇誰?
片刻猶豫,機會不再,邵家成棍影如山、將對手活活抽成一灘血泥,胭脂鳥嘶鳴亢烈,周圍百丈頃刻化灰,雙雙結束戰鬥。
“做什麼呢?”順手收起對手遺物,左、邵二人趕過來,神情有些好奇。
“服,不,服!”感覺丟了面子,黃花姑娘惱羞成怒。
“服了!服了,老朽甘願......”
“晚了,去死吧!”
厲斧高舉,殺機臨頭,兩名殘修倉惶失色,耳邊忽聞清脆笑鬧。
“花姑姑。”
黑絲貼着兩名修士的頭,隔空之力阻住黃花女的斧,也嚇破了兩人的膽。
得,沒打是對的,沒跑也很明智。
“打掃戰場,儘量清理痕跡。”
搜魂並未持續太久,飛蟻間的戰鬥完結時,十三郎結束“施暴”,第一時間下達指令。
“把傳送陣安置好。”
“這就走?傳送?”
左宮鳴立即開始行動,少年家成對這種“如對偶像般盲從”的態度不太適應,對這種“視珍寶如糞土”的行爲表示憤懣,連發三問。
“傳送陣不要了?”
“不着急走,先把傳送準備好。”十三郎隨口應着,徑直走向兩名殘修。
不着急走爲何準備傳送?少年家成無法理解,一時還在發愣。
“照做!”留意到十三郎面色凝重,黃花姑娘當即斷喝。
“別反抗。”
那邊十三郎擡手施法,收繳兩名殘修的全部家當,將其元神封死並且扔到戒指內。順利做完這些事情,他纔來到嘲風面前,輕輕嘆了口氣。
“怎麼這麼醜。”
“汪汪!嗚嗚......”三殿下幾乎成了禿頭,全身毛髮長短不齊,嗚嗚咽咽,神情委屈的不行。
“不醜啊,好漂亮的狗狗。”小不點湊過來,笑嘻嘻把大狗攬入懷裡,或者叫偎進大狗懷裡。
“汪!”殿下狂吠一聲,有點認生。
“不是說它。”
十三郎的目光投向其身旁,微微皺眉。
這玩意兒,到底是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