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中,鍾寒寒疾速奔逃。
面對一羣數量不算多、級別也不算高的青狼戰士的圍追堵截,她卻不得不逃跑。
因爲她知道,自己的狀況越來越糟糕,對方卻會變得越來越強大,直至超出自己所能承受的極限。
不得不說,擁有天狼法相幫了鍾寒寒不少忙,首先她可以感應到周圍百里之內的青狼氣息,還能進而判斷出地勢強弱,選擇適當的躲避、或者是逃跑路線。.?.
只可惜,擁有感應的不是她一個,大家都是狼,級別或許有高低之分,能力卻有些相通。
青狼戰士感應範圍不及鍾寒寒,但他們擁有近乎無窮的數量,當然,那要看遇到的是什麼樣的敵人,能否及時發出召喚。
死了一名壯漢,因爲殺的速度不夠快,召喚帶來數十人,假如將這些人殺死,結果自然是來的更多,實力也更加強大。
除非將他們全部在發出召喚前殺死,那又怎麼可能?有壯漢作爲前車之鑑,青狼戰士已知道對方非單人所能敵,追逐中保持三三兩兩甚至五六成羣,根本不分開。況且從長遠看,數十名青狼戰士同時死亡,因意外或雨林妖獸造成的可能就變得極其微小,也便意味着,派出這支隊伍的後方會得到消息,從而做出應對。.?.
那等於致命!
鍾寒寒的希望是能夠擺脫這些追兵,最終認爲壯漢是被妖獸所殺,或者因爲別的……隨便什麼原因而死,才能真正脫困。
隨着追逐的持續,鍾寒寒漸漸發現,在雨林內與青狼戰士賽跑,是一件愚蠢到無聊的事情。她想擺脫這批追兵,沒有半點可能。
……
……
雖然受傷甚重,鍾寒寒的法相紅狼依舊比那些青狼強大太多,假如以強悍對比數量,雙方勉強拉成平手的話,在在雨林中穿行所必須的熟悉程度。紅狼卻連青狼的影子都摸不着,相差不可以道理計。
哪個地方兇險,哪個地方難行,哪裡有難以越過的溝塹,哪裡隱藏着致命毒蟲,常年在雨林廝混的青狼戰士知道得一清二楚,縱有遺漏,坐騎青狼也可以憑着本能的危機感避開,幾乎不會遇到阻礙。
反之。鍾寒寒的狼性是法相,本質是神通所化,從哪裡來的那麼多本能?她可以通過若有若無的厭憎感受判斷遠在數十里外的青狼方位,卻看不到身邊腳下的無數危機,更不知道前方是否有懸崖,身側是否有水澤,又或者哪裡是不是有一窩獅蠍家族虎視眈眈,準備給闖入者致命一擊。
神念?別搞了。當週圍全是兇險,當四下遍佈敵人。神念有何用?早已體會到限制的聖女爲了節省法力,乾脆將神念收攏到身邊百米,除那些必須馬上面對的危機外,其餘一概不管。
這樣做的結果可想而知,幾乎每一步,鍾寒寒都會遇到襲擊。每隔一段路,她就需要消耗法力消滅不知從哪裡來的妖蟲,又或是突然從土裡水裡泥巴里樹葉裡草叢裡鑽出來,色彩斑斕形狀怪異連名字都叫不出的各種妖物。
與這些相比,那些虛幻的低階妖靈顯得太過善良可愛。幾可忽略不計。
她不敢飛到空中,一來同樣會面臨襲擊,二則那等於告訴對方有異修降臨,一旦引來青狼族的強者,等於找死。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僅僅過了半柱香的功夫,鍾寒寒便不得不停下來,準備死戰。
她變得更髒,更累,更加虛弱也更加憔悴,眼裡嘲諷的意味更濃,脣角越發苦澀。
她還沒有放棄,她還必須堅持。
她知道,對方目前察覺的僅僅是一條狼,還不知道她本人的存在,這是她的機會。
唯一的機會。
……
……
一處清澈的水潭,三名青狼戰士策騎趕到,人與狼皆流露出警惕的神情,同時也有些疑惑。
他們覺得追擊的方位正確,敵人理應就在附近,然而奇怪的是,此時的感應卻不像剛纔那麼強烈,變得若有若無。
他們的實力還不如剛纔那名壯漢,身下座狼靈性不足,判查能力也稍遜。加上鍾寒寒爲了隱匿氣息,不惜將自身封印起來,因此才難以察覺。
以往這種情形不是沒有遇到過,三人並沒有輕易放棄,交換眼神後仔細搜索周圍。他們相信自己的能力,更相信座狼的本能,知道這個時候只要將周圍濾一遍,再如何高明的隱匿之法,也將露出蹤跡。
三人保持着十餘米的距離,品字形在水潭周圍的叢林內慢慢穿行,這樣的距離,青狼一個縱躍便可趕到,不存在無法照顧的可能。
搜索毫無結果,半柱香之後,幾人已將水潭周圍翻了個遍,依舊找不出任何線索。然而奇怪的是,座狼依舊錶現的不安,不時低吼嘶鳴,警告主人不要輕忽。
“會不會弄錯?”一名年輕的戰士終於按捺不住,發出疑問。
當頭大漢惡狠狠瞪着他,喝道:“青狼感應什麼時候錯過,再來!”
年輕戰士不敢反駁,三人掉過頭,再次梳理周圍。
依舊毫無收穫。
看看又將回到出發時的原點,另外一名戰士也忍不住懷疑,說道:“可能走遠了吧?感應不會錯,距離可不一定作準。”
這一次,當頭大漢沒有直接訓斥,一對兇光四射的眼睛漸趨暗淡,心裡默認了同伴的判斷。
“算了,再搜一次,無論有還是沒有,咱們就到前面去找。”
大漢認真想了想,又道:“還是不能大意,此前那聲……小心!”
該小心的是他自己,大漢的聲音只發出一半,水潭中一條狂龍撲躍而出,雙手連揚,剎那間朝三人分別點出一指。
三股黑沉沉的氣息瞬間釋放,其中兩道直接將那兩名尚未醒悟的戰士額頭洞穿。第三道則是一面呼嘯旋轉的玉牒,攔腰從大漢身體上穿過,將他斬了個對摺。
與此同時,那頭紅狼也又一次顯現,如狂風般撲到場中,依次從三頭座狼的喉間掠過。
三蓬血花飆射在空中。座狼沒有馬上死去,脖子上鮮血如噴泉一樣狂涌,試圖呼嘯召喚同伴,卻已經發不出哀嚎。
大漢也沒有馬上死去,卻同樣失去了召喚同伴的機會,他的脖子上插着一把簪子模樣的法器,效果與紅狼對青狼所做的一樣,首要阻止他開口。
接受教訓的鐘寒寒成長極快,非但放棄自尊隱匿於水潭。還不惜修爲同時施展多樣法器,面對三名實力一般的戰士,可謂是用盡了心機。
假如這樣都還不能做到絕殺,她也平白浪費了聖女名號,更加對不起元嬰修士的聲名,乾脆輪迴重修的好。
身形再次踉蹌了一下,鍾寒寒望着血泊中掙扎的大漢與青狼,又看了一眼身形趨向虛幻的紅狼。苦笑着嘆息。
“封印解封都意味着引動傷勢,這樣的戰鬥。我還能進行幾回?”
……
……
一顆數人合抱、但卻佈滿紫色盤藤的老樹下,兩名青狼戰士互爲犄角,與座狼一起認真審視着周圍。
這裡到處是那種紫色的盤騰,形成天然阻礙不說,還時刻釋放着刺鼻的味道,對於嗅覺出衆的狼族來說。非至萬不得已都不願在附近久留。然而現實是他們通過感應找到這裡,總要有所查看才行。
“隨便找一下,沒有趕緊走了。”
一名戰士捂住鼻子,不耐說道:“哪有狼會待在這種地方,肯定是弄錯了。”
“附近連毒蟲的聲音都沒有。總要看一看……啊!”
驚叫並不一定是召喚,但卻一定是發生了某種可怕的事情,身經百戰的狼族戰士神經堅韌得如同鋼絲,哪會因一些驚嚇就尖叫。另外那名戰士聽到叫聲,心中莫名一緊,張口便要發出呼號。
來不及了。
血光乍現,兩人兩狼便成四片,除了開始時那名戰士發出驚呼,再沒有任何聲響。
人影從上方飄落,鍾寒寒神情更加憔悴,腿上不知何時撕開了一條口子,腳步也越發虛浮。
“還有……七支隊伍。”
喘息稍定,她揮手放出幾顆火球,將兩名戰士兩頭狼的屍骸化爲灰燼,身形展動,又一次消失在叢林裡。
……
……
山石堆,油樹旁,水澤中,密林內,一次次伏擊一次次殺戮,鍾寒寒的傷勢越發沉重,殺人的過程卻越來越熟手,除第二次讓那名戰士有過半聲驚呼,再沒有容其它人發出聲音。
隨着殺戮的進行,鍾寒寒漸漸找到感覺,心態意志都有了一種蛻變,甚至是昇華。
她就像一名刀客,開始沉醉於殺戮,不知不覺產生出對鮮血的迷戀,以及在目睹生命流逝的時候所體會到的快感。
一次接着一次的成功,她的身體變得更弱,信心卻漸漸變得高漲,眼裡的失意落寞變得淡薄,代之以純粹的冷漠,還有一絲興奮。
將這些人殺光,不僅僅意味着她暫時獲得安全,同時也證明,她完全能夠適應雨林環境,從而爲自己爭取到真正的療傷機會,進而恢復實力。
只要恢復到巔峰狀態,憑她現在的心態與技巧,只要不出現絕對壓制,所懼何來?
到那時,便那個始終給她帶來傷害與驚嚇的追擊者,她也有勇氣與之一搏。
帶着這樣的感觸,天狼聖女主動趕往最後一處隊伍所在的地方,也是她遇到那名自稱千人將之地,那處荊棘林。
此時的她沒有留意到,由於接連有青狼戰士送命,原本時有所聞的狼嚎徹底消失,再也聽不到一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