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無疑,她給了他安慰,給了他肯定,給了他任何人都不能給的撫慰創傷的一雙手。
這一晚,甚至小麥是想要將自己也給了他的,但是他堅決不同意,兩個人在松林中,坐到了月上柳梢頭,枝上柳綿吹又少,終於,趙赫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她疲倦了,就那樣安安靜靜的睡着了。
夜晚有露水,她揹着趙赫回到了趙赫的營盤中。
第二日,趙赫起來的很晚,但是對於昨天晚上的事情,趙赫並沒有忘記,甚至,他的口中還有一種回味無窮的感覺,女子脣舌中的那種香澤,他不能忘記,對於昨晚,好像是一個夢,他看着自己的行軍牀。
他看着看着,不禁覺得,昨晚真正是一個夢了。
但是昨晚那夢又是那樣的真實,一定是一個夢,不然自己爲何早上起來不在松林中呢?但是,他慢慢的站起身,一邊撐着腦袋,感受那種突如其來的眩暈,一邊慢慢的嗅到了來自於自己身上的一種淡淡香味。
這香味是那樣的源遠流長,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兜攬住了趙赫,趙赫苦笑一聲,今天頭痛欲裂,好在剛剛起來沒有很久,朝廷那邊已經將詔書給頒發過來,有內侍監已經到了。
在門口,跪在了那裡,“武狀元郎趙赫接旨。”內侍監高唱的語聲,讓趙赫一怔,趙赫立即朝着門口去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着即賜予武狀元郎頂戴花翎,一品武狀元,本應該與今日卯時到皇城帝京去點卯……”
“姑且念在,昨日乃是你金榜題名的好時候,朕知道,昨日定會詩酒流連,朕現如今特許你三日後進京,欽此。”聖旨並不長,沒有很多讓人不可理解的地方。
等到聖旨已經完畢,趙赫這才從呆愣的神色中慢慢的恢復了一種平靜,他的目光望着眼前的內侍監。
“武狀元,接旨吧。”趙赫實在是沒有想到,朝廷會這樣禮賢下士,更沒有想到,朝廷會那樣給自己寬限,那真正是爲自己設身處地想過了,趙赫在春風得意中,已經上前一步,握住了聖旨。
他的心讓歡快給填滿了,他沒有想到,自己可以得到皇上的青眼有加,但是趙赫在握住了聖旨的一剎那,忽而之間,手好像被燙傷了一樣,不,不,不成啊!
皇上是自己的殺父仇人,自己怎好認賊作父,趙赫的心逐漸開始變得麻木並且逐漸變得開始難過起來,也正是因爲如此,聖旨就落在了地上。
“大膽趙赫,你不謝主隆恩,居然連聖旨都怠慢,要知道,咱家是帶着皇上的命令過來的,見到了咱家等同於是見到了皇上,好一個趙赫,你不思進取也則罷了,居然這樣子輕慢聖上的旨意不成?”
“微臣不敢,微臣實在是因爲昨夜醉酒,今日精神頭不好……”
“咱家姑且相信你一次,咱家去進覆命,武狀元,起來吧。”
一邊說,一邊去了。
趙赫是不清楚的,往後自己真正會過上“認賊作父”的生活。
現在的趙赫儘管是矛盾的,不過悲大於喜,因爲趙赫已經一切都一清二楚,他已經沒有任何推諉的可能,必須要進京,並且必須要做這帝京裡面獨一無二的武狀元。
趙赫知道,皇上是會給自己很多職權的,要是自己的職權得到了便利,自己與父親連起手來,兩個人會不會很快就將江山與朝廷拿下呢?趙赫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看着那內侍監遠去的背影。
此刻,小麥已經早早的過來了,小麥的手中握着東西,是一個朱漆描金托盤,盤子裡面是一枚明亮的護心鏡,還有一件衣服,這衣服的做工很好。
“這是我從集市上買回來的護心鏡,你往後無論是做了將軍還是其餘的身份,這護心鏡請你務必放在你心臟的位置。”
“嗯。”他點點頭,然後握住了,護心鏡上是自己的一張臉,他的五官依舊是那樣的俊逸,那樣的傾城。
小麥呢,小麥昨晚哭過了,昨晚不是小麥要勇敢,而是小麥知道,從今以後,他去了朝廷,回來的時間會更少,要是有一天,去了邊疆收復失地,去領兵作戰,那麼回來的機會就更加少了。
她從見到了他的第一面開始,已經開始幫助他做衣服,這一件衣服,千絲萬縷可都是小麥親手做出來的,現在,終於到了臨別的時候,小麥鄭重其事的將這一件衣服拿過來,“妾身舉案齊眉,趙赫,武狀元,這是我送給你的最後一個禮物。”
她說的那樣的悲壯,趙赫聽得心驚肉跳,握住了衣服以後,神秘的壓低了聲音。“小麥,昨晚我沒有……沒有和你……”
“沒有,絕對沒有。”聽小麥這樣說,趙赫更加是覺得自己昨晚一定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小麥的事情,良久以後,這才皺眉,“真的沒有。”
“這衣服,是我用妻子的柔情蜜意縫起來的,但願我可以用妻子舉案齊眉的方式給你穿在身上,趙赫,好嗎?”她幾乎是懇求的看着趙赫,趙赫認真的點點頭。
兩個人這才相視一笑。
今天,趙赫酒醒了,但是對於昨晚發生的事情,很多很多,他都已經忘記了,記憶猶新的事情是,自己與眼前的女子有過短暫的糾結與摩擦,兩個人到了屋子裡面,小麥幫助趙赫將那千絲萬縷的頭髮解開,然後幫助他做出來一個非常好看的髮髻。
“發名朝天,往後趙赫,你一定會平步青雲的。”說完以後,她方方的握住了趙赫的衣領,將趙赫的衣服脫了,把自己親手做出來的一件衣服穿在了趙赫的身上,等到穿好了以後,將獅鸞寶帶握住了。
這才一笑,抱住了趙赫。
剛剛一系列的動作,她做的那樣的細緻,原來在一個自己喜歡的人眼前,一個女子可以有那樣大的變化,她是那種粗心大意的女子,但是在面對他的時候,忽而就變得好像可以上的廳堂下的廚房了。
“小麥……”
而在另外一邊,樑煙雲已經將盡一個禮拜都沒有化妝了,這是樑煙雲有史以來最爲邋遢的日子,樑煙雲的邋遢表現在樑煙雲的不修邊幅上,也表現在樑煙雲日常的飲食起居上。
樑煙雲什麼都不做,減少了鍛鍊,也是減少了吃東西,果然樑煙雲還是得了所謂的厭食症,一開始暴飲暴食,現在的樑煙雲看到什麼都想要嘔吐,她現在看起來簡直是那樣的憔悴。
“王妃,看到您這樣子,奴婢心裡面可痛了,奴婢老早就要您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一個人要是沒有好身體,以後還有什麼呢,這是您應該明白的道理,您這是作繭自縛,您能不能不讓奴婢擔心了啊。”
玉琅手中的瓷碗才顫動,樑煙雲不不吃東西也就罷了,樑煙雲居然很久也沒有說話了。
“玉琅,你去找王爺,今日告訴王爺務必要過來,這裡出人命了。”奴良一邊說,一邊看着玉琅,玉琅無言以對,只能點點頭。
看着玉琅往前走,樑煙雲一把就握住了玉琅的手。
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這是不要玉琅去的意思,玉琅看着樑煙雲,樑煙雲的臉色蠟黃,看起來是那樣的不健康,玉琅擔憂的嘆口氣,將樑煙雲的手小心翼翼的從自己的衣袖上拿下來。
“王妃,都到了什麼時候了,您還逞強,奴婢今日一定讓王爺過來。”一邊說,一邊就走了。
奴良握着粥碗,一邊吹,一邊給樑煙雲餵食,“看看你,多大的人了,不讓人省心,我們這些丫頭也是命苦,攤上這麼個事情,你這哪裡是作繭自縛,你這是自作自受,難受嗎?難受就對了。”
一邊批評,一邊餵食,樑煙雲好不容易吃了兩口,但是過了會兒,很快就全部都嘔吐了出來,奴良看到這裡,微微的嘆口氣,擦拭了一下手溼潤的眼睛,“王妃,至親至疏夫妻,不論您心裡面多麼的難受,您好歹張開口吃點兒東西。”
“奴良,讓玉琅回來,不要找王爺去。”樑煙雲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奴良立即破涕爲笑,老實說,樑煙雲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奴良哭。
“快去。”她不想要說很多的東西,不知道爲何,生病以後,樑煙雲的身體就急遽變得很差勁,現在的樑煙雲目光望着前面的位置,良久良久以後,終於微微嘆口氣。
“這個,奴婢不管,奴婢看,他要是在不過來,您這裡就要出人命了,奴婢不會救死扶傷,這救人一命的事情,奴婢好歹要做一做的,您看看您,您最近都成什麼樣子了,奴婢心裡面很是難受。”
一邊說,一邊望着眼前的女子,樑煙雲的眼睛裡面也是有淚水,不多,很快,他伸手已經將淚水擦拭了一個一乾二淨。
“我的身體不好,與墨琛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快讓玉琅回來,我會好起來的,我會好好吃東西的,我會勝利的生產的,不要打擾王爺,王爺最近一定是很忙,一定是的。”
“忙,是很忙,忙着與左曉月勾肩搭背,王爺最近變了,一個男人怎麼說變就變呢,你難道就沒有想一想您自身的緣故嗎?您要奴婢去將玉琅找回來,奴婢看,還是讓玉琅好好的去,您看看你,您的身體……”
“我很好,快去啊。”
“我不去。”一邊說,一邊幫助樑煙雲喂粥,本來是很好吃的東西,但是樑煙雲一口都吃不下,要麼好容易就吃一口,居然也是那樣的難以下嚥,良久良久的沉默以後,奴良這才說道:“王妃,您開心點兒,你的臉上要時時刻刻都有一個燦爛輝煌的微笑。”
“這個,談何容易呢?”樑煙雲嘆口氣。
這邊廂,樑煙雲的身體逐漸的垮了,夕月與左曉月也是開心不已,雖然兩個人並沒有眼線在樑煙雲這裡,不過看到奴良那張皇的樣子,已經知道,十有八九是這個女人身體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