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賭什麼?”墨琛揚眉,看着眼前的上官睿,上官睿一笑,“賭王妃究竟是要你去還是阻攔你,我賭前者,你賭後者,很快就可以看出來究竟誰贏了,誰輸了,您要不要看一看?”
“上官睿,你到時候你可以助本王一臂之力,對嗎?”墨琛望着上官睿,上官睿立即一笑,“那是自然,微臣爲了王爺那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微臣夜得一夢,不知道王爺會不會周公解夢呢?”
“你夢到了什麼?”墨琛看着眼前風流倜儻的陌上公子,他嘆口氣,無可奈何的攤開手,用一種低沉的語聲,說道:“微臣昨晚夢到,微臣大婚之日。”
“了無痕,大概早上起來以後什麼都沒有記住,對嗎?”這麼一問,好似很有興趣的樣子,這邊廂,到底還是他一笑,“只是微臣夢到了微臣的另一半。”
“這新娘是什麼樣子?”墨琛懷疑的問,沒有想到男子笑了,那笑容看來是那樣的美麗,給人一種前所未有的感染力,“微臣掀開蓋頭的時候,看到的一張臉與王爺的面容是那樣的畢肖,於是微臣想,微臣莫非是彎的?”
“上官睿,你要是在不將你的祿山之爪從本王的胸口拿開,本王一定會將這手斬下來,作爲美人蹄烹調了喂狗吃的。”
墨琛冷言冷語,上官睿立即一笑,“其實王爺爲何不嘗試一下呢,我們原是可以在一起的。”
“上官睿!”墨琛獅子吼,上官睿落荒而逃,扇子都落在了地上。
墨琛回去以後,樑煙雲這邊已經盼望了很久了,其實,人人都以爲樑煙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什麼都不清楚,但是他們錯了。
樑煙雲身旁的兩個丫頭,一個堪比千里眼,心細如塵。一個呢,堪比順風耳,又是什麼都可以注意到,這兩個丫頭真正是那種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人,這兩個丫頭一個比一個還要厲害。
現在,樑煙雲已經秀才不出門全知天下事了,關於趙赫沒有回來並且將北方的局面弄得越發糟糕的情況看來,樑煙雲已經推斷到了,趙赫目前身處險境。
至於隨同的小麥,與趙赫之間也算得上是不溫不火,究竟這一次小麥的一意孤行會不會得到趙赫的愛呢?樑煙雲也是惴惴不安,“走,去找王爺,告訴王爺,我們去幫助小麥與趙赫。”
“王妃,你不看看您自己,您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您還有心顧及別人,您好生注意點兒您自己。”玉琅一邊說,一邊嘆口氣。
“什麼泥菩薩過江,要是不幫助小麥與趙赫,我心裡過不去,你不要忘記了,我們囚禁在祠堂的時候,是誰每天晚上過來送你我東西吃的,要是沒有趙赫,你我早已經死了。”
樑煙雲這麼軟軟的教訓一句以後,玉琅不免嘆口氣,“王妃,但是……”
“哪裡有那麼多但是,已經火燒眉毛了,不成,我現在就要去見王爺,要告訴王爺我是如何想的。”一邊說,一邊就準備去見墨琛了。
墨琛罷朝以後,剛剛到了水亭,到了八月,陽光更加是熾烈的要命,到了水亭以後,他徹徹底底就不想動了,但是腦子因爲身體沉寂下來好像變得更加活躍起來,他的腦子裡面有很多的射線,已經千頭萬緒的放出去。
究竟自己應該離開樑煙雲去幫助趙赫,還是坐觀成敗?究竟皇上是什麼意思,是想要冊立自己,還是想要觀望觀望,很多很多的事情,現在攪擾在了一起,讓墨琛的心變得浮躁起來。
水車將水流送到了琉璃瓦上,然後好像滾珠一樣一串一串的滑落下來,墨琛的目光望着前面的位置,思忖的問題簡直太多了,以至於墨琛開始困倦起來,又是午後,就那樣睡着了。
樑煙雲到了水亭以後,看到的是墨琛熟睡的樣子,有落花在微風中吹送過去,墨琛的身上與與手中的書冊上全部都是細密的白色花瓣,樑煙雲嗅了嗅,“哈,桂花開了。”
“王妃,您慢點兒。”旁邊的玉琅提醒一句,樑煙雲已經到了墨琛的身旁,看到墨琛睡着的樣子。
樑煙雲不禁立即來了心情,旁邊的端硯裡面松煙墨剛剛沉澱下來,樑煙雲鬼鬼祟祟的握住了一隻毛筆,然後偷偷摸摸的在墨琛的臉上開始亂塗亂畫,墨琛因爲睏倦並沒有醒過來。
等到樑煙雲一切都弄完了以後,墨琛這才清醒過來,此刻的墨琛,看着樑煙雲,指了指自己的膝蓋。
“不,”樑煙雲立即一笑,慧黠的眼珠神采奕奕。
“爲何?”墨琛笑,樑煙雲也是笑,“因爲會壓壞了你。”這麼一說,墨琛坐直了身體,然後抱住了樑煙雲。“怎會,本王多麼想要抱抱你以及本王的孩子。”
“王爺喜歡男孩還是女孩?”這大概是樑煙雲第一次與墨琛討論生男生女的事情,墨琛莞爾,看着樑煙雲那雙惡作劇的眼睛,微微說道:“男女都一樣。”
“要是雙胞胎呢?”
“那就龍鳳胎,兩個男孩子或者兩個女孩子可就不好玩了。”墨琛一邊說,一邊伸出來食指刮蹭一下樑煙雲的鼻翼,樑煙雲笑了,“現在,我帶着孩子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王爺會不會準允呢?”
“什麼,您說,朕聽一聽。”
“就是——”樑煙雲偏着腦袋,不過還是忍俊不禁,“要是若干年後,這兩個雙胞胎中有一個遇到了災禍,另外一個是袖手旁觀呢,還是拔刀相助呢?”經過樑煙雲這麼一說,墨琛已經明白了過來。
腦海裡浮現出來的還是上官睿那一句“王妃是深明大義之人”,不錯,樑煙雲何止是深明大義,簡直是悲天憫人的,問題到了這裡,其實已經有了結論,不過墨琛站起身來,看着旁邊的水珠。
“他從來就沒有將本王當作是他的哥哥。”墨琛說,樑煙雲也是到了旁邊的位置,“您發明的這個很好玩。”一邊說,一邊伸手,將那飛流直下的水珠握住了,然後將手探回來。
“現如今,你可以看到,抽刀斷水水更流,更何況用手。”一邊說,一邊又道:“你們不能總這麼下去,這一次你要是去了,一來可以得到趙赫的心,二來可以得到民心,都是很重要的。”
“本王不是不去,而是擔心你,你知道嗎?本王擔心你。”
“我和你在一起就是,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樑煙雲天真的看着墨琛,墨琛無言以對,良久以後,終於苦笑,“這一次不一樣,北方現在的叛亂很是嚴重,要是你我去了,回來回不來就不好說了。”
“有什麼回不來的,無論是什麼人都是講道理的,揭竿而起並不是沒有道理,對嗎?”
“這些,有什麼道理可講?”
“您錯了,正因爲這些人是蟊賊,所以有道理可以講,你要是走,記得帶着我,要是你這一次走了並不帶着我,我立即就追趕過去。”樑煙雲這算是黃牌警告了,墨琛無言以對,看着眼前霧濛濛的水珠,微微嘆口氣。
“你已經這樣子舉步維艱,不良於行,本王說什麼都不願意要你跟着本王去遭罪的。”
“和您在一起,不是什麼遭罪,和您在一起,其實是幸福。”這麼一說,墨琛只能回眸,“但是……”
“但是,但是,世界上很多事情讓但是給耽誤了,好了,您不要優柔寡斷了,到了明日裡,我還等着您的答覆呢。”樑煙雲一邊說,一邊轉身離開了,墨琛一個人看着川流不起的水。
水珠一枚一枚,看起來已經斷了,但是藕斷絲連,其實,樑煙雲說的很對。趙赫現在的身份已經曝光過了,也就是說,目前無論發生什麼事情,趙赫與墨琛到頭來總是需要形成一個紐帶關係的。
無論到時候這金字塔頂端的人是誰,其實關係都需要調和一下,不至於這樣緊繃纔是好的。
其實,墨琛又是何嘗沒有想過這個事情。
今天,樑煙雲勸諫完畢以後,已經去了,至於墨琛,墨琛對此事已經思前想後過了,但是究竟帶着樑煙雲好不好,究竟有樑煙雲的陪伴是不是正確的,樑煙雲現在的體形還能跟着折騰嗎?他不敢去想象。
墨琛並沒有想清楚,已經從水亭這邊出來了,出來以後,就尷尬了。只是自己並不知道樑煙雲剛剛在臉上塗鴉過,今日墨琛忽而發現,平日裡很多人見到自己都噤若寒蟬,今天卻是一反常態,老遠的看到他,就言笑晏晏起來。
他往常也是不喜歡別人在自己眼前笑的,但是今天呢,因爲收穫到了很多的微笑,他的心居然莫名的喜悅了不少,這真是奇怪啊。
以前冰山可謂,並沒有覺得哪裡不好,現在看到這樣多的笑臉,墨琛不禁從心眼裡已經笑出來,到了晚上,墨琛淨面的時候這才發現,自己的臉上是樑煙雲惡作劇的塗鴉,現在終於明白爲何人人見到自己都是一張笑臉。
因爲自己是一張花貓臉。
樑煙雲倒是沒事人一樣,不怕墨琛過來大興問罪之師。這一晚,墨琛經過長久的考慮,終於還是決定,第二天上表,告訴皇上,自己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