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但是朕擔憂你,日日與她吵架,難免會影響你,朕看你年富力強,且阿雲又是懷孕了,朕物色了幾個女子,保證你會稱心如意,你這一次得勝歸來,朕原是準備將這些封賞給你的。”
按照之前,與趙赫的城下之盟,這一次要是誰勝利了,得到的可不僅僅是這個,而是……未來皇儲的絕對威權,但是皇上呢,已經輕而易舉的避開了這個話題的禁區,這麼一來,就是皇上有意想要拉長他們的爭奪戰。
以便於真正慧眼識寶,看出來究竟墨琛厲害,還是趙赫厲害了。
墨琛明白皇上的意思,稍微沉默了一下,這才用一種當機立斷的心思拒絕了,“皇上,後院起火的事情比比皆是,兒臣在美色上畢竟不是那麼緊。”這麼一說,皇上懷疑的看着墨琛。
有意無意之間,皇上好像略微帶着責備的口吻,“朕和你一樣血氣方剛的時候,後宮裡面是日日都在換人侍寢的,你果真情願一輩子與一個人在一起不成?”
墨琛的舉動,讓皇上實在是不能感動深受,一個正常人,且是一個血氣方剛的正常人,就目前看來,實在是沒有必要與墨琛一樣過苦行僧的日子,他難道還有什麼清規戒律不成。
這麼一來,皇上不禁想,一定是樑煙雲不允許了,他先入爲主,微微一笑,“你畢竟還是想要伉儷情深,不過朕想,你還是多多給朕繁衍生息綿延子嗣是好的,現如今的帝京,你難道還不清楚,人命危淺——”
“朕的孩子,女孩子多,男孩子僅此一個,就你,現如今居然也是準備這樣,這是朕所不允許的。”皇上這樣一說,墨琛立即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
他從始至終,就沒有考慮過,接納除了樑煙雲以外的任何一個女子,以前的一個左曉月已經讓墨琛知道什麼叫做烏煙瘴氣,什麼叫做勾心鬥角,現如今情況剛剛好轉不少,皇上這裡就緊鑼密鼓的準備起來。
真正是將自己當做了試驗田了,不,堅決不能,皇上想要在自己這半畝方塘中栽種出來什麼東西?不,不,墨琛思及此,不免覺得惴惴不安起來,沉默成了此時此刻唯一的主題。
墨琛想要說話,而皇上呢,已經目光看着窗外,金秋的已經開了,奼紫嫣紅,難能可貴的是,帝京的總是這樣千變萬化,據說還有一種是從海南進貢過來的,長出來是正方形的。
他就那樣在橫無際涯的奼紫嫣紅中,看着五顏六色的,看着看着,好像終於發現了什麼秘辛一樣,“其實……”皇上嘆口氣——“女人是男人生活中的點綴,一朵花固然美,不過只能開一個季節,季節過了,這花期終於也就過去了。”
“朕說這些,希望你可以明白。”
這麼一說,墨琛哪裡有不明白的,向來心高氣傲的墨琛,讓皇上這麼一句話,立即弄得卑躬屈膝起來。
要是皇上真正給自己選門當戶對的女子,那麼這些女子一個一個也其實是媒妁之言下的犧牲品,這些女子,固然是三從四德什麼都有,不過畢竟這些女子,與自己並沒有真正的愛情啊。
皇上看着墨琛跪在了地上,詫異的連眉毛都揚起來,“你這是做什麼?”
“皇上,請皇上收回成命,兒臣實在是不想要那樣多的女子,要是兒臣有那樣的意思,兒臣其實早早的已經開始選妃早早的已經開始納妾了。”
“但是——”他慢慢回身,準備握着墨琛的手,已經鬆開,“朕總不能看着朕的兒子與一個女子如膠似漆一般,這一個女子會葬送了你。”
“兒臣心甘情願。”墨琛沒有想到,自己這一句話讓皇上對樑煙雲頓時有了嫌惡,也是這樣一句話,讓樑煙雲有了殺身之禍。
他畢竟是皇上的兒子,一舉一動應該符合皇家的體統,皇上是不允許一個男人這樣子依從一個女子,要是一個男人這樣子,那麼往後的事情可想而知,就是皇權真正的給了這個男人。
因爲他鐘愛的女子,也是會變味的。歷史上,這些例子簡直枚不勝舉,看到墨琛因爲樑煙雲下跪,並且接二連三因爲樑煙雲拒絕了自己的好意,皇上暫時並沒有心灰意冷。
畢竟墨琛是一個少年人,一個少年人,到了這個時候衝動一下其實也是無可厚非的,此刻,皇上看着墨琛,心平氣靜起來。
“朕知道你的意思,朕何曾就沒有年輕過,不過你與別人的身份不同,你自己也是知道的,朕希望你可以想清楚。”一邊說,一邊握住了旁邊的秋海棠,輕輕的折斷了。
放在了自己的鼻端開始嗅一嗅,皇上很是難受,因爲皇上實在是沒有想到,墨琛對於自己的建議是這樣的不理不睬,此刻,他其實心頭很是難受,想要藉以花香來平靜自己狂躁的心。
皇上的眼睛看着這一株秋海棠,海棠依舊,綠肥紅瘦,海棠的香味綿延不絕,不是非常清冽,但是了人的鼻翼以後,給人一種非常淡雅的清芬,皇上的目光看着秋海棠,一霎時,陷入了一種淡淡的驚恐之中。
要是墨琛拒絕自己,真正是爲了墨琛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意思,那就不好了。這皇權是無論如何也是不能給墨琛的,因爲爲了樑煙雲,墨琛是什麼事情都可以做的。
女人又是那樣的善變,墨琛要是跟着樑煙雲的意思,以後的天下……其實是不能想象的。
不過,皇上又是轉念一想,這幾年中,樑煙雲確實是非常厲害,以前的法律革新,以前很多的建議與意見都是樑煙雲給的,這樣一個可以將陳規陋習都打破的女人,爲何脾氣時常好像是一個小孩子。
樑煙雲是一個矛盾體嗎?現如今,皇上不得不正視樑煙雲了,樑煙雲究竟是何許人也,居然可以將墨琛的魂靈都勾走,要是這樣子在乎一個妃嬪,這以後可如何是好。
而墨琛呢,是對樑煙雲一個人有這種感覺,還是墨琛對人人都有這種感覺,皇上的心跟着也是微微狂躁的跳動起來,沒有過很久,在皇上的目光落墨琛身上的時候,墨琛的手已經遲疑的握住了桌上自己剛剛喝過的一盞茶。
茶水清冽,他用自己的姿態,表示自己的義無反顧,那姿態就是,墨琛將那一盞茶已經潑在了地上,“兒臣對她的心,覆水難收。”
“你……”
皇上怒了,固然皇上這一輩子也是喜歡過人,也是青睞過人,也是真心實意的眷戀過人,但是並沒有這樣子熱忱,面對墨琛這樣的舉動,皇上不明就裡,正要往前走,規勸兩句的時候。
墨琛已經站起身來,然後低眸看着地面,再也不看皇上的眼睛,皇上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讓墨琛納妾是自己多此一舉了,但是他們並不和睦。
以前,樑煙雲離家出走的事情,終於還是落在了皇上的耳朵裡面,這樣一個斑斑劣跡的女子,居然可以統治墨琛的心,以前,皇上對樑煙雲並沒有恨之入骨,對這個女子,甚至是帶着欣賞的。
但是現在不同了,現在,他想起來很多以前的故事,故事中,有一個女子,取得了帝王的青睞與信任以後,居然將皇上的皇位都間接弄走了,這樣的女子是和誰不放心的。
但是皇上更加不放心的是眼前的墨琛,本以爲墨琛久經沙場,回來以後,好歹是會變的,但是墨琛呢,並沒有一分一毫的改變,可以說,墨琛還是以前的樣子。
在固執己見這一方面,是絕對的權威,看到墨琛這樣子,皇上的心跟着也是狂跳起來,但是終於還是按捺住了。“你既然沒有那個意思,朕何苦會強人所難,不過你們應該好好的,不要朕擔憂就是,朕已經年邁,你知道的。”
是啊,皇上已經年邁,活一天就少一天,少一天就這真沒有這一天了啊。皇上的眼睛看着地面,良久良久的沉默以後,終於轉過了身,“那麼,這一次你回來,你想要什麼?”
這麼一說,墨琛已經明白了,讓衆人垂涎欲滴的皇位,目前還是虛位以待,看皇上的意思,是要將墨琛真正變成一塊橡皮泥來捏了,要是墨琛按照皇上的一舉一動去安排自己往後的生活,大概想要什麼都可以得到。
這纔是呼風喚雨,要是墨琛不按照皇上的意思去做,往後的往後,一切都沒有那容易了,但是儘管苦難重重,不過墨琛還是固執己見。
他明白,按照皇上的條條框框去生活,走那樣的終南捷徑,不是自己想要的,也絕對不是自己真正要的生活,他此刻,用自己無言的沉默與執拗表示自己的不妥協。
現在,他想要什麼呢,除了想要得到樑煙雲的心,好像並沒有什麼是值得去真正爭取的,一切好像都不屑一顧了,墨琛的眼睛望着前面的位置,良久良久的沉默以後,終於將綿延的視線給收了回來。
“皇上看着給就是。”
皇上其實也是料到了,墨琛會這樣子回答,現在墨琛的地位已經非常崇高,想要繼續追封已經沒有可能,再往上就是太子,但是太子虛位以待,皇上並沒有經過最後的審查與確認。
也就是說,就目前看來,他還不具備做一個太子必須有的素質,現如今,皇上深吸一口氣,目光望着墨琛,沉默繼續蔓延,他忽而一笑,“朕給你金銀珠寶,你看如何?”
“也好。”
“朕這就讓司禮監與內侍監去辦,現在,你可退下。”這麼一說,墨琛如蒙大赦,其實,墨琛早已經想要逃之夭夭了,面對皇上溫吞但是強而有力的動作與觀點,墨琛的心頭是比較難過的。
現在,出門來以後,呼吸到了第一口新鮮空氣,墨琛忽而心情跟着也是爽朗起來,他看着天際面白色的層雲,看着看着,不禁微微苦笑一聲,然後朝着帝京的角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