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平亂的事情表面看,處理的確實遊刃有餘,可圈可點。但是隻有樑煙雲清楚,這裡面又是經歷了多少不爲人知的辛酸。
現在,平亂終於告一段落,落下帷幕以後,趙赫卻是昏迷不醒。任憑自己多了厲害,哪怕是扁鵲在世,畢竟趙赫還是閉上了眼睛,他會死嗎?萬一趙赫真的撒手人寰,那麼自己失去的不僅僅是趙赫一個朋友啊。
還有小麥。
一想到與自己曾經情同姐妹的小麥,因爲趙赫出手相助的事情,而變得那樣的怨毒冷淡,樑煙雲的心簡直難道到了極點,那種感覺是沒有辦法用言語去形容的。今晚,樑煙雲無論如何都難以成眠。
她就那樣胡思亂想,連日以來各種預感好像終於到了最後畫上了一個句點似的,終於,該發生的還是風檣陣馬一般的來了,是任何力量都顯得那麼的蚍蜉撼樹。墨琛看到樑煙雲這樣子,只能在旁邊安慰她。
她呢,看到墨琛早已經睏倦不堪,只能虛與委蛇的應對一下,讓墨琛去了。墨琛終於離開以後,此際,樑煙雲再也忍不住,只能朝着趙赫這邊去了。
歸根結底,趙赫畢竟是救助自己的時候受傷的,與自己有很大的關係,歸根結底,她作爲趙赫的朋友,是必須要去看一看的啊。思及此,她簡直是一秒鐘都不能在這裡待着了,好像一切的一切對樑煙雲而言都是一種沉痛的折磨似的。
她的良心因爲愧疚,好像有人握着匕首一刀一刀在臠割一樣,那種疼痛的感覺,終於也是沒有辦法形容的,現如今,樑煙雲因爲難受,整個人變得沒精打采起來。
墨琛終於休息了,看到墨琛這邊的燈燭熄滅了以後,樑煙雲當機立斷的起身,已經朝着後院去了,這邊廂,旁邊的玉琅立即走了過來。
“王妃,你深更半夜的去什麼地方啊?您走爲何不叫着奴婢,您看看你。”一面說,一面微微顰眉,已經慌張的握着紅燈籠走了過來。
樑煙雲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這邊玉琅立即看明白了,與樑煙雲深一腳淺一腳的朝着後院去了。
“你莫要說話,我不過是去看看趙赫哥哥而已。”一邊說,一邊壓低了語聲。“明日裡也不要讓人知道了,趙赫現在昏迷不醒都是因爲我,我是千古罪人啊。”樑煙雲一邊說,一邊懺悔。
聽到樑煙雲這唉聲嘆息的話語,旁邊的丫頭已經走上前來,“王妃,您老是這樣子,那是趙赫心甘情願的,和您沒有半毛錢的關係,換言之,要是奴婢當時在您的身旁,奴婢也是心甘情願的,不可能有什麼情況導致奴婢不管不顧。”
“心甘情願,但是……哎,但是你知道的……”樑煙雲還要說什麼,玉琅已經微微一笑,“吉人自有天相,您就算是折磨自己,他不該好還是不該好,到了大病初癒的事情,您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好的。”
“你還雪上加霜。”這邊,樑煙雲微微慍怒,目色惆悵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玉琅吐吐舌頭已經朝着後院的位置去了。
這邊兩個人剛剛到了後院,樑煙雲實在是沒有想到的,到了這裡,忽而後院的燭火已經熄滅了,樑煙雲微微詫異,但還是義無反顧的朝着那一片黑暗去了。
“王妃,不要去了,您有孕在身,您要是踩到什麼摔一跤,這如何是好呢?”這邊,因爲黑暗,玉琅已經擔憂起來,告誡樑煙雲莫要朝着黑暗去了。
樑煙雲微喟,“說好了要去看着趙赫哥哥的,我自然是要去。”這麼一說,已經執拗的朝着黑暗去了,剛剛走出去沒有很遠,一隻貓兒狂吠了一聲,玉琅立即撲了過去,保護在了樑煙雲的身旁。
樑煙雲倒也是沒有想到,這行營中什麼時候就多了一隻貓兒。
她驚魂甫定的拍一拍自己的胸口,這邊無論如何玉琅都不讓樑煙雲去了,一把就握住了樑煙雲冰冷的手,“王妃,明日天亮我們過來也是一個道理,現在深更半夜的,趙赫將軍還要養傷呢,您這樣過來也未免過於不合時宜。”
“不,說好了要過去看一看,我不看一看如何安心,況且我是一個醫者,醫者仁心,你莫要這樣。”這麼一說,丫頭只能跟着樑煙雲硬着頭皮往前走,到了這個帳篷的位置,黑暗好像更加濃郁起來。
樑煙雲到了,跺跺腳,這邊玉琅已經上前一步準備掀開簾子,玉琅的手還沒有落在簾子上,身後一道尖利的好像匕首一般的聲音已經劃破了寂靜的夜晚。“慢!”
“嗯?”玉琅沉吟了一下,與樑煙雲雙雙回眸,看到的乃是小麥,小麥站在黑暗中,只能看到她瘦削的身形面貌,她的一張臉看上去慘白,好似白紙一樣,嘴脣在顫抖。
“樑煙雲,你不能進去,這邊來說話。”他以前總是將樑煙雲叫做“阿雲”的,但是現在呢,已經不同了,經歷過趙赫的事情以後,她恨毒了樑煙雲。
要是沒有樑煙雲,現在趙赫還生龍活虎好端端的呢,雖然救人是趙赫自發性做出來的,也是趙赫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做出來的,不過趙赫畢竟還是做了啊,這樣的事情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趙赫口口聲聲說自己早已經將樑煙雲忘到了九霄雲外,至少昨天的事情可以證明出來,目前的趙赫心目中還有樑煙雲,不但是有,而且非常惦念的樣子。
趙赫已經奄奄一息,她實在是不能再讓樑煙雲進去了,這邊,她就那樣一句話以後,人已經轉過身,朝着前面的黑暗去了。
樑煙雲迷惘而又茫然的看着小麥的背影,以前小麥是不會用這麼生冷的話語來對自己的,現在呢,小麥變了,變得那麼的恩斷義絕,她簡直以爲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不過是真真切切的啊。
看着小麥當先一步已經去了,這邊,樑煙雲的眼淚已經滾落了下來,不過好在玉琅並沒有看到,在玉琅的心目中,樑煙雲始終是堅強自主的。
此際,樑煙雲的淚液已經滾落下來,好像珍珠一樣,一枚一枚。
“她剛剛叫本妃什麼?”樑煙雲往前走,沒有回身,玉琅看到樑煙雲的後背在顫抖,良久以後,這才聲如蚊蚋一般的嘟囔,“說是……是您的名字呢,那麼,我們還要不要去看一看趙赫將軍呢?”
玉琅看着樑煙雲,又是看一看營帳,屋子裡面黑漆漆的,顯然趙赫已經睡着了,樑煙雲伸手,用最快的速度已經擦拭乾淨了臉上的淚水,“現在,回去就是,見什麼呢?”
“您……”
“我很好,你暫時回去,我去去就來。”樑煙雲這麼一說,玉琅立即不樂意了,當機立斷就握住了樑煙雲的手,“奴婢不回去,女人心海底針,這女人萬一對您有什麼不軌,這如何是好,不,不。”
“不回去?但是你也不要跟着我,她不會的,她是小麥小麥是不會的啊。”樑煙雲極力的申辯,這邊玉琅可不理會什麼小麥不小麥的,已經皺眉看着眼前的女子。
“王妃,您能不能不要這樣,奴婢需要跟着您,必要的時候奴婢也是要做您的擋箭牌。”樑煙雲聽到這裡,在亞特忍不住,抱住了小麥。
“王妃,您可不要這樣,奴婢會誤會您喜歡奴婢的,奴婢啊是清清白白的女兒家。”這麼一說,樑煙雲終於笑了,“好玉琅,好玉琅,你既然是要跟着本妃,你跟着就是,但是切記,你不要出現,我過去與小麥好好的聊一聊。”
“有什麼好聊的,就目前看來,好像事情並不是您看的那樣的簡單,小麥從頭至尾就喜歡過一個人,現在,他的受傷,在小麥的眼中,好像是您造成的一樣。”這麼一說,樑煙雲立即顰眉。
“我知道,正因如此,我必須要給小麥說清楚。”
“您真是固執,好像一頭牛一樣,既然如此,奴婢在旁邊看着就是,你點到爲止就是了,隨緣惜緣莫攀緣,好嗎?”玉琅倒好像是生活經驗很是豐富一樣,一面說,一面跟着樑煙雲到前面的位置去了。
小麥早已經在前面的花廳等待好了,她本來以爲,無論如何樑煙雲總是要看過了趙赫纔過來的,不免心浮氣躁起來。
與趙赫在一起的時候,趙赫原本就好端端的,但是趙赫呢,遇到了樑煙雲以後,總是瘋瘋癲癲的,目前的趙赫成了什麼樣子,她簡直不能想象,現在他就那樣等着,不多久樑煙雲終於還是來了。
正好到了旁邊八角亭的位置,樑煙雲一個趔趄,幾沒有跌到。這邊,小麥閉上眼睛,視而不見一般的。樑煙雲終於拍一拍衣袂,朝着這邊走了過去,花廳裡面有風吹過來,將女子的聲音也是送了過來。
小麥的聲音還是以前一樣的宛然動聽,帶着一種淡淡的節奏感,簡直宛如天籟之音一般,但是說出來的話讓樑煙雲卻是回味良久。
“樑煙雲,你終於來了,我幾乎以爲你不會來了,你來了就好。”這是小麥的第一句話,完畢以後,小麥又道:“趙赫暫時沒有問題,不過你往後就不要過去看他了,這是爲你好,也是爲他好,好嗎?”
“小麥,你……你怪我……”樑煙雲囁嚅了一下,已經上前一步,握住了小麥的手,小麥閃避了一下,狂躁的揮舞了手臂,樑煙雲終於還是沒有握住,小麥的目光望着波瀾不興水面。
以前,她們剛剛認識的時候,是樑煙雲剛剛變法的時候,她們兩個女子爲了變法做出來多少豐功偉績,這兩個女子的友誼不光光是在朝廷,在坊間也是有口皆碑的,甚至很多人想要找到與小麥或者與樑煙雲一樣的好伴侶。
但是,現在呢,一切都變了,因爲一個男人一切都變了。樑煙雲看着小麥那樣不難煩的樣子,不禁上前一步,指了指旁邊的位置,狼狽而又尷尬的擦拭了一下,“坐着吧,小麥,你最近很累了,你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