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墨看一眼玉滄瀾,玉滄瀾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雪魂衛瞬間走了個乾乾淨淨。
文青羽看了看玉滄瀾:“能站起來麼?”
玉滄瀾搖了搖頭,並沒有說話。
“那麼等一下,你也不要說太多話好了。”
馬蹄聲漸漸大了起來,文青羽脣角勾了勾,迅速塞在嘴裡一顆藥丸,軟軟倒在玉滄瀾身邊,倒要看看第一個來的是誰!
頃刻間,馬蹄聲到了近前,卻是停止不前。
單人獨騎,清脆馬蹄向着文青羽走來。夕陽中,黑色駿馬神態安詳,步履穩健。馬上一人,白衣勝雪,姿態蹁躚。一人一馬,不疾不徐,踏着夕陽餘暉,如同誤落入塵世間的神仙。
文青羽雙眸眯了一眯,竟然是華淺笙!
華淺笙停在文青羽三丈之外翻身下了馬,朝着她緩緩走去。
“青羽小姐最近真是風頭無兩,沒想到在這裡也能見到您。”
華淺笙語氣非常客氣,神情卻沒有半絲的客氣,瞳眸中似乎還帶着一絲絲嘲諷。
文青羽咬了咬牙,怎麼是這個道貌岸然的假神棍。想起上次被他給弄成包子臉帶去天塹山,她就渾身不舒服。
“國師大人大才啊,沒想到除了佑護大周,體恤太后之外,如今連京兆尹的活也給搶來幹了麼?您這麼能幹,只怕以後大周也不需要滿朝文武了吧,有您一個足夠了。”
玉滄瀾極爲暢快的笑了笑,小丫頭嘴巴真毒!
華淺笙腳步頓了頓,隨即,便不在意的笑了笑,似乎並沒有聽出文青羽話裡話外的暗諷。
“適才京兆尹求見本座,說是這條街的樹木房屋無故損毀,卻並未見到任何異常。本座一看,原來是有人在施行巫咒禁術。這樣倒行逆施的事情,本座當然要來管一管,沒想到竟然看到了青羽小姐和玉世子。”
華淺笙巫咒禁術四個字一出口,眼看着他身後京兆尹衙差紛紛打了個哆嗦,每人臉上都露出一絲恐懼。
巫咒禁術威力無邊,千里之外能夠殺人於無形。
但需要藉助的媒介卻極爲血腥殘忍,往往殺一人,卻要毀掉百十人或更多。
所以百年前,蒼穹山便出動了半山之力滅絕了巫咒那一隻流派。不想今日,竟然再度現世?
“國師大人時間算的真好。”文青羽有氣無力說道:“玉世子爲了消滅破龍血誓幾乎丟了本命之氣,剛一消滅,您就來了。這時機是不是卡的太巧了一點?”
華淺笙微微一笑:“的確是巧了一點,本座看玉世子傷的不輕,青羽小姐似乎也不大妥當,不如請二位移駕國師府,讓在下爲二位醫治。”
文青羽一聲冷笑:“如今青天白日,這裡又是燕京鬧市。因何整條街不見半個人影?我與玉世子遇襲,打鬥時間並不短。因何不見有人來救?巫咒禁術天下不容,因何就能讓巫主成事,還能將時間地點佈置的這樣精妙?國師,您覺得,我還敢相信您的醫治麼?”
華淺笙臉上仍舊掛着飄渺如仙的微笑,純淨的不見半絲陰霾,卻是不曾言語。
“如今,我未婚夫婿滯留在宮裡不得出。我與玉世子遇襲險些就沒了命,也不見人來救。我身份低微也就罷了,若是玉世子出了什麼事,誰能擔得起責任?”
文青羽聲音越發清冷:“三長老之死懸而未決,如今玉世子再次遇險,這事情濟安王府若是追究起來,國師擔得起麼。”
玉滄瀾突然張了張嘴,發出一聲幾不可見的低吟,虛弱低啞的叫人不忍心再聽下去。
“國師大人再問下去,夲世子只怕就沒救了。”
說罷,玉滄瀾身子突然就沒長骨頭了一般,麪條一樣掛在了文青羽身上。
文青羽嘴角一抽,玉滄瀾這個水性楊花的爛人,什麼時候都不忘了佔便宜。
華淺笙終於勾了勾脣角,朝着身後揮了揮手。
“沒聽到麼,玉世子和青羽小姐需要即刻迴風華軒救治,立刻趕個馬車來。”
功夫不大,就聽到馬蹄聲合着車輪聲傳了過來。
華淺笙衝着文青羽微微一笑:“青羽小姐請上車吧。”
文青羽也不客氣,一把扶起麪條樣的玉滄瀾,費了半天力氣將他弄到馬車上。馬車簾子刷拉就放了下來,再沒有回頭看過華淺笙。
馬車外卻響起華淺笙悠揚輕緩,淡的沒有絲毫情感的聲音:“好好把人送到丞相府,有任何閃失,你就不用回來了。”
馬車向着丞相府的方向駛去,身後卻不再有多餘的馬蹄聲。
文青羽鬆了口氣,華淺笙沒有跟來,她覺得華淺笙這人一點不比剛纔破龍血誓的禁術好對付。
趕車的衙差顯然非常用心,回丞相府這一路既快又穩,再沒遇到任何阻礙。
馬車停在丞相府門口,文青羽先下了車,溫和的對趕車的衙差說道。
“麻煩差大哥幫我到風華軒送個信,叫他們擡個軟兜過來,玉世子傷的厲害,走不了路。”
此刻的文青羽,一張臉孔蒼白,似乎沒了半絲血色。但她本就長的豔麗無雙,如今這樣蒼白無力的樣子,倒更顯的楚楚可憐如一朵搖擺的芙蓉,比平日倒越發的感到親近。
衙差看的愣了愣,良久方纔醒悟,臉頰不由紅了紅,極快的答了一聲是,向着丞相府裡去了。
文青羽則斜斜靠在車轅上等着,並不着急進去。
玉滄瀾撇撇嘴:“青羽美人到哪裡都這麼招蜂引蝶,果然與本世子纔是絕配。”
文青羽瞥了他一眼:“你儘管說吧,再不閉嘴調息,只能死的更快。”
玉滄瀾卻笑的越發燦爛:“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文青羽朝他翻個大大的白眼,不再理會他。
這時候就聽到丞相府裡一陣響動,文青羽眯了眯眼,動靜是不是太大了點?風華軒裡有那麼多人?
擡眼看去,大門裡卻出來好幾個意想不到的人。
兩個小廝擡着軟兜跟在飛翩身後,前面走着的居然是文長封?
文長封身邊緊緊跟着的,赫然正是雨菲!
文青羽暗暗冷笑,是該誇雨菲好本事,還是文長封色令智昏?
“玉世子呢,這是出了什麼事?”
文長封一張臉孔沉的鍋底一樣,腳下的步子依舊將丞相的架子端得十足,卻是任誰都一眼能瞧出,他的腳步明明就有些虛浮。
文長封率先衝到了馬車旁,毫不客氣衝着文青羽說道:“玉世子呢?”
文青羽眸色冷了冷:“在車裡歇着呢。我勸相爺聲音還是小一點吧。玉世子傷重昏迷,此刻尚未醒轉,你若是驚着了他,後果只怕承擔不起。”
文長封滯了一滯,眸子中閃過一抹恨色,卻終究不敢再高聲說話。
馬車裡的玉滄瀾身子抖了抖,他傷重昏迷尚未醒轉?這事他怎麼不知道?
更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膽子變的那樣小了,叫人高聲說個話都能給驚着了!
馬車裡咚的一聲,文青羽知道是玉滄瀾不滿意,又不好貿然說話傷了她的面子,便又折返到馬車裡。
玉滄瀾一雙桃花眼裡跳動着憤怒的火苗,文青羽卻毫不理會,只在他耳邊低低說道。
“你敢再多說一句話,我即刻把你送到國師府,叫你的師兄給你療傷好了。我想,他定然是樂意的。”
玉滄瀾臉色一黑,桃花眼哀怨的看一眼文青羽,終於狠狠一閉躺下。
文青羽笑了一笑,轉身挑開車簾。
“飛翩,速速將玉世子擡去風華軒,立刻請嫣公主過去。”
玉滄瀾聽的那個恨,他很想抗議,他很想說不想見到玉含嫣。只可惜他此刻重傷昏迷,什麼都不能說。
“怎麼能去風華軒。”文長封皺了皺眉:“你尚未出閣,名聲還要不要了。”
文青羽不在意的瞟她一眼:“相爺有本事治好他,儘管擡了他去。”
文長封的話一下子便給咽回到肚子裡,再說不出一個字。一張臉瞬間又黑又紅,精彩紛呈。
“相爺莫不是忘了,小姐在皇宮可是贏了嫣公主。況且,天下盡人皆知,她是榮王妃。”
雨菲突然嬌嬌弱弱的將一雙素白柔嫩的小手搭在文長封手背上,輕聲說了一句。
文長封臉色立刻就變了:“說的也是,青羽你可得盡心醫治玉世子。玉世子身份尊貴,治好了他,可也是大功一件呢。”
文青羽半絲眼風都不曾給過文長封,倒是認認真真看了一眼雨菲,這丫頭什麼時候竟然已經能左右文長封的心思了?
良久,方纔聽到她淡淡恩了一聲,朝着風華軒走去。
文長封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文青羽卻早已走的遠了。
雨菲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文長封臉色漸漸好轉,不捨的鬆開了雨菲的手。雨菲衝他點點頭,轉身跟着回了風華軒。
玉含嫣早就得着信了,已經將房間準備妥當,玉滄瀾則被直接擡進了房間裡。
文青羽吩咐人打發了衙差,才轉身進了屋。
屋子裡沒有外人,玉滄瀾早就睜開了眼,桃花眼裡盡是怒火,正跟玉含嫣大眼瞪小眼。
“嫣公主可是給他把過脈了?”
“沒有。”玉含嫣搖搖頭,不再看玉滄瀾,語氣一如既往的冰冷無波。
“夲世子尊貴的身子,怎麼能叫這個女人隨便亂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