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這東西造好了,你濟長安的名字便會名揚天下。到了那個時候你還怕你爹看不起你麼?說到底,我是在幫你,你就不必太感激我了。趕緊的將東西造出來纔是正道。”
什麼時候見過臉皮這麼厚的女人,明明是在不遺餘力的榨取別人的勞動力和智慧來爲自己所用。
居然能那麼大言不慚的說是爲了別人着想?她到底是拿什麼臉來說出那樣的話?
“若是沒什麼事,我就告辭了。”濟長安立刻站了起來,果斷的直接跟她告辭。
“最多給你三日的時間,東西必須給我造出來。不然,你就滾回你爹身邊去吧。”
濟長安神色一僵,臉色頗不好看:“你怎麼不叫我今天就將東西給弄出來?”
“也行。”文青羽神態安詳,直接就打蛇隨杆上的說道:“我到底還是低估了你,原來三天的時間都給多了。”
濟長安直接淚奔了。
蒼天啊,眼前這人不是號稱睿智無雙的麼?
她的腦子呢?她的智慧呢?
爲什麼連個人話都聽不懂了?他方纔那番話是那個意思麼?是麼!
“三天。”他咬了咬牙沉聲說道:“不能再少了。”
“最多三天。”文青羽正色道:“曲姚的人馬最多三日就可以到達陽平府,他們到了的時候我們必須立即開戰。務必要給陽平府一個措手不及,萬不能叫他們有了防備再生出波折。”
濟長安眼睛一亮:“你方纔就在說曲姚的人馬,伍景泰還真的出兵了麼?”
“自然。”文青羽看他一眼。
“不然,你以爲我去曲姚那一趟是玩的麼?曲姚的人馬不會多,南疆的精銳已經盡數叫伍景龍給帶走了。不過,即便曲姚只來一個人也是有大用處的。那些人代表的是一種態度。”
南疆王室的態度!
伍景泰已然在王城登基,伍景龍的身份根本就沒有得到承認。
此刻的伍景龍尚能憑着手裡握有重兵而固守陽平府,坐穩他半壁江山。
但,若是曲姚派了兵馬出來。哪怕是隻有一個,也是在赤裸裸的打伍景龍的臉。
擺明了就是在告訴所有人,伍景龍就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亂臣賊子,陽平府心必亂。
軍心亂了,仗還能打麼?
濟長安從來就不是個愚蠢的人,立刻就悟出了其中的關竅,於是整個人也瞬間就恢復了精神。
“我這就去研究神機弩去。”說着話,一溜煙的跑了。
速度之快便如同後面有狼再追。那個架勢似乎是生怕自己跑慢了一點,便再也走不掉了一般。
文青羽看的一頭黑線,不由疑惑的看了眼玉蒼瀾:“我是鬼麼?”
玉蒼瀾慢條斯理搖着手裡的扇子:“在濟長安心裡,你只怕是比鬼還要可怕的。”
眼看着文青羽臉色一黑,玉蒼瀾立刻微笑着說道:“即便是鬼,也是天下間最美的女鬼。叫任何人見了,都甘心死在你劍下的。”
文青羽斜睨了他一眼,決定徹底無視這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的世子。話說這人一康復,怎麼就立刻變的這麼討厭了?
“小羽兒,你還一直沒有告訴我,濟準那個一毛不拔的老狐狸,怎麼就肯借兵給你了?”
“哦。”文青羽漫不經心說道:“雖然寧北軍是濟準的命,濟長安卻比命還重要。”
玉蒼瀾手裡的扇子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試探着說道:“你莫非是抓了濟長安去威脅他?”
文青羽點了點頭:“你猜的,半點不錯。”
玉蒼瀾便噎了噎:“濟準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好說話?不但沒殺了你,還真的肯借兵給你?”
“所以說,濟準纔是這世上最悲慘的人。因爲他有個極度坑爹的兒子。”
玉蒼瀾抿了抿脣,已經徹底的無語了。極度坑爹的兒子初了濟長安還能有誰?
濟準表面上非常嚴厲,實際上對自己兒子卻很是關愛。
眼看着濟長安身子好了,又一心想要成就一番事業。便也只能藉着這個機會順坡下,將寧北軍和濟長安都託付給了文青羽。
不然,也不會將虎符給了文青羽,給了她凌駕於濟長安之上的權利。
“濟準實際上也不那麼大方。”文青羽咬了咬牙。
“派出來的將領你也見了,就是方纔那一羣。不歷練歷練,打擊打擊,哪裡能用?一個個尾巴都快要翹到天上去了。”
玉蒼瀾桃花眼裡閃過一絲笑意。
所以文青羽此行不但要幫濟準訓練他的兒子,還得幫着濟準訓練寧北軍裡這一羣初出茅廬的將領?
說到底,兩個都是狐狸!
……
“凌七。”
低悅慵懶的聲音猛然間響起,凌七正凝神盯着窗外,盡忠職守的將自己當成個死人。洛夜痕突然出聲,顯然嚇了他一跳。
洛夜痕擡了擡眼,極快的在凌七面龐上掃過。
凌七打了個哆嗦,人,立刻就清醒了。
他到底是有多嫌棄自己死的不夠快,居然在爺的面前還能走神?
“去將牆根的側門打開,有貴客來了。”
凌七疑惑的同時心底裡也在暗暗慶幸,他居然還能活着?
以前在爺跟前的人,哪怕犯了丁點的錯誤,便只能是死。
如今,他出了這麼明顯的紕漏,爺居然什麼都沒有說?
“還不去?”
低悅的嗓音陡然一寒,凌七立刻就打了個哆嗦。
“這就去。”
話音未落,書房裡便已經沒了他的蹤跡。
洛夜痕將桌案上的紙張拿了起來,點着了給扔在了一邊的水盆裡。
“青青最重視手下的人,若是她手下的人犯了錯誤,她大約也是不會懲罰的吧。”
淡然的聲音緩緩說着,不經意間浮起一絲繾綣的溫柔和刻骨思念。
凌七走的飛快,將院牆上的側門給撤掉了鎖,緩緩推了開了。
門後除了一個假山池子,哪裡有半絲人影?
他心中便越發的疑惑起來,哪裡就有貴客了?
這道側門原先是沒有的,牆的那一頭住着的是怡親王。
據說怡親王請了旨出外遊歷,前幾天也不知怎麼就回來了。回來以後便在牆上開了個側門,自家爺也就任由他開了。不過是加了把鎖。
在此後,兩個府的人便都沒有將那個門給當回事。
那道門便也從來沒有開啓過。今天,爺好端端的怎麼就提起了叫開門?
他正在發愣,卻驟然間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響,於是飛快的擡起頭來。
月洞門的那一側,從怡親王府的方向,正緩步走來了兩個人。
後面那個一身湛藍衣衫的清俊男子赫然正是怡親王,他前面走着的卻是個罩着寬大斗篷的女人。
那女人身量嬌小,一件頭蓬幾乎將她整個人都給罩了起來,根本就瞧不清樣子。
凌七凝眉,心中多少有些疑惑。
什麼樣的人在怡親王府里居然敢這麼大喇喇走在怡親王的前面?
不過才閃了一個念頭,兩個人便已經走到了門口。
女人毫不遲疑的便從門裡直接跨了過去,連睿卻遲疑了一下。
眼看着走在前面的女人身子一頓,他才也擡腿邁過了門檻。但那一雙眸子當中,分明是有些不大情願的。
凌七眸色一閃,立刻垂下了頭。
心裡知道這大約就是爺口中的貴客,於是一聲不響在前面引路。
幾人卻在踏入凌雲閣之後分了手。
女人隨着凌七去了書房見洛夜痕,連睿則轉身叫個丫鬟領了他去找文青羽。
凌七的心裡咯噔了一聲,臉上卻沒有半點的遲疑,從容的領着那個女人去了書房。
書房外間的黃花梨桌子上,已經擺上了茶點。
洛夜痕正握着一卷書坐在桌邊看着,他面前的茶盞就放在手邊,隨時都可以拿到。
“你知道哀家會來?”
女人剛進了屋,一眼就瞧見了洛夜痕對面也擺着一盞茶。那個座位卻分明是空着的。
凌七心中一顫,他方纔聽到的沒有錯吧。那女人稱呼自己是說的哀家吧。
這天下間有哪個女人會用哀家來稱呼自己?
“太后請坐。”
洛夜痕將手中的書卷緩緩合了起來,隨手放在了桌案邊。
如詩如畫的容顏之上,帶着恰到好處的微笑。卻總叫人覺得那笑容淡漠而疏離,彷彿怎麼都走不到那人的眼中去。
劉太后頓了頓,便將罩在身上的斗篷給伸手解了下來。
“榮王到底是榮王,似乎什麼樣的事情都逃不出你的掌控。哀家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能夠叫你動容。”
“太后說笑了。”洛夜痕勾脣一笑。
“痕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哪裡當得起太后的謬讚。”
“叫人去迎太后過來,不過是聽着早上太后鑾駕去了怡親王府,想着說不準太后會過來,萬一連個接引的下人都沒有。豈不是失禮?”
所以說,什麼將天下之事都掌控在手中,能夠提前預知太后駕臨這種事情,根本就是碰運氣碰上了而已。
劉太后眸色一閃,顯然對於他說的話半個字都不肯相信。
若真是碰巧了,怎麼書房裡面連茶點都給準備好了?
茶杯不多不少只擺了兩個,多一個都沒有。他連進入書房的只有一個人都是碰巧了給猜出來的麼?
信他就有鬼了。
洛夜痕說了方纔那一番話便再也不曾開口,修長如玉的長指將桌子上的茶盞給端了起來,專心致志的喝起茶來。
劉太后如今還站在書房裡,他竟好似忘記了一般。
莫說是起身行個禮,連讓座都沒有再讓過一次。竟是直接就將劉太后給晾着了。
凌七小心翼翼將書房的門關好,然後便將自己給隱在了黑暗中。繼續盡忠職守的扮演着死人。
他是暗衛,表示對於這種舉足輕重大人物之間的對話,很有壓力。
劉太后臉色變了變,終於自己走過去坐在了洛夜痕的對面。
“西北的戰事你聽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