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約半盞茶的時間,昏暗潮溼的地面突然顫了一顫,接下來便聽到悶雷一般的響聲一閃而逝。
“糟了!”
子蘭卻實實在在變了臉色,也顧不得身後的段惜羽,腳尖一點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向前衝去。
段惜羽的面色一緊,這是,出事了?
她咬了咬牙,雨蕎要是出了事,她怎麼都不可能會放了洛惠安!
“住手!”
驚天動地一聲怒吼,段惜羽趕到的時候,一條身影正風箏一般從自己眼前飄過。
她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便看到雨蕎被滾在一根木棍上給高高的架了起來,她的腳下划着無數數不清的血色符咒。
子蘭一把抓住雨蕎腳下一盞燈,將裡面的燈油嘩啦一下給澆在了地上的血色咒符之上,之後便點了一把火。
“在你點火之前,不該將人先放下來麼?”
“放不下來了。”
陰測測的聲音突然自雨蕎身後傳來,段惜羽便看到了洛惠安。
她也不知道是從哪裡突然就鑽了出來,一張臉雖然如往昔一般收拾的一絲不苟。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還是如今環境的問題,以前看着洛惠安總覺得她是個儀態萬千的仙女。
如今,卻好似個陰森恐怖的魔鬼。
“你做了什麼?”子蘭卻好似比段惜羽還要氣憤:“你居然真的要啓動控魂術?你是瘋了麼?”
段惜羽皺了皺眉:“你們不需要跟我解釋些什麼?”
眼前的情形明顯的畫風不對,她纔是苦主好吧,憤怒的那個該是她好吧。
爲什麼她還沒有說話,一個帶路的人比她還憤怒?
還有,兩個人那種詭異的對話風格是怎麼回事?莫不是她一不小心撞破了什麼……不該撞破的故事?
口味是不是太……
“你來的正好。”洛惠安顯然不在意她話語當中的諷刺。
“正好可以在這個禍患還沒有埋下的時候,親手將他給除掉。”
子蘭皺了皺眉。
“我給她下了控魂術,控魂術你知道麼?”
洛惠安揚了揚手,段惜羽這纔看到她原本修剪整齊瑩白如玉的指甲已經盡數都不見了。
光禿禿的直接露着肉,若是細看,分明還帶着一絲殷虹。
“我,用我的血和我的魂魄爲引在她身上下了咒術,自此後她的魂魄便由我來支配。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她就是我的傀儡了。哈哈哈。”
洛惠安哈哈大笑。
“當然,一般時候是沒有人能夠看出她中了咒術的。只有當我催動法訣的時候,她纔會爲我所用。所以,我安插了個意想不到的釘子到了你的身邊。”
她吹了吹自己的手指:“這個丫鬟聽說是你最信任的一個,所以你該是不會防備她的吧。有一日你死在了自己最信任的丫鬟手裡,那是多麼有趣的一件事情?”
段惜羽皺了皺眉,眼前這人是洛惠安麼?是麼?
不是個頂着一模一樣臉的……其他人吧!
那完全就是個瘋子好吧,要不要這麼囂張?
算計了人家還將自己的計劃一字不落的全講出來,這人到底是有多看不起對手的智商?
“控魂術是麼?”
段惜羽脣角一勾,帶出一絲冷意:“不得需要人來操作?若是沒有那個人,這玩意還存在?”
洛惠安神色一僵,子蘭則狠狠顰了顰眉頭。
“你不是想殺了她吧。”
段惜羽挑眉:“你以爲呢?”
“你不用威脅我。”洛惠安冷笑道:“你以爲我是嚇大的麼?”
“你可以試試。”
洛惠安臉上便帶出了一絲嘲諷:“玉懷翊尚且不敢將我怎麼樣,憑你,還敢對我出手?”
玉蒼瀾和玉含嫣假裝大婚的時候,只有洛惠安一個人到場.
除了她那人自信的過分了之外,也不可否認,她身後的確有些不爲人知的力量。
若非那樣,當時玉懷翊絕對不會輕易放她離開。
“可惜,我來這裡我爹並不知道。”
“什麼意思?”洛惠安皺了皺眉,對她這話表示並不十分理解。
子蘭臉色卻是一變:“控魂術的儀式並沒有完成,你的丫鬟還有救。”
“閉嘴。”洛惠安一聲怒吼,聲音很是尖銳,在空曠的地下顯得很是清晰。
“你給我閉嘴!”子蘭的聲音卻比她還要冷冽:“不想要命了麼?”
洛惠安顯然沒有想到子蘭會這樣跟她說話,一張臉頃刻之間就白了,誠然給氣的不輕。
“你……居然……”
“你知道她是誰?”子蘭沒有等她說完:“這個女人根本就是個瘋子,得罪她的人哪個有好下場?”
段惜羽冷冷的站着,完全不介意子蘭將她說成是瘋子。
她只是覺的子蘭和洛惠安說話的方式非常奇怪,叫她說不出來是個什麼感覺。
“你這麼跟我說話,就不怕糟了天譴?!”
“天譴是什麼?”子蘭淡淡瞟了她一眼:“我所遇見的東西,遠比什麼天譴更可怕。”
洛惠安突然就沒了聲音,美眸當中的狠戾一下子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毫不掩飾的疼惜。
段惜羽的眸色便又深了幾分。
子蘭卻根本沒有回頭去看過她:“你將她帶走吧,沒有完成的咒術根本就不能成事。”
“至於她。”子蘭抿了抿脣:“控魂術被打斷,她實際上自己也遭了反噬,此刻並不比你的丫鬟好過。”
段惜羽清眸在洛惠安身上掃過:“好。”
洛惠安雖然站在光線最昏暗的地方,但以她如今的目力還是能夠一眼瞧得出她受了內傷。
子蘭說的並不假。
她肯痛快的答應,不是她突然變的善良。而是因爲她知道如今並不是除掉洛惠安的最佳時機。
她如今在子蘭的長老府中,看子蘭的樣子分明對洛惠安維護的緊。
這種敵我不明的情況之下,怎麼都不適合輕敵冒進。
何況,救出雨蕎纔是重點。
萬一惹惱了洛惠安那個瘋子,對雨蕎出了手絕對不是好事。
“走吧。”
子蘭親自走向雨蕎,將她從木架子上放了下來。
“出去以後,我再給她祛除殘留是咒術。”
“恩。”段惜羽點了點頭,便也隨着他朝着來時的階梯走去。
天地之間卻見一點幽藍寒光掠過,之後便是驚怒到了極致的一聲慘呼。
子蘭的腳步立刻就停了下來,眼眸之中浮起一絲冷意:“你這是什麼意思?”
“嗷嗚!”
一聲嘹亮的獸吼,冰魄威風凜凜站在方纔綁着雨蕎的木架子頂端,紅寶石般溼漉漉的大眼睛裡面顯然很是驕傲。
冰爺的速度快吧,你們沒有想到吧?快來膜拜冰爺吧!
數步之外,洛惠安卻用一隻手緊緊掐着手腕,本就蒼白的臉色在漸漸發黑。
“何必要問我?”段惜羽淡淡看了眼子蘭:“自古以來不做死的人從來就不會死。”
子蘭眸子一凝,這纔看到洛惠安身邊正躺着只一枚蛇形錐。
蛇口中吐出來的芯子發着暗暗的幽藍,一看便是淬了毒的。
於是,他聲音便又冷了幾分:“這事,算是我對不住了。”
“恩。”段惜羽在冰魄額頭上拍了拍,對它方纔的表現很是滿意。
子蘭眸子一緊,她就說了這麼一個字?
他態度這麼好,可不是隻爲了聽她說這一個字的……好吧。
於是,他嚥了咽口水,硬着頭皮說道:“據說,冰魄神獸的牙齒當中有劇毒。”
“恩。”
子蘭便給噎着了,怎麼,又是一個恩!
“你答應過我,今天的事情不計較。”
“那是方纔。”段惜羽冷冷說道:“在她打算出手暗算我之前。”
她眼神微冷,帶着淡淡嘲諷:“你什麼時候聽過,一個承諾可以拿來用兩回?”
子蘭的臉頃刻間便紅了,但洛惠安迅速變作鐵青的面色還是叫他……很是心悸。
於是,咬着牙說道:“請你再放過她一回,我保準不會叫你吃虧。”
“哦?”這一次,段惜羽的眼眸明顯一亮。
子蘭默了默,這女人的性子真是半點沒有改變。
想要叫她做點什麼,你必須得拿出足夠的籌碼來交換。
若是沒有見到好處,她絕對是誰的面子也不肯賣的。
“不如,我們出去說。”子蘭低了低頭,掩飾住自己眸子當中的尷尬。
“這裡環境並不大好。”
段惜羽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洛惠安,此刻那人顯然已經暈了過去。
於是,淡淡恩了一聲:“冰魄,去吧。”
子蘭面上卻是一喜:“你肯現在就給她解毒?”
“我還怕你反悔不成?”段惜羽慢悠悠說道。
“你若是敢反悔,我就點了你的長老府。到時候莫說是洛惠安,即便是你也別想跑出去。”
子蘭頓時就收了聲,他相信,這女人說的出絕對做的到。
懶洋洋的雪貂狐狸大白貓這才極不情願的從她懷裡跳了出去,萬分嫌棄的圍着洛惠安轉了一圈。
然後,在所有人極度驚異的目光當中……撒了泡尿!
你絕對沒有看錯,它真的是撒了泡尿。
這一泡尿也不知道攢了多久,極大也極黃。
即便兩人離的有相當一段距離,依然能夠聞到從那一泡尿中散發出的濃郁騷,味。
於是,連段惜羽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實際上,洛惠安得罪的最狠的那個……是冰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