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不簡單又是怎麼回事?”
“你知道我並不是普通人,當初一入鳳陽我便感覺到,鳳陽城中似乎有一絲不同尋常的仙力波動。還沒等我查清楚怎麼回事,就出了莫言殤的事情。”
“你這麼說是想告訴我什麼?”
“我懷疑除了我,當時的鳳陽還有人知道你魂魄不全的事情。並且如我一般也採取了推波助瀾。”
“這沒有道理。”段惜羽凝眉。
“先不論上古大能在萬年前已經全部絕跡,單說助我轉世這一說。你是爲了讓我魂魄穩固,其他人又爲什麼這麼做?完全沒有理由
“這個我亦不知。但……”
蕭若離說道:“這個世上我能夠出現,便代表並不是沒有其他身懷異能的人能夠出現。”
段惜羽眸色一閃,突然想到什麼:“你是說……蒼穹山和碧落宮?”
“你大約也猜出來了,此處便是天淵。玉蒼瀾和雲開能夠出現在憶夢之中並非偶然,而是因爲他們身上也流着上古神族之血。”
蕭若離嘆了口氣:“玉蒼瀾便是人界祭司玉璃之後,女嬌被關入天淵後總得有人鎮守。世上便有了蒼穹山,而鳳凰和應龍原本該是天淵的守陣神獸。”
“雲開大約就是青丘妖族大祭司雲氏的後人?”
“正是。”蕭若離說道:“玉氏世世代代鎮守天淵,而妖族因爲女媧的關係盡數受到了連累。直接從上三界被打成了下三界,不得飛昇。雲開便請求天帝網開一面。”
段惜羽突然想到碧落宮那詭異的天賦異稟和悽慘的滅門:“天帝……不會同意了吧。”
“他同意了。”
段惜羽:“……”她能理解爲神仙什麼的也會公報私仇麼?
“天帝同意妖界可以繼續修行,但是加入了渡劫雷罰,稍有不慎便會灰飛煙滅。但終究有了飛昇了機會。可是作爲代價……”
段惜羽撇嘴,果然神仙什麼的她半點都喜歡不起來。
“雲氏一族要世代守護人界,用他們占卜的異能爲人界趨吉避凶。”
“……”段惜羽覺得什麼都不想說了,突然想到憶夢中看到的那個抱着烏龜殼笑的一臉歡暢的少年,覺得心很痛。
“如今,都過去了。”
段惜羽擡頭看着蕭若離:“還好,都過去了。”
“玄玉訣,幽冥錄,赤陽蓮影這些功法並不屬於這個世間,若是沒有這段過往,該是根本就不會現世。”
蕭若離點了點頭:“所以我才說,除了我也許還有人知道你魂魄不全的事情。並且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希望你的魂魄能夠迅速融合。”
段惜羽心中一動,突然涌起一陣酸澀:“伏羲真經,不也是上古神功?爲什麼從沒聽你提起過上古時期出現了洛氏一族或子車世家?”
“洛氏並非傳與上古,而子車世家與我們這方世界並不在同一片大陸。所以,當是有另外一番奇遇。至於伏羲真經……呵呵。”
蕭若離微微笑道:“那是我的護身功法。”
“額?”段惜羽一愣:“所以,洛夜痕的伏羲真經是你傳給他的?”
“自然不是我,不過是想了些法子交到他手中罷了。他是這世上最適合這套功法的人。”
“你說……有沒有可能是……”
“這個我不能回答你。”蕭若離打斷了她的話:“我只想告訴你,洛夜痕並不是你所想象的那個樣子。”
“羽兒。”蕭若離將她耳邊碎髮掛在耳後:“不要被仇恨矇蔽了雙眼,凡事用心。你會發現,很多事情都與原先不同。我不希望……”
他聲音頓了頓:“你會成爲第二個女嬌。她的詛咒已經失去了作用,你該有完全不同的人生。”
成爲第二個女嬌,因爲愛人的背叛而毀滅了整個世界?
“成了我又怎麼樣?”女嬌懶洋洋靠在牆上,丹鳳眼眨也不眨盯着這兩人。
段惜羽心中一驚,她方纔居然沒有走?那又將他們說的話聽去了多少?
回頭看去,女嬌一雙眼眸雖然有些薄薄的怒火,但眼底深處分明有一絲笑意。
她是……真的放下了?
“那個……七苦咒……?”不要怪她囉嗦,她之所以會到這裡來完全是爲了這個。
雖然蕭若離說七苦咒已經不存在了,到底沒有得到女嬌的正面回答,怎麼都不安心。
“……什麼?”女嬌眸色閃了閃。
段惜羽立刻就默了,您那是什麼表情?不會是……忘了吧!
“七苦咒!”段惜羽咬了咬牙:“就是你下的那種誰誰誰必須娶誰誰誰,若是不娶就各種痛苦的那個咒語!”
女嬌愣了半晌,終於恍然大悟:“哦……那個啊!”
段惜羽:“……”還真忘了!
“看在姒文命的面子上血咒我已經收回了,不過……”
“……”爲什麼還有不過啊!
清冷的眼風毫不猶豫立刻掃向一邊的蕭若離,爲了朋友出賣色相什麼的……不過分吧。
“咳咳。”蕭若離掩脣輕咳:“女嬌……”
“你們可不要誤會。”女嬌勾脣一笑:“我這可是爲了她好。”
段惜羽撇了撇嘴,但凡聽到不過兩個字,能好到哪裡?
“你們一脈的七苦咒自然我已經都盡數解了。”女嬌緩緩說道:“不過麼……蒼穹山上中了咒術的不止你一個,那人……呵呵。”
段惜羽心裡咯噔一下,還有人中了咒術?這個呵呵是在表示……那人身上仍舊有七苦咒?
“那人是誰?”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
段惜羽挑眉,這種說一半留一半的……真的沒有問題麼?
“時辰快差不多了,你趕緊回你那兩個朋友身邊去吧。我打開傳送陣送你們出去,再晚了,至少得等五百年讓我恢復功力。我不認爲你們等得起。”
段惜羽:“……”她當然等不起!
於是,人影一閃,段惜羽飛快的跑進了主墓室。
玉蒼瀾和玉含嫣仍舊睡的很熟。
“冰魄呢?應龍呢?”
“應龍本就不是該出現在這世間之物,就隨我們留在天淵吧。”蕭若離溫聲說道。
女嬌立刻點頭:“好。”
段惜羽默了默,那小女兒的嬌羞真的是方纔一臉陰霾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的萬年老妖?
愛情的力量到底是有多偉大?
“那……冰魄呢?”請不要忽略她的存在好麼?他方纔分明提到的就是兩個名字。
“哦,回去了。”女嬌含糊了應了一聲。
“什麼是……回去了?”
“回去了就是回去了。”女嬌看她一眼:“它不過是得了天淵靈氣的滋養,在寒池中滋生出的精靈。它本就與天淵同爲一體,如今天淵已開,靈脈外泄。它的命數已到,自然會消失在天地之間。”
……好吧,原來那傢伙一進來天淵就這麼沒精打采的各種老實是因爲這個。
說起來,那古靈精怪的小東西就這樣……消失了?還真是……很難過!
“他們……”
“天淵內的靈力太濃郁他們根本不能承受,等出了天淵他們自然會醒。”
段惜羽點了點頭:“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女嬌雙掌一翻,修長的手指不住變換着手印。
主墓室中驟然升起一道赤紅帶金的光柱,光柱的最下面是個用靈力繪出的奇怪符文。
段惜羽先將玉蒼瀾和玉含嫣送進了光柱中,自己才慢慢走了進去。
“既然你能啓動傳送陣,爲什麼自己不走?”
“這陣法,只對凡人有用。”
“……哦。”她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女嬌,謝謝你。”蕭若離突然上前一步,握住了女嬌的手腕。
眼看着女嬌臉頰上迅速爬上一抹嫣紅。
“那個……誰?我有句話要告訴你?”
“什麼?”段惜羽一半身子已經進了傳送陣,裡面巨大的吸引力扯着她便要向着光柱的中心撞過去。
話說,有話您能早點說麼?
“我進入天淵之後,有一年天淵的禁制出了問題。曾經有個凡人到過天淵入口。”
段惜羽心中一凜,這是……什麼意思?
“我測算出這一世我的殘魂轉世與玉氏有關,便知道我有了將魂魄融合的機會,所以一心想要騙你自己找來天淵。”
“……所以呢?”
“我看出那人極有野心,所以我給他編了個故事。”
女嬌微微一笑。
“我告訴他玉氏之人聰明睿智卻不可榮登九五的組訓是可以打破的,但是得有個先決條件。”
“那便是玉氏江山需染三代帝王血方可報長治久安!而當他確保自己可以坐享天下的時候,便可以到這裡來拿到玉氏密庫的寶藏。但是,開啓寶藏密庫的鑰匙,必須是最後一代被犧牲的玉氏帝王的人選。”
……好想打她怎麼辦?這不是坑人呢麼?
玉氏三代帝王血,第一代便是天齊王玉懷恩,第二代便是她的前世玉鳴溪,這麼說,她便是那個被選中的第三代?
她突然覺得心中一陣發冷,覺得自己再度掉入了那張叫做陰謀的巨網當中。
“女嬌,做人可以這麼不負責任的麼?”
女嬌微微一笑:“我本來就不是人。
段惜羽:“……”
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爲從玉懷恩當初離開蒼穹山開始,她們這一族便已經掉進了一張驚心羅織的陰謀當中。
玉懷恩若是不離開,便不會有鳳國天齊王。
沒有天齊王府的滅門,便不會有玉鳴溪和建元天軍。
沒有玉鳴溪便不會有大周的天下一統。
沒有大周的天下一統便不會有連胤的背叛。
玉鳴溪若是不死,自然不會有今日的段惜羽。
而造成這兩世悲劇的原因,卻不過是女嬌的一個謊言。
一個,引誘她自投羅網親自送死的謊言?!
事實,竟是如此的荒誕和可笑!
“女嬌。”段惜羽咬了咬牙:“所以,我該恨的實際上是你麼?”
“呵呵。”女嬌卻半絲不曾在意:“我不過編了個故事,最複雜卻是人心。”
女嬌的確只編了個故事,而真正陰暗的卻是人的心。若不是有心人一步步環環相扣的佈局,怎會出現如今的景況?
這人是誰?她身邊什麼時候居然潛藏着如此巨大的危機?
“那人是誰?”
“呼。”
段惜羽話音剛落,法陣的光束驟然大亮,巨大的吸引力將她重重扯進了陣眼,之後便給狠狠拋上了天空。
她看到女嬌嘴脣開開合合似乎跟她說了什麼。
可惜,耳邊除了空間撕裂的呼嘯風聲,什麼都聽不到。
她只來得及在失去意識之前,最後……看了一眼蕭若離。
……
“羽兒,快起來,你也太能睡了。”
“……額?”段惜羽一個激靈瞬間便從牀上彈了起來。
“你能仔細些麼?有了身孕的人怎麼還這般冒失?”
“玉蒼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