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麼?我倒覺得不像,相貌的確相似,但蘇姑娘不是菁姝,我也從未把蘇姑娘當做她,蘇姑娘就是蘇姑娘,誰也不會把你當成誰的影子,我沒有怪罪姑娘,是因爲我相信姑娘不是惡人,也是真心拿姑娘當了朋友,更不是因爲這張臉,當初見到姑娘時,的確有一些詫異,不是親姐妹,怎麼會如此相像,可就算是親姐妹你也不是她,姑娘日後切勿這樣想了。”蕭乾慕有些微微的惱怒,他完全猜得透蘇夢若華麗的意思,心疼她的同時也生氣,她竟把自己想成了這等惡人,如此的不信任於他麼?還是他不值得信?
“公子可是在生夢若的氣?夢若在這裡先給公子賠個不是,此話夢若的確說的有些過了,不該妄自揣奪公子,夢若知道公子是真心拿我當了朋友,此事確是夢若的不對,不若彈首曲子給公子賠個不是,公子看如何?”蘇夢若倒是看蕭乾慕是真心動了怒,自然也不好再說旁的,連忙給他賠了個不是,看蕭乾慕那一臉真誠的模樣,蘇夢若倒是有些後悔憑空說出那一番話了,既叫蕭乾慕難堪,又惹的他生氣,真是得不償失!
“在下只是說出了心意罷了,姑娘不必如此,不過曲子我倒是還想討首聽聽。”聽了蘇夢若的話,蕭乾慕的氣頓時消了大半。
“公子,琴取來了。”這時牧子綽已經取了琴回來了,額頭上還有微微細汗,白皙的臉龐此刻更顯得有些芊弱,蘇夢若不禁蹙了下眉頭,心下倒是好奇,眼前這個人分明就是個白面書生,看這樣子也幹不了什麼重活,更別提會功夫了,而且看起來好像不算太機靈吧?真不知道蕭乾慕帶他出來幹嘛?
“嗯,放着吧,你去前廳歇會兒吧!”蕭乾慕只是看了牧子綽一眼,就低頭打開了琴盒,淡淡的吩咐道。
“那個……公子,我可不可以出去下?”牧子綽有些猶豫,一個小奴才跟主子提這樣的要求,似乎有些越矩了。但他真想回家看看,當初牧父欠下賭債,欠下了鉅款,牧母一氣之下生了病,走投無路之際才走上了當太監這條路,所幸,他是幸運的,遇到了一個好主子。
“去吧,剛纔的玉佩帶着吧?記得時辰,別晚了回來。”說着解下了腰側的錢袋遞給了牧子綽,牧子綽慌忙推辭着不肯收,“拿着!”蕭乾慕詳裝發怒,牧子綽抖了一下,連忙接了過去。
“謝公子。”牧子綽眼中點點星光,轉身走了出去。
蘇夢若覺得突然有些看不懂蕭乾慕了,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有這樣一刻七竅玲瓏心,似乎能猜透人的心思,又能堪破世間一切,芊塵不染。這樣的人,就如同仙一般的不食人間煙火,看似很近,又似乎很遙遠到不可觸摸。
“姑娘看這琴如何?”正當蘇夢若神遊時,蕭乾慕突然開口,蘇夢若瞬間回神,又恢復到那種帶着清冷淺笑的模樣。
“這琴……公子竟然有如此名琴,傳說此琴不是天下有名的琴師花廢了三年時間,才做出了這樣一把音律純淨的琴麼?公子如何得來?”蘇夢若也是愛琴之人,看到這把名琴,心底的激動溢於言表。
“贏來的,就是做此琴之人,當時我彈了一首時間已經絕跡的《廣陵散》,他便此琴贈予了我。好琴配知音,姑娘,此琴我想借花獻佛,就贈予你了,請姑娘切勿推辭!”
“夢若不能收,無功不受祿,此琴如此貴重,今日有幸見到此琴已是榮幸,怎可染指此琴,再說公子琴藝在我之上,我即使得了此琴也只會辱沒了它,曠世名琴被辱沒公子可忍心?”蘇夢若有些驚訝,連忙推辭。
“姑娘真是好口才,倒有些說不過姑娘了,如此這樣可好?你同我琴蕭合奏一首《廣陵散》圓了我心願,如此我再把此琴贈予姑娘,姑娘看如何?”
“合首曲子夢若求之不得,可此琴太過於貴重,萬不可以收下。”
“也罷,不強求姑娘,倘若姑娘有一天想要了,便來取,它還是姑娘的。”蕭乾慕爽朗一笑,倒也不再強求,伸手撫摸了一下琴身,光滑之感猶如蠶絲,手的觸感又像溫玉一般,暗色天然花紋,既古樸又雅緻。
“一言爲定,到時公子可別捨不得忍痛割愛咯!”蘇夢若調皮的開玩笑道,倒有點像個孩童。
“一言爲定!”蕭乾慕伸出右手,蘇夢若愣了一下,有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自心底蔓延而開,但很快便斂了情緒,不自覺的伸出左手,完成了一套動作,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爲何會如此做。
“蘇姑娘,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蕭乾慕看着自己右手,有些不可置信,然後又緊緊抓緊蘇夢若的手,神情緊張的問蘇夢若。蘇夢若從未看過這樣的蕭乾慕,神情慌亂,毫無之前的淡定超然。蘇夢若這一刻也有些慌了,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此刻蕭乾慕倒是沒如她的意,死活就是不肯鬆手。
“公子!”蘇夢若大叫了一聲,蕭乾慕才緩過神來,頗爲猶豫的放下了她的手。
“冒犯了,只是這個動作讓我想起了小時候認識的一個故人,可惜後來她離開了,有一次我發了高燒,數日未退,後來好了以後,我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她是誰,可唯獨那種熟悉感和這個手勢我仍舊記得。蘇姑娘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有那種熟悉親切的感覺,再加上這個手勢,讓我一下子想起了她,所以一時間情難自控,有失禮數,抱歉。”儘管蕭乾慕那樣說,可蘇夢若還是在他眼裡看到了一絲不確定和懷疑,而她聽了這番話,雖然面上毫無波動,其實內心已經波濤洶涌。
怎麼會?怎麼可能?怎麼……會是他!
“慕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看我啊?”小小的人兒拉着另一個俊秀明朗的小男孩,眼中滿含不捨。
“很快,待若兒及箳,慕哥哥定回來娶你爲妻!”俊秀的少年堅定的對小女孩許諾,小女孩依依不捨的看着漸行漸遠的車隊,然後一別經年,她終是沒能等到那個少年的歸來。
不錯,那個少年就是蕭乾慕,小女孩就是蘇夢若。當年蘇夢若被母親帶回汌州省親,她跟着丫鬟出來逛街,誰只人太多她就和丫鬟走散了,然後就光榮的迷路了。
“怎麼哭了?”一道溫潤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她睜着哭得紅紅的眼睛,活像只小兔子,少年一下子看入了心。
“迷路了,我找不到家了。”言罷哭得更傷心了,少年心疼的不知所措,隨身取了一塊兔子形狀的玉墜在她眼前晃了晃道“這小兔子跟你真像,送你了,別哭了好不好?”多麼討好的語氣,蘇夢若至今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