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絕音冷眸看了孩子一眼,又看向面色怒恨交加的巫驪,冷意無情道:“過來抱住她!”
巫驪雙手驟一握拳,才憋紅着臉強壓下憤恨,疾步走近,小心接過孩子,看着她沉眠毫無生氣的模樣,卻只能忍着怒氣,心疼驟紅了眼睛,銀牙暗咬,緩步退離牀邊。
“好好記住方纔之事,未來告訴你的公主和駙馬。”皇絕音淡淡說罷,收回視線,垂眸,再提功力繼續灌注邪氣進入曇兒體內。
大廳內等待的衆人聽到驚呼聲,一時凝沉了眸色,質辛和劍布衣各自急扣住欲要破門而入的厲兒和佛兒:“不可!”
“大哥!二哥!”厲兒和佛兒眸色緊繃,怒急焦急道:“皇絕音不知對孩子做了什麼!”
天之厲已經先於質辛出聲前,冷凝注視着臥房門,沉聲道:“不論做了什麼,你們都在這裡待着。”
厲兒和佛兒胸口一窒,驟皺緊眉頭怒斥了一聲,“該死的皇絕音!”
話音落後,便是皇絕音的聲音傳出,天之厲聽罷暗沉了眸色,卻仍然是一動未動,只繼續凝注着房門。他毫不避諱衆人言出,後來亦再無巫驪情急之聲,這個孩子應當是並無性命之憂。
天之佛手指無意識扣緊了座椅扶手,沉凝望着房門。皇絕音會動手,這個孩子該是曇兒和蘊果諦魂的女兒。
片刻後,臥房內,滿頭是汗的主祭見又一個孩子的頭終於出現,繃緊的眸色一鬆,暗鬆了口氣,嘴角不自覺的勾出了絲放心的欣慰笑意。
巫驪懷中抱着襁褓,凝眸見這剛出來的孩子半晌一聲不吭,本放下的心驟又提到了嗓子眼,急向牀邊近了幾步。
公主那時的功力難道傷到了這個孩子,他可是會死?
剛想到這兒,巫驪心口一寒,手腳頓時冰涼如墜冰山之中,急死勁兒搖頭甩走了這寒心的擔憂,緊眸繼續看着末路求生。
“啪”的一聲,主祭一看孩子發青的面色,略一檢查,急便俯首對着孩子的小嘴技巧的吸取可能的堵塞之物,吸取完後,孩子卻仍然是毫無反應,主祭皺了皺眉,不假思索便又熟練對着孩子臀上一拍。
動作完仍舊毫無反應,主祭急又繼續拍了幾下,孩子未哭,青白的面色反倒越來越青。
皇絕音已經撤去了功力,幻化回人之實體,見此,沉眸平靜走近伸手阻止了她動作:“把孩子給吾!”
主祭一怔,從他眼中看不出任何心緒,可方纔動作,孩子毫無反應,亦不敢再耽擱,便凝眸小心交給他抱住,同時提功加強了罩在孩子身上的柔和功力。
皇絕音看着懷中□緊闔雙眸的孩子,面容上尤能看出一絲曇兒的模樣,一直冰冷無波的眼中微微泛了泛波瀾便又成了一潭死水,隨即輕擡手覆在他心口,緩緩灌注着元邪之力。
巫驪暫亦顧不得怒恨,急抱着女嬰襁褓走近些。
半晌後,只見孩子在他邪力下蓄養下,泛着青色的面色微微現出了絲紅潤,一直緊閉的眼皮微微動了動。又過了片刻,小嘴一張,“哇哇……”溢出了幾聲虛弱卻亦清晰的哭聲。
孩子活着!公主!巫驪緊縮的心口一鬆,激動驚喜下,一直緊繃的眸底一紅,竟控制不住溼了眼圈。
臥房外的衆人聽着哭聲,驟才全送了口氣。
天之佛聽裡面聲音,猜測是皇絕音親自動手後孩子才無礙了,若有所思收回視線,凝向天之厲意有所指低語:“這個孩子之險,若非因曇兒功力扼殺,便有可能是因救了她才虛弱……”不然天之厲不久前告知她昏迷後的事情,無法解釋爲何會有一股邪力從曇兒腹中溢出,死死控制着她手中光刃,並致曇兒昏迷散去了荒神之力。
天之厲亦想到了此種可能,聞言,沉眸點了點頭:“嗯。”緞君衡和鬼邪前一日爲曇兒所探出的脈象,兩個孩子皆是康健,如此情形也只有這兩種解釋。
臥房內,皇絕音繼續灌注着元邪之力,直到一刻後孩子周身泛青的肌膚徹底全部變成正常的潤紅,哭聲亦洪亮,才撤去了功力。
四名祭司正在爲曇兒收拾着,主祭見孩子終於無事,暗鬆了口氣,走近看向他伸出雙手:“把孩子給吾吧,吾還要爲他清洗穿衣。”
皇絕音聞言搖了搖頭,卻是散去了眸中自方纔變故發生便全是冷意,平靜轉向她認真問道:“吾親自來,你告訴吾該做些什麼。”
主祭和巫驪都被他這突然的變化,驚得一怔,蹙眉看着他。
皇絕音毫不在意她們神色,平靜又問了一遍。
主祭驀然回神,皺了皺眉,收回視線,轉身帶他走到不遠處擺放的,裝有聖靈熱泉水的木盆旁,才凝眸看他肅然道:“照吾說的做,一絲差錯也不可犯。”說完,將一直籠罩孩子的柔和功力再加強了些,才繼續說清洗步驟。
巫驪本欲要將襁褓放在牀上,已經收拾好的曇兒身邊,正在爲孩子清洗的皇絕音卻陡然利眸回掃:“你一直抱着,否則,你該知道吾的手段。”
巫驪聽到威脅正要放的手一緊,皺緊了眉頭暗怒,又穩穩抱回孩子,按着早些向祭司學得的抱孩子之法,小心讓她在她懷裡舒服些,厲怒看着皇絕音。他到底有何目的,爲何不讓孩子靠近公主?
主祭只專注於這個男嬰,見她說得一步一步皇絕音皆準確無誤照做,孩子身上的血跡和粘污片刻便被洗得乾乾淨淨,不由看了他一眼,見他專注凝視孩子的眸中,隱隱含着疼愛欣悅之色,還有一絲說不清的複雜感覺,微蹙了蹙眉,一時難以定奪此神色是何意思,亦未再深思,便收回視線,繼續告訴他如何穿衣網遊之刺傷。
就在皇絕音爲孩子穿上衣服,最後一步系側面的衣帶時,一直緊閉雙眸的孩子突然對着他睜了睜眸子,清晰可見內中的瞳孔如他一般是墨綠色,本在身側蜷着的小手竟也擡起,無意識向胸口一動,恰好觸到了他的手,溫熱柔軟自手背傳至心間,皇絕音手一頓,凝視他的眼頓露出了絲寵愛笑意。
孩子頭一動,無神看了看他,便又闔住了眼,小嘴似在吮/吸般的本能蠕動了片刻。
皇絕音見此笑意更甚,不假思索便轉手輕包住他的小手,俯首在他額上親了親,才擡起頭,凝着笑意,繼續專注繫着上衣衣帶。
片刻後穿好,便是要繼續爲孩子包裹襁褓。
主祭剛要說如何做,皇絕音轉眸看了她一眼,溫和微笑:“不必再說了,吾知道如何做。”方纔那名祭司包時,他全部看到了。
主祭微怔後,點了點頭,凝聲囑咐:“動作要輕。”
皇絕音頷首後,便笑將不時睜眼看他的孩子,放在鋪好的細軟棉布上。
不遠處的巫驪看着他一直不曾消失的滿眼笑容,本該放鬆的心神卻是不受控制的緊緊繃着,眼睛沉凝一眨也不敢眨,死死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片刻後,襁褓包好,皇絕音小心抱起孩子,一直凝聚在眸中的笑意卻是突然消失,恢復成了不久前的冰冷無情,緩緩向曇兒牀邊走去。
巫驪心頭咯噔一跳,莫名說不清的恐懼陡然席捲而至,顧不得所有,急叫了一聲:“皇絕音!那是你的孩子!”
大廳內的衆人聽得這一聲,皆不由全變了眸色,天之厲和天之佛騰地起身,皺眉走了幾步靠近門邊。
皇絕音無動於衷,一直走到牀邊才停步,頓移開了凝在孩子身上的視線,望向昏迷睡着的曇兒,陰鷙冰冷的眸中卻頓露出了絲怪異至極,莫名令人窒息難受的笑容,緩緩抱着孩子俯身在曇兒耳邊沙啞命令道:“吾把蘊果諦魂還給你,收回那時所言後悔認識吾的話。”
說完後脣未停,繼續開合着,卻是無聲而言,房內外的所有人皆聽不到他又說了什麼。
不遠處的巫驪只見他起身後,曇兒緊闔的眸底突然滑出了一串淚水,心頭一縮,懼急怒瞪向皇絕音:“你對公主說了什麼?”
皇絕音卻似未聽見,對她置之不理,只專注凝視着襁褓中不時踢動手腳的孩子,一步一步走到了蘊果諦魂牀邊。
大廳內緊立在房門前的衆人,只聞巫驪一聲驚恐大叫,“皇絕音!”本是晶石明亮光芒的房內頓時墨綠色光澤駭人奪目。
“哇”的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哭聲頓相繼而起。
這是!天之厲和天之佛眸色一變,一對視,便一動不動皺眉定定看着房門,見其中邪光越來越熾,孩子的哭聲卻是越來越弱,頓有些明白了什麼,心頭驟緊,眸色一沉,喉間控制不住漸漸沉凝。這股墨綠色邪氣與方纔控制了曇兒的一同,果然是孩子阻止了曇兒,皇絕音所謂救蘊果諦魂的辦法,竟是……
臥房內,過了不到片刻,巫驪痛心望着皇絕音懷中孩子的小臉漸漸又現青色,哭聲已經弱得如遊絲微不可聞,雙眸一澀,驟轉眸,怒恨氣痛含淚死死盯着皇絕音,心頭痛哀,本要強忍的淚水卻失了控制涌出了眼眶,連咬破了嘴脣都未察覺。
皇絕音按在孩子天靈的掌心繼續凝功,墨綠色純聖邪氣仍源源不斷的從孩子體內溢出,於空中匯聚而成一道煙氣光束,急速不絕地涌入牀上本已死的蘊果諦魂身上。
主祭未曾料到會是如此,震驚沉凝望着他懷中生氣漸逝的孩子,陡然想起了方纔他的眸色,驀然反應過來什麼,他要,心頭一沉,急擡掌凝功[綜漫]親,請按劇情來。
皇絕音發覺身後動靜,指尖微動,反射而出一道邪光,頓將功力並不太高的主祭困在了邪氣中。
“不想救你們的駙馬,便動手。”
冷厲無情之聲落下,籠罩周身的邪氣頓散,主祭得了自由,擡起的手中功力卻是一窒,雙眸下意識望向了墨綠色光澤下籠罩下的牀上,只見蘊果諦魂面上已經褪去了屍斑和青紫,正在恢復生機,手臂猛然一顫,頓時僵在了空中。
皇絕音曉得她動靜,冷笑一聲後,收回了查看蘊果諦魂情形的視線,凝視着停止了蹬踢眨眼哭聲的孩子,片刻後冰冷的眸底只剩下一片死寂,再也沒有一絲波瀾。
又過了不知多久,巫驪痛心淚流中,怔怔恍惚看着房內的墨綠色光澤散去,孩子再無聲音傳出,喉間哽澀,收回了視線,死咬脣埋首在懷中溫熱的襁褓旁,無聲留着淚,公主,小王子,小王子他……喉間頓時哽咽,冰涼抱着孩子的手指再也控制不住劇烈顫抖着。
主祭不忍垂下了眸,僵硬着身子站着,緩緩放下了僵冷的手。
臥房內無聲瀰漫起一股無言的哀悽死寂。
皇絕音擡眸看向牀上,見蘊果諦魂已經徹底恢復原來模樣,如今只如沉睡,便收回視線,定在懷裡襁褓中一動不動的孩子身上,就如此看了許久,一闔眸俯首親了親他冰冷的額頭,雙手同時緊緊一抱,才冷然擡起了頭,轉身,一步一步走向巫驪,看向她懷中的襁褓,冷沉出聲:“將孩子給吾!”
巫驪驚得身子一顫,刷的擡眸,反更抱緊護着襁褓,退了一步,淚眸怒目而視:“想要孩子除非殺了吾!”
皇絕音眸底冷意一厲,驀地嗤笑一聲,驟鬆開抱着襁褓的一手,一提功,一片熊熊烈火眨眼間出現在了掌心。
“哇”的一聲,本沉睡在襁褓中的女嬰突然渾身抽搐,疼痛醒來放聲大哭。
只見一顆一顆的淚珠從緊閉的小眼中滾出,泛着墨綠色的小嘴張開,聲嘶力竭地死勁兒哭着,面上陡然間全是被不久前放置入體內的墨綠色邪氣。
“再有片刻,她便可以永遠安靜了。”
“皇絕音!你該被千刀萬剮!”巫驪聞言咬破了脣,一字一字急痛怒斥,看着孩子疼痛如此,心頭一痛,淚水頓溢:“若不是你這個罪魁禍首,公主的孩子怎麼會死!”
說完痛澀怒看了眼他懷中那個孩子。
皇絕音聞言,面色並無波動,只冷然靜靜看着她,掌心的火焰卻是燃燒得越來越大。
巫驪無法,痛心含淚看了眼疼痛難忍的孩子,只能抓緊了襁褓,邁着步子走向他,將孩子放在了他臂彎間。
他臂間頓生一道墨綠色氣罩,以他之手臂爲依託,將襁褓穩穩託鎖在了其中,皇絕音這才收起功力,散去了掌心火焰,同時在男嬰的襁褓上亦聚起一個墨綠色的柔光氣罩,冷然收回視線,再也未看房內任何人一眼,轉身向臥房門邊走去。
就在走到門邊時,哐噹一聲,房門猛得被從外向內打開,天之厲、天之佛、鬼邪、緞君衡、劫塵、咎殃直直沉眸立着。
皇絕音步子一頓,淡淡掃過幾人,最後定在天之厲面上,冷沉道:“吾救蘊果諦魂的條件,此兩子從此後再與你們沒有關係,皇秦帝國內不得出現任何厲族之人。”
頓了頓,冷眸掃過臂間嘴脣墨綠色的女嬰,再次陰鷙冰冷看向幾人:“若不想帝曇兒和蘊果諦魂之女死,你們該知道如何做,否則,吾很樂意將她之屍首送回異誕之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