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韻一愣:“嗯?”
“喝了爲師的東西,總得付出些代價。”
還沒等唐韻弄明白他話裡頭的意思,那人突然便低下了頭,毫不客氣的吻上了她半開的菱脣。
小安子立刻低下了頭,眼睛卻是極其明亮。主子的東西便如他說的一般,哪裡能讓人隨隨便便去碰?
可是,蕙義郡主不但喝了他杯中的酒,他好似還樂此不疲。他暗暗盤算着,以後蕙義郡主可萬萬不能得罪呢。
樂正容休的吻霸道而強勢,便如掠奪的強盜一般,半點不溫柔。唐韻敏感的覺出那人的吻中似乎帶着薄薄的怒氣和戲謔,哪裡還敢反抗?
等那人終於滿足的離開了她的脣瓣的時候,她纔敢輕輕的嘶了一聲。手指按了按脣角一陣刺痛,指腹上帶着絲淡淡的血痕。
這人果然是個狗,這麼喜歡咬人呢?
“師父。”她撇了撇嘴:“您也太心急了。”
美人的目光帶着幾分威脅和不悅,卻因着方纔的那一番糾纏,她的眼中尚蒙着絲朦朧的水汽。這一眼便只覺的異常嬌媚哪裡還有半分力道?
樂正容休便低低笑了起來。
那一頭,唐韻卻豁然起了身,三兩下便走到了佔夫人身邊,素手一擡半空裡咔嚓一聲,是她迅速的將佔夫人的下巴給合了上去。
“啊。”佔夫人疼的悶哼了一聲,一擡頭便看到面前女子饒有興味又充滿挑釁的一雙眼眸。於是,一張臉立刻就黑了。
“你這個不要臉的蕩婦,總有一日不得好死。”
“哦?”唐韻眸光一閃,微微笑道:“韻兒有師父護着,哪裡有那麼容易死呢?倒是夫人你……”
佔夫人瞳孔猛地一縮,半空裡驟然間便蕩起了一陣白霧。那白霧仿若有着自己的意識一般,幾乎眨了眨眼便到了唐韻面前。
“哎呦。”小安子瞧的心中一驚,忍不住便喊了一聲。他分明瞧見佔夫人倒在地上癱軟的爛泥一般,怎的居然還能放毒?
他連她什麼時候出的手都不曾瞧見,那碩大一片毒物便已經將郡主給圍住了。
這可……如何是好?
斜刺裡飄來男子陰霾冷冽的一道眼風,小安子立刻打了個哆嗦趕緊低下了頭。
他以爲郡主在主子心裡是不同的,如今險象環生之下連他都忍不住替郡主捏了把汗。怎的主子卻……半點不在意?
“唐韻。”佔夫人一招得逞,蒼老的面龐之上便浮現出一絲奇異的紅暈來,聲音中極其的快慰:“我要你這賤人不得好死!我要你比我的下場還要悽慘!”
說着話她竟突然擡起了頭,拿一雙眼睛幽幽的瞧向了樂正容休。昏黃的老眼之中浮起一絲少女見到意中人的嬌羞,連半個面頰都給燙得紅了。
樂正容休一眼瞧見她的神色,滿面都是厭惡。小安子眼睛尖,立刻就瞧見了樂正容休手裡面那隻成色極好的青玉酒盅裂開了好幾條縫隙,趕緊的上前拿下了他手中的酒盅。拈了條雪白的天雲錦帕子細細的給他擦着手。
“主子。”佔夫人對屋子裡陡然而至的低氣壓似乎半絲未見,仍舊一臉嬌羞的盯着樂正容休:“您瞧,奴婢還是極有用處的。”
“呵呵,沒想到還真是個熟人呢。”
屋子裡響起女子清冷的一聲低笑,下一刻,那繚繞在半空裡的濃稠白霧一下子便消失了。嬌美的女子緩緩收回了手指,一步步自散盡的煙霧中走了出來,含笑看着佔夫人。
“你……”此刻的佔夫人哪裡還有方纔那一抹嬌羞的神色?那神情簡直如同見了鬼:“你怎的還沒有死?”
“叫你下了一次毒是我大意了,哪裡還能叫自己栽在同樣的地方兩次?”她緩緩蹲下了身子,擡手掐住了她的下顎,叫她的眼睛只能盯着自己:“真是不好意思,叫你失望了。”
她淡淡一笑,溫良無害:“是你自己錯失了除掉我最好的機會,青染!”
佔夫人身子一僵,臉上的神色漸漸灰敗了下來:“你……你認錯人了。”
唐韻抿着脣,微笑着打量了她半晌。佔夫人便覺的被那目光瞧的很是難耐,拼命的掙扎起來。然而,女子看起來纖細柔弱,力氣卻大得驚人,任她如何的掙扎終是無法逃脫她的鉗制。
“是麼?”唐韻勾脣一笑:“那不如你告訴我,奴婢是什麼鬼?”
佔夫人立刻便抿了脣,唐韻暗暗冷笑。真當全天下人都是傻子麼?就她長的那個樣子,向樂正容休自稱奴婢不嫌棄太大了些麼?
“還不錯。”軟榻上傳來男子柔糜的嗓音:“終於還是看出來了,沒有叫爲師失望。”
唐韻扭過頭去,朝着樂正容休拋去個多謝誇獎,我當之無愧的眼神。樂正容休便閉了嘴,眸光漸漸幽深起來。
“你爲何……。”話已經叫樂正容休給點破了,佔夫人終是鬆了口。可惜,一句話到底只說了半截,怎麼都不願意承認自己就是青染。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唐韻慢悠悠說道:“人一旦受了刺激,難免便會焦急。那麼一焦急,說話便有些不過腦了。一個不小心可不就將自己最不想說的東西給說出來了麼?”
青染的面貌即便改變的再多,她心底裡對樂正容休的執念始終都不曾放下。爲了激怒她,唐韻做了許多的嘗試。
先是提到了佔傾嵐,她顯然並不十分在意,那便是說在她心裡佔傾嵐實際上並不重要。
之後,她便提到了樂正容休,又刻意的在她眼前作出那麼一副親密的姿態來,那人果然中了招。這纔對她下了殺手。
“你怎麼能躲過美人枯骨?”佔夫人擡了擡眼,顯然到了此刻都不能夠接受自己居然失了手。
“青染,你是真的老糊塗了還是說在雲山書院過的舒心日子太久了,以至於忘記了許多的事情。”唐韻一雙清眸盯着自己的指尖,脣畔一抹似笑非笑。
“你怎麼也算跟過我一段日子,怎的便已經忘記了我實際上最擅長的便是製毒呢?何況你那一身的本事也不過是師承火魂。如今連火魂都不是我的對手,你莫非比火魂還要厲害麼?”
青染便再度緊咬了脣瓣。“實際上你若不是用了美人枯骨這玩意,我還真是不能那麼篤定你便是青染呢。”
唐韻擡起了眼笑眯眯看着她:“秋晚帶在身邊的藥丸是火魂親自調理出來的玩意,旁的人根本不知道那藥丸子的方子,又哪裡能在裡頭下了毒卻又能不叫我發現?我就在想這個人一定是對五魂衛非常熟悉的,幾乎已經到了瞭如指掌的地步。”
“不過麼。”她斜睨了一眼青染,見她臉上一片的灰拜便越發覺得舒心:“美人枯骨是火魂最得意的獨門迷藥,這個天下若是除了她便也只有兩個人能用的出這個東西了。其中一個便是曾經她最最得意的弟子——你。”
眼看着青染面上血色一點點退了個乾乾淨淨,唐韻便朝着她湊近了幾步:“想知道第二個人是誰麼?”
青染眼底閃過一絲不屑:“不就是你?”
她青染是國師大人身邊四婢之一,她自來便是高傲的。誰也別想用任何事情折辱了她的驕傲,即便如今她已經成了階下囚。她一樣高傲!
除了……
一雙昏黃的老眼幽幽看向了樂正容休,然而那人的眼眸卻只盯在那毛都沒有長齊的小丫頭身上。
憑什麼?
“這你可說錯了。”唐韻順着她的目光看了過去,見她只管癡癡的盯着樂正容休,莫名的便覺得渾身都不爽了起來。
於是,她突然蹲下了身子,幾乎將自己一張臉都湊在了她的眼前。這種時候,她的眼睛裡面便只能看到自己。
“那第二個人便是火魂如今最最喜愛的弟子秋彩,她又恰好是我的人。所以,你那些東西能對我有用?”
“還有最最要緊的一點。”唐韻突然湊近了她,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的聲音低低說道:“如今我可是師父的心頭肉,他能許你傷了我麼?何況……”
說着話她砸了砸嘴:“你如今成了這個樣子,又拿什麼來跟我比呢?”
樂正容休突然眯了眼,正把玩着指尖扳指的手指猛然間便頓住了。地上躺着的青染眸光中抖得閃過一道冷芒,瞧上去竟好似突然間憑添出了幾分生氣。
“唐韻。”青染一聲怒吼:“是你害我成了這個樣子,我要你不得好死!”
他眸色一深,她那個樣子分明是給刺激的狠了,這是要……
於是,他手腕一抖,帶在指端的寶石戒指便給扔了出去。半空裡天青色的身影一閃,唐韻已經叫他給攔着倒在了軟榻之上。
“啊!”身後傳出女子一聲悽慘的大叫,青染一隻手緊緊捂着自己胳膊滿地的翻滾,口中不住哀嚎着。
小安子閉了閉眼,爺那一下子可是運足了力氣,沒瞧着好好的一枚戒指都給砸了個四分五裂麼?只怕那人的胳膊會碎的異常美膩吧!
那麼大年紀的人了,小安子默默搖了搖頭,真真的悽慘呦。幹什麼不好,非得去向郡主下毒手呢?
“師父,您這是做什麼呢?!”
唐韻斜着眼盯着將自己摟在懷裡的絕豔男子,整張臉都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