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嗆着了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岑三娘折了回去,走在了前頭。
百草機靈的從荷包裡掏了幾枚銅錢塞小丫頭手裡:“天熱,給你買涼蝦吃。”
小丫頭笑眯了眼,聲音大了些:“謝謝姐姐。聽說是從京城來的客人,一早就來拜訪老太太。”
京城來的?岑三娘第一反應是外祖家來人了。
李氏過世,外祖家不是拿着嫁妝單子拿走了全部嫁妝,對自己不聞不問嗎?岑三娘腦中不由自主想起每次提到外祖家,奶孃許氏都輾轉難以成眠。三年來,她總以大病一場後想不起外祖家的事向許氏打聽,許氏都不肯說。如今,外祖家來人了?
來就來吧。一邊是外祖父,一邊是堂祖母,沒準她還能混水摸魚呢。岑三娘覺得也不見得是件壞事。
進得廳堂,卻沒見着人。岑三娘給三老太太,大夫人,四夫人行了禮,裝着不知道,問道:“不知堂祖母喚三娘來可是有話要吩咐?”
三老太太笑道:“客人從京城來,我估摸着是受了你外祖家的囑託來看看你。人在外院,你大堂嬸陪你去見見。”
“是。”岑三娘錯愕了下,沒有多問。
許氏說過,李氏遠嫁,外祖家就從沒使人來過隆州。過世時來人擡嫁妝,自己還病着呢。外祖家的人也從未沒見到過自己。
但她也不能表現得太吃驚。她還想借外祖家的勢爲自己謀得個好出路呢。讓岑家三房摸不透自己的底最好不過。
辭了老太太,大夫人親熱的攜了岑三孃的手出去。
大夫人依然打扮華麗,淺綠織金的紗裙,戴着金葉子編就的髮箍,鬢旁插着數朵酒盅大小的金花鈿子。三寸闊的金黃色綢腰帶系在胸下,勒出豐滿白皙的胸頸。
“三娘,我記得你的奶孃許氏是你母親的陪嫁是吧?”大夫人笑着問道。
岑三娘馬上明白大夫人是想探底來了。她輕聲說道:“我從未見過外祖家的人,大堂嬸,你看是不是叫奶孃過來?”
“我已經叫她先過去候着了。說也奇怪,你娘嫁過來這麼些年,也沒見你外祖家來人走動。唉,可憐的孩子,這三年來,你外祖家對你不聞不問的,這會兒怎麼突然來人了呢。”大夫人憐惜的看着岑三娘。
“還好有堂祖母大堂嬸四堂嬸照拂,不然都不知道會是什麼情形。”岑三娘說着,狠狠的捏了自己一把,疼得直皺眉頭。
她明白,大夫人擔心自己對外祖家的人說不好聽的話。來人總會走的,這是岑家三房的地盤。岑三娘沒那麼傻。
“哎呀,都是大堂嬸不好,又惹你傷心了。高興點,畢竟你外祖家還惦記着你。”大夫人說着從頭上拔了只金花鈿插在了岑三娘髻邊,端詳了幾眼道,“出了孝,別總打扮得這麼素淨!”
賺了,這隻花鈿至少值五兩銀子。岑三娘露出了笑容:“謝謝大堂嬸,大堂嬸待三娘真好。”
多說幾句好聽的,沒損失。
兩人出了月洞門,進了前院待客的花廳。
進了門,兩人坐下。大夫人坐了主位,笑意盈盈的說道:“公子,三娘來了。”她端起茶盞,目光在那位年輕公子和岑三娘之間遊走,似想看出兩人之間的關係。
奶孃許氏表情有些奇怪,她想說什麼,又閉上了嘴,站在了岑三娘身後。
來人是個年輕公子。有多年輕呢,岑三娘覺得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千里迢迢,外祖爺就叫了個小屁孩來看自己?他穿了件墨綠織菱花紋綢圓領深衣,腰間絲絛上繫了塊白玉。看衣着是大富人家公子的打扮,難道他是自己的表哥什嘛的?
一見岑三娘,年輕公子就站了起來。
岑三娘也趕緊站了起來。
“小人名叫空青,奉我家主人之命送樣東西給三娘子。”空青從袖中掏出一隻匣子,恭敬的遞給岑三娘。
居然是個僕從!大夫人一口茶卟的嗆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