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 如果你不打算在樓道過夜的話。”陸子謙對着站在門口猶豫的晚晴,低聲道。
還以爲和上次一樣,至少會有個阿姨, 進了房間才發現門口僅僅放着一雙拖鞋, 陸子謙將拖鞋推到她的面前, 自己光着腳直接進了衛生間, 出來時, 腳上穿了洗澡的拖鞋。
“平時只有我自己,就沒備下多餘的拖鞋。”陸子謙簡單的解釋。
晚晴沉默着環視四周,整個房間大概有一百多平, 被分成了臥室、書房、客廳、餐廳和廚房,而除了臥室和衛生間, 其它均是開放式的, 而在這一百多平的空間裡, 孤零零地站着他們倆個人。
陸子謙拎出來一個藥箱,說:“別傻站着了, 幫我包紮傷口。”
“哦。”晚晴收回視線,坐到他的身旁。在明亮的燈光下,她纔看清他手上的傷,整個右手手背慘不忍睹,足見他剛纔打架時, 揮拳有多猛。她的心不由糾作一團, 手不停地顫抖着, 以至於搽拭傷口的棉籤不自覺的會戳動他的傷口, 越是這樣她越是慌亂, 手心呼呼冒汗。
陸子謙雖沒有發出一聲呻-吟,可後背已是微汗, 擡頭見她比自己還痛苦的表情,哭笑不得,“算了,我自己來,笨死了!”
看着他進了衛生間,晚晴抹了抹額頭的汗,吐出一口氣來。最近這是怎麼了,荒謬的事一件接一件的發生,陸子謙竟然會爲自己打架,還進了派出所,自己此時竟然和他獨處一室,腳上還穿着他的拖鞋。
陸子謙重新坐到沙發上,傷口已清洗乾淨,他將藥粉灑在手上,嘴和左手配合着開始纏紗布。
“要不我來?”晚晴輕語道。
陸子謙鬆開嘴裡的紗布,將手遞了過去。晚晴凝神聚氣、小心翼翼地裹着紗布,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再觸及他的傷口。
她的手指非常輕柔,每每觸及他的皮膚,他的心裡就癢癢的、麻麻的,好不容易忍着她包紮完畢,低頭就看見自己的手已完全變成了一個大包子。
“哎,這是什麼?”陸子謙不滿的抱怨,盯着晚晴。
“呵,是……是差了點,”晚晴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笑嘻嘻地解釋道,“可還好,至少……包好了。”
這叫什麼話,陸子謙無語的望着她,見她已完全沒了底氣,笑道:“好啦,誰讓我攤上這麼個笨媳婦了。”
聽了他的糊話,晚晴的臉更紅了,他的話越來越放肆了,自己必須和他談一談才行,儘管每次他這樣開玩笑時,她的心裡有過歡喜和恍惚,可接踵而來的痛更是壓的她透不過氣。
“我想和你談談。”晚晴正色道。
陸子謙看她神情,已知她意,微微一笑道:“好啊,有問必答,想說什麼就說吧。”
見他一臉的嬉笑,晚晴慍怒道:“你正經點。”
“我一直都很正經啊,”他突然伸手將晚晴攬入懷中,調笑道,“難道你希望我不正經?”
“陸子謙,你太過分了。”晚晴一邊掙扎,一邊氣惱道。
“別動,你聽我說。”陸子謙用力抱住扭動的晚晴,語氣變的嚴肅起來,“晚晴,我是認真的,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未來,我需要一點時間。”
晚晴伏在他的胸口,他身體的溫熱正在一點一點輸送到她本已冷卻的心,使它慢慢開始復甦,可童年時的陰影終究沒辦法從她的記憶力抹去,她緩緩推開他,苦笑道:“你是打算金屋藏嬌?”
陸子謙一怔,轉念想她定是會錯自己的意了,淡淡一笑,繼續道:“你這樣一個大美人,我可藏不住。我是說給我點時間去規劃我們的未來,並不是你想的什麼“小三”、“小四”。”
晚晴一時腦子轉不過彎,呆呆地望着他。
“哎,”陸子謙嘆了口氣,無奈道,“上次見你說工作上的事,頭頭是道,怎麼面對感情就是小糊塗蛋一枚。道理很簡單呀,就是我現在暫時還不能娶你進門,因爲集團還有很多的事需要處理,等局勢穩定下來,我就立刻迎你進門,這下明白了吧?”
晚晴還是迷糊,自己其實在意的根本就不是這個,忍不住道:“你和她之間……”
陸子謙恍然大悟,原來她一直介意的是這個,也難怪她會介意,自己和蘭姝的事已被外界傳的沸沸揚揚,滿城皆知,更何況是集團內部了。幸好這次去歐洲,他已和盤托出,給蘭姝說的夠清楚、夠明白,只是母親暫時接受不了,怕因爲他和蘭姝的關係,影響到集團的穩定發展,所以自己想暫時不對外界公佈他和晚晴的關係,等一切穩妥了再說。
“我只是把她當妹妹,”陸子謙臉上雖帶着笑,眸色卻有些微沉,“我們從小一塊長大,父母之間關係交好,自然而然的希望我和她能湊成一對,畢竟這樣對於集團的利益來說,會變得更加穩固。”
晚晴木訥地點點頭,表示贊同。
陸子謙目光微轉,凝視着她,嚴肅道:“原以爲我的人生就這樣了,可偏偏我遇見了你。讓我看到了無助的你、窘迫的你、流淚滿面的你、專注的你……,總之,我無法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去面對一樁如生意般的婚姻,我只想拼盡一切去呵護你。”
晚晴一愣,雖然他之前也告白過,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認真和嚴肅過,尤其是他如此直白的說出自己的心聲。她慌亂的低下頭,躲過他溫柔的目光,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絢爛的燈光,徐徐道:“可我承受不起。”
她痛苦的閉上雙眼,眼淚從眼角輕輕滑落,苦笑道:“你知道我離過婚,可你不知道我……我曾今失去過一個孩子,而且永遠都不可能再做母親。”
她語氣中的悲涼與痛苦扎的他好痛、好痛,他起身輕輕將她攬入懷中,在她的耳邊低語道:“我不在乎!”
壓抑太久的情感在瞬間釋放出來,晚晴不由在他的懷裡開始抽泣,他靜靜地抱着她,直到她將所有的悲傷與委屈連同淚水傾瀉而出。
見她情緒慢慢平和下來,陸子謙輕柔地將她扳過來,笑道:“好啦,從今天開始顧晚晴的生命裡只能有笑,沒有哭,聽見沒。”
情緒得到釋放,整個人感覺輕鬆了許多,晚晴擡眼望他,破涕爲笑。轉眼又道:“你真的不在乎?”
“不在乎!不在乎!不在乎!”陸子謙笑着連說了三遍,繼續打趣道,“網上都說了,重要的事說三遍。”
“哦,”晚晴莞爾一笑,心緒稍寧,可想到他的母親,不由又緊張起來,眉頭微蹙道:“可是你母親……”
“真拿你沒辦法。”陸子謙溫柔地打斷她的話,安慰道:“所有的一切由我來處理,你什麼都不要想,只要記住我的心永遠和你在一起就行。”
“哦。”晚晴低吟,心中還是極度的不安。
“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好好洗澡睡覺,明天去上班。”陸子謙盯着她的眼睛懇切道,晚晴淺淺一笑,他才放心鬆了手,朝衛生間走去。
客廳裡頓時安靜的出奇,晚晴的心中一片煩亂,隨手拿了書架上的一本時尚雜誌,亂翻起來。
“看這麼認真,他有我帥嗎?”
大言不慚,晚晴擡頭,發現他已洗完澡,穿着浴袍站在自己的面前,手裡拎了一件白色的襯衣,微笑道:“洗了澡換上,我這裡沒有多餘的浴袍。”
“哦。”走進浴室,牆壁上還掛着剛纔他洗澡時留下的水珠,未能散盡的熱氣裡還餘留着他的體味,一股曖昧的氣味,包裹而來,晚晴臉頰陣陣發燙。
調整呼吸,好不容易讓自己平靜下來,出了浴室,看見躺在沙發上的他,她的臉不由又紅了起來。
沙發對於他來說,明顯是小了。
“我睡沙發,你睡牀吧,沙發你睡有點小。”晚晴柔聲道。
看着她若隱若現的雙峰及外露的大長腿,陸子謙感覺全是一陣燥熱,慌亂地應了一句:“嗯。”趕快逃到了臥室。
躺在留有他體溫的沙發上,晚晴的臉更加發燙,心中彷彿有一潭池水,微微盪漾開來。
早晨,倆個人匆匆忙忙吃過早餐,上了車,他輕輕握了握晚晴的手,倆個人相視一笑,他將車開出了地下車庫。
快到公司時,晚晴突然說:“我要不要先下來?”
陸子謙暗忖了幾秒,笑道:“好吧。”將車停在了馬路邊上。
晚晴跳下車,望着遠去的車牌,心情異常沉重,面對他們的將是一條怎樣的路,她絲毫沒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