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被她突然的強勢嚇了一跳,畢竟是八九歲的孩子,緩了半天才翻了個白眼,不屑的懟了她一句:“一個坐過牢的犯人,有什麼可牛x的。”
這一句傷到了何曼的痛處,她蹙眉,凝眸,朝李佳走近。
看到她脣畔凜冽的淺笑,囂張了半天的李佳沒來由的有些害怕,她朝後退了一步:“你要幹什麼?”
何曼勾勾脣,用嚴厲的目光端詳着眼前稚氣的臉:“既然知道我是吃過牢飯的,就給我乖一點,聽話一點!不然……”
她凌厲的眼鋒像一柄鋒利的刀,雖然後半句沒說出口,但李佳已被她的氣勢嚇到,不敢再囉嗦,而是聽話的跟在她後面,乖乖的隨着她進了校門。
這一幕被許傾傾看了個正着,出於好奇,她沒離開。
直到何曼送李佳進去後重新返回這裡,許傾傾才遠遠的衝她微笑,招了招手。
看到許傾傾,何曼怔了一瞬,旋即衝她淺淺一笑:“你好,許小姐。”
許傾傾是名人,何曼認識她,她並不意外。
她又朝何曼走近幾步,朝她剛剛走過的那條路瞟了一眼:“何小姐也送孩子上學?”
許傾傾承認,她對何曼很好奇。
剛纔離的遠,她看的出來,女孩對何曼很排斥。她異想天開的想,難道說何曼是女孩的家長?
可是何曼看起來太年輕了,臉上嫩的能掐出水來,純淨的眼神看起來比她還要小上幾歲。她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女兒?
“是我僱主的女兒。”面對許傾傾的誤會,何曼不卑不亢的答。
許傾傾又是一驚,她送了如意一段時間,發現每天來送孩子的,除了一少部分是家長外,更多的則是家裡的傭人,保姆,管家之類的。
她們大多是成熟的婦人或者男人,可是何曼纔多大?
看出許傾傾的疑問,不等她問,何曼又主動說:“我在她們家做家庭教師,順便幫女主人照料李佳的生活。”
許傾傾點點頭,卻仍是生出幾分遺憾。
何曼的能力,她是見識過的。這樣一個出衆的女孩,卻要做這種瑣碎又辛苦的事,她有點替她不公。
“上次的事還要謝謝許小姐,雖然我幫貴公司解決了一個業務上的難題,可是那十萬塊錢也幫到了我,謝謝。”何曼體面的朝許傾傾頜首致意,清淺微笑。
一縷晨光落在她的發間,映的那張臉愈發清麗可人。
“沒什麼,那是你應得的。”一提起何曼應聘過莫氏的事,許傾傾沒來由的一陣內疚。
如果那天她做主留下她,是不是,她就不用在這裡受一個毛頭小丫頭的氣?
經歷了那麼多坎坷,許傾傾身上沒有多少聖母馬瑪麗蘇的氣質。雖然她同情何曼的遭遇,卻知道不能憑着這股同情心做事。
“許小姐還有事嗎?沒有的話,我要先回去了。”
現在僱傭她的人是舅舅的一位故交,她找工作接連碰壁,舅舅求了人家半天,那位李老師才答應讓她給她女兒做輔導老師。
她還在試用期,李老師待人又是出了名的嚴苛,連她外面的時間都控制的很嚴格,所以,每天送完李佳,她必須儘快趕回去,給他們燒中午的飯菜。
“等等……”在何曼調頭離開時,許傾傾還是忍不住叫住了她。
許是不想埋沒人才,許是她在何曼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總之,她覺的自己有必要爲何曼做些什麼。
何曼回頭,有些狐疑的看向許傾傾,卻並未轉過身來。
“我覺的,或許你有更好的選擇。”
何曼詫異的望着許傾傾,瘦弱的肩膀因爲她這句話帶來的震動,而微微一顫。
許傾傾想了想,她從包裡拿出紙和筆,快速的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走近,將紙條拍在何曼的掌心裡。
“這是我的聯絡方式,如果以後你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比如說,如果你覺的這份工作不適合你,或許,我可以替你換一份工作。”許傾傾像對待普通朋友一樣,如沐春風的說。
捏着那張薄薄的紙條,何曼一直稟持的那份清傲有一瞬間的皸裂,她凝視着許傾傾,躲在黑框眼鏡後面的眸子,微微溼潤。
那是碰了無數次壁,聽了無數次嘲諷後,於茫茫黑暗和冰天雪地中突然收到一份溫暖的感動。
“謝謝。”何曼的聲音有些哽咽。
許傾傾什麼也沒說,只是在她肩上拍了拍,旋即離去。
接下來的幾天,她都沒有等來何曼的電話。許傾傾心裡像被一根若有似無的線牽着,不知什麼時候就牽起了她的神經,讓她忍不住想一下何曼。
她接過紙條後微微泛溼的眉眼始終在許傾傾面前盪來盪去,她有點懊惱,那天她竟然沒主動向何曼要一份電話號碼。
莫逸塵的辦公室裡,許傾傾再次翻看了一下何曼那份還沒有扔掉的簡歷。23歲的女孩,她最美的青春卻在她20歲的時候止步。
那就像她人生的一個分水嶺,嶺岸的這端,陽光絢爛,花團錦簇,而另一端,則懸崖遍佈,水流湍急。
許傾傾怎麼也無法將肄業和坐牢這幾個字與何曼聯繫在一起。
中午在員工餐廳吃飯的時候,許傾傾主動和人事部的徐長遠坐到了一起。
“徐總監,你還記得前一陣子來我們這裡應聘的何曼嗎?”許傾傾與他先聊了一些其它的,才把話題扯到何曼身上。
徐長遠一臉警惕,以爲許傾傾愛心氾濫,想拉他做人情,思忖了一下才說:“記得,不就是那個簡歷很漂亮,卻同樣擁有一堆黑歷史的女孩子。”
“她現在在給別人做兼職保姆。”許傾傾不無遺憾的說。
“那是挺可惜的。”徐長遠嘆息一聲,知道許傾傾打的是什麼主意,又接着說:“其實,如果不是她坐過牢,得罪的又是不能得罪的人,就憑上次她一流的計算計技術,說不定我真會和各位高層申請一下,給她一個職位。”
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許傾傾擰眉,等着徐長遠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