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曼抱着安小川,哭了笑,笑了哭,最後,妝容都哭花了。
“你……爲什麼哭了?”安小川仰着天真的小臉,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不解的問。
“因爲媽媽高興啊。小川,你不知道,你這樣叫我,我有多高興。”何曼抹抹眼淚,也不顧哭花的妝有多難看,再一次抱緊了安小川。
她等這一天,等了很久。
可是,她以爲,她還要等很久,甚至何曼做好一輩子的打算。
她沒想到,小川卻在這個神聖的婚禮上,給了她最大的驚喜。
爲了那一聲媽媽,她之前所有的艱辛和付出,都值得了。
重新化好妝,已是一個小時之後。
輕柔的鋼琴曲中,安小川牽着何曼的手穿過那條鮮花造就的拱形長廊,走向另一端的安以桀。
何曼身上穿着潔白的婚紗,頭紗是垂下來遮住臉的款式,她精緻的五官掩映在白紗之下,縹緲而又夢幻,美的很不真實。
望着他美的令人窒息的新娘,安以桀有些恍惚。
“爸爸,我現在就把媽媽交給你了。以後,你一定要好好愛她喲。”安小川拉過安以桀的手,覆在何曼的手上,用他的小胖手緊緊的握着這兩隻手,認真又篤定的說。
安以桀微微一怔,懷疑耳朵出了問題,剛纔他好像聽小川說的是媽媽而不是曼曼。
“小川,你剛剛叫她什麼?”忘了下一步的環節,安以桀再一次問。
“媽媽呀,不然叫什麼?”小川理所應當的反問。
安以桀血往上涌,激動不已的看向何曼。
隔着白紗,何曼正脈脈的望着他笑,一切欣喜盡在不言中。
旁邊響起掌聲時,安小川拉了拉安以桀的衣角:“爸爸,現在你該吻你的新娘子了。”
安以桀這才掀起何曼的頭紗,定定的望着她,然後,在其它親友的祝福聲中,深情的吻向她……
*
知道安以桀今天大婚的方慧,此時呆坐在房中,麻木的五官下,一顆心卻痛如刀絞。
“慧慧,算了。你爭來爭去,除了把自己折騰的傷痕累累,你得到什麼好處了?聽媽媽的,咱們重整旗鼓,徹底忘了那個人。他已經被你趕出公司了,以後在錦城看他怎麼立足?”孟欣在女兒牀前坐下,心疼不已的勸她。
母親的話像是提醒了方慧,她驀的過頭,怔怔的望着母親:“是啊,他已經離開公司,什麼也不是了。媽,你說……我們這樣是不是贏了?”
“贏了,輸了,有那麼重要嗎?”孟欣無奈的替她攏了攏亂掉的頭髮。
方慧眸子裡迸射出強硬又執拗的光芒:“重要!當然重要!我說過,我要讓他身敗名裂,讓他一無所有!”
“是啊,你已經做到了。”
“是啊,我做到了!可是……可是……”方慧看着她母親,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下來,“可是,我爲什麼還是感不到絲毫快樂。媽,你說呀?爲什麼我還是感到一敗塗地!”
她緊緊攥着她媽媽的手臂,崩潰的大哭。
醒來後這幾個月來的經歷,彷彿一場夢魘,死死的纏住她,令她深陷其中,無法脫身。
一向爭強好勝的她,還是一敗塗地。
最終,他還是娶了何曼。
最終,他還是離她而去。
孟欣一言難盡的望着女兒,不知要如何安慰她。
突然,方慧赤着腳衝下牀,她衝進衣帽間裡,找出那件她一直珍藏着的,當年她和安以桀大婚時穿過的婚紗。
雙手顫抖着,捧着那件給過她無限希望和夢幻的婚紗,往事一幕幕,好像就在昨天,可現實卻已經完全走了樣,方慧的手不住的揪緊,眼淚簌簌而下。
驀的,她拿起一把剪刀,發瘋似的剪起那件衣服。
一刀,一刀,彷彿要將她和安以桀的所有記憶統統剪碎……
*
太陽快落山時,安以桀牽着何曼的手,漫步在海邊看夕陽。
喧囂了一天的大海終於安靜下來,落日鎔金,這是天黑前最美的一幕。
海風漸起,安以桀將他的外套披在了何曼的肩上,然後,從後面擁住她。
“真美。真希望每天都是這樣的日子。”何曼欣賞着眼前的美景,感慨良多。
“好啊,那以後我們不工作了,就在這裡生活。”安以桀親了親她優美的脖頸,輕聲說。
“坐吃山空嗎?”
“可以把這座島買下來,再建一個有特色的酒店。你放心,只要你不是很貪心,養活你這個老闆娘沒問題的。”安以桀煞有介事的說。
何曼莞爾,這種話當然只能聽聽就好。
這裡固然美,可因爲一片美景而放棄整片森林,不僅她不甘心,她身後的男人更不甘心。
不過,即使是假的,因爲是安以桀說的,所以,她依然愛聽。
脖子裡一涼,何曼信手一摸,摸到一枚溫潤的玉牌,是安以桀剛剛趁着她發愣,替她戴上去的。
“這是什麼?新婚禮物?”何曼舉起那塊玉牌看了看,玉的質地很好,前面印着佛像,背後是一段佛經。
安以桀從內到外都是個唯物主義者,何曼不解,他怎麼會送她這種東西。
“之前你不是說,有位方丈給你看過手相,說你命裡犯情劫克姻緣。”安以桀牽起她的手,攤開她的手掌,認真看着那道川字紋,“既然這是你的心結,我只好又去找了那位方丈,我要問問他,憑什麼這樣說。可是他卻把那塊玉牌給了我,跟我說,要信命,但更要信勢在人爲。你看,你現在不是嫁給我了嗎?”
何曼看看安以桀,又看看那塊玉牌。沒想到這麼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卻被他放在了心上,她凝着他,眼眶微溼。
“你是說,這塊玉牌是你替我去求的?”她哽咽着問。
安以桀點點頭:“你戴着它,以後不許再胡思亂想了,知道嗎?”
說完,他又抱緊了她。
依偎在他懷裡,何曼用力的點頭。
她當然不會再胡思亂想,事實證明,她已經擁有了最好的愛情,最好的人。
外婆說的對,幸福或早或晚,但一定會來的。
千淘萬浪雖辛苦,吹盡黃沙始到金。
王權富貴,也比不上執子之手,與子攜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