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文端詳着許傾傾,欲言又止:“你和他……你們和好了嗎?”
許傾傾搖搖頭,有些黯然。
“爲什麼呀?”段星文不解,“這一年來,別人不知道,我卻清清楚楚,陸塵連一分鐘也沒忘記過你,他雖然看不見,卻每天讓我幫他讀你的動態,你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都清清楚楚。”
“真的嗎?”許傾傾有些意外。
“若不是被老大的癡情感動,我怎麼會在微博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提示你?我做這些可全是揹着他。你生孩子那天,他緊張的全身僵硬,連煙都點不燃。怕你有意外,還和我一起,將全錦城血庫裡的血都送到了你所在的醫院。你生完孩子,半夜裡,一直熬到三四點鐘,才偷偷潛入病房,只爲了看你一眼。”
聽着這一切,許傾傾心裡發酸,再次淚目。
“不過,他那個人就是有點怪。本來,我以爲他這麼在乎你,應該會留在你身邊。可是,他第二天還是飛回了我們這裡。許……女神……”段星月一拍腦袋,又想起了什麼,“對了,他看到你和姓顧的鬧緋聞,兀自傷心了好一陣子。他是不是因爲這個纔不肯跟你和好呀?”
說到此處,段星文的八卦之心又開始熊熊燃燒,他促狹的靠近了一步:“我問你,你該不會真的忘了陸塵,打算和那個姓顧的小白臉在一起了吧?”
許傾傾想說不是,可是,卻又想看看對方的另一種反應,她賭氣似的昂了昂脖子:“是又怎麼樣?他一直躲着我,躲了我整整一年,他讓我受了那麼多委屈和煎熬,難道我就不該懲罰他一下?”
“你……”段星文一窒,彷彿對許傾傾的回答很失望,他頹然的,慢悠悠的說,“如果真是這樣,那你可真的辜負了陸塵……”
許傾傾噗嗤一笑,笑中帶淚,情緒萬千,翻涌不已。
“算了,反正你人已經找來了,我該做的,也替陸塵做了。你們的問題自己解決吧。”段星文怏怏的,還在爲許傾傾的無情感到失落不已。
許傾傾悄悄拭去眼角的淚水,叫住打算就此離開的段星文:“他爲了躲我,出差去了外地,你知道,他去了哪裡嗎?”
“陸塵又出差了?”段星文一窒,想想那個人種種奇怪的表現,他又是一聲嘆息,“我猜,他或許是不想讓你繼續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吧?”
“憑什麼?連你們都可以陪在他身邊,我這個明媒正娶的妻子卻被他拒之門外,沒天理,我偏要在他身邊纏着他,膩着他,直到他妥協不可!”許傾傾這幾天聽了無數遍不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這種話,她的天生反骨再次長出了逆鱗,氣咻咻的說。
段星文被她逗笑了,他思忖着,又問:“如果……你也看到了,陸塵現在的眼睛出了問題,你想過沒有,如果他一輩子就這樣了,你是個大明星,以後,你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你說呢,你一個大明星卻嫁給個瞎子,讓別人知道,人家會怎麼看你?”
“愛怎麼看就怎麼看,不管他變成什麼樣,他都是莫逸塵!”許傾傾白了他一眼,無比篤定的說。
“那如果……”段星文又想起之前陸塵給他的提示,“如果他的狀況越來越糟糕,甚至比失明還要糟糕呢?”
許傾傾一凜:“你想說什麼?”
段星文突然閉上嘴,再也不說話了。
沒有經過陸塵的允許,他不知道該不該讓許傾傾知道這個事實。
“你快說呀!”許傾傾着急了,走過來,灼灼的逼視着他。
“我……”他仍是吞吞吐吐的。
許傾傾快要被他急瘋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之前在微博上就吞吞吐吐,跟擠牙膏似的,現在又玩這一套。你說不說?”
要不是還不算太熟,許傾傾可能就直接揪他的耳朵了。
不過,她的激將法還是起了作用。
段星文脖子一梗:“說就說!你老公上次跟我說過,他這個病是因爲腦袋裡的血腫壓迫了視神經,情況只會一天比一天差,說不定還會變成植物人。所以,要不要留在他身邊,你最好考慮清楚。不要現在說大話,等真到了生死一線的時候,你再放手,只會令他傷的更重!”
許傾傾站在那裡,腦袋裡嗡嗡作響,段星文後面說的那些話她都沒怎麼聽清楚,只聽到植物人三個字。
難過,憂慮,心疼,悲痛……好幾種情緒交織,許傾傾一時沒有說話。
她的沉默被段星文誤以爲她想逃避,想退縮,他失望的笑笑,還想再說幾句奚落她的話,沒等開口,許傾傾已在他肩上捶了一記。
“胡說什麼?阿塵不會有這一天的。”
“如果……”
“不要說了!”許傾傾阻止他再繼續說下去。
這一年來,許傾傾雖然極力抗爭,可最後心裡已漸漸接受莫逸塵逝去的消息。
可在五洲島,她和莫逸塵不期而遇,就像一簇明亮的煙火點亮她心中的黑暗,能再次見到他於她而言已是一種幸運,所以,無論將來如何,命運於她,已是眷顧。
“無論如何,他都是我的愛人。”許傾傾在段星文失落的目光中,篤定的說。
整整一天,她聽段星文講述了莫逸塵這一年來所經歷的一切。
聽着他的講述,她時而微笑,時而沉默,時而眼泛淚光。
最後,她欣慰的笑意久久的在脣邊停留,她沒有看錯,她的老公果然是世界上最厲害的男人,哪怕命運待他不公,讓他失去了光明,他依然可以活的很好,照樣可以將身邊的人爲他所用,照樣是人羣中的焦點。
要說唯一的缺點,那就是對她太好,所以,拼了命的想要離開她。
可是,她怎麼可能讓他離開?
又坐以待斃的等了莫逸塵一天,依舊不見他的歸期,許傾傾向段星文探清他的下落後,知道他就在隔壁市出差,她連夜收拾了衣物,親自開車去找他。
到達莫逸塵下榻的酒店時,許傾傾看了眼手機,已經夜裡十一點多。
她是美女,美女總是有許多特權,比如沒有房卡的許傾傾依舊可以靠着搭訕進入酒店的電梯。
出了電梯,站在那道緊闔的門前,她有些不自然的理了理儀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