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令蔣荊南臉色驟變,猛地縮回手,斂眸別開眼,也正是這種下意識的反應,坐實了蘇聽晚心中長久以來的猜想。
只見她紅脣微勾,眉目彎彎,竟是一種別緻的美。
“所以,你知道我爲什麼不喜歡你了吧?我蘇聽晚就是蘇聽晚,不是誰的影子。”
“蘇聽晚,你又憑什麼這樣胡亂猜測?”
在極短時間內收回方纔所有微妙的表情,低沉的嗓音裡透着極好的耐性,似乎面對蘇聽晚,蔣荊南就沒有過黑臉的時候。
即便是這樣,蘇聽晚都不爲所動,她一直都是相信自己在感情這方面的直覺,一個受過情殤的人,但凡她涅槃重生,不是對感情避之不及,就是敏感透徹,蘇聽晚不過是在這兩方面都有了比較罷了。
後來的氣氛變得有些冷凝,蔣荊南的質問,蘇聽晚並沒有予以迴應,一路上都是看着車窗外的風景,車廂裡有很好聞的香水味道,足足辨認了有一段時間才知道原來蔣荊南用的一直都是阿瑪尼裡最低調的那款香。
原以爲,他這種人應該喜歡用類似於古龍那種,卻沒想到……
車子在工作室門口停下,蘇聽晚打開車門前,蔣荊南將一個粉紅色信封遞給她,左下角還有一個燙金模樣的logo。
“這是什麼?”
蘇聽晚接過信封,拆開來一看,是一張製作精緻的請柬,前一秒鐘還覺得logo很熟悉,下一秒,在看見右下角署名之後,秀眉微擰。
“別忘了你之前答應我三個要求,這只是其一。”
蔣荊南勾脣淺笑,眼神意味不明。幾年前,是他在巴黎時裝週的後臺救了狼狽不堪的她,那時候她許下三個諾言,不曾想過有一天,真的能派上用場。
“蔣荊南,你明知道……”
“我不知道。”
挑眉,冷不丁打斷蘇聽晚的話,伸手從後車座上拿過一個大禮盒,幾乎是不用看,蘇聽晚就能夠猜出裡面裝的是什麼。
莫不過是一件華麗的禮服,然後以一個沒有商量餘地的語氣告訴你,做他的女伴。
“雖然你很少穿別的品牌衣服,但這件,我從第一眼就覺得很適合你,明晚的宴會,我會來接你。”
蘇聽晚繃緊了身子,捧着懷裡這個大盒子,卻覺得像是燙手的山芋,名流間的宴會,在以前,她以顧家大小姐的身份陪着父母一同參加,但一次之後就再無下次。觥籌交錯間一單一單的生意,利益之間勾心鬥角阿諛奉承,她打心眼不喜歡那種,總覺得格格不入,又太刺眼。
更何況這一次,她是以蔣荊南女伴的身份出現,有多少眼光,她就要承受多少壓力。這讓她想起了從前,那個人,也是同樣耀眼……
蘇聽晚的出神讓蔣荊南眼眸閃過一絲清冷,掌心包裹住她手指,如玉般冰涼:“蘇聽晚,你要記住,從前能傷到你的人,如今有我在,他們靠近不了半分。”
緩緩轉過頭,對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蘇聽晚茫然了有片刻纔回過神來,不似往常一個微笑一筆勾銷,低下頭看了一眼攥緊的手指忽而又鬆開。
“我知道了,我會去參加的。”
她不是因爲蔣荊南的話而心動,只是當初答應了三個要求,這才第一個,如果她不答應的話,指不定後面等着的又是多過分的了。咬咬牙,不過是幾個小時的宴會,在角落裡拿着酒杯看看夜景也就過去。
下車,車門嘭的一聲關上,頭也不回地走上臺階,蔣荊南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發動引擎,開了幾米開外無意間擡眼看了一下後視鏡,才發現蘇聽晚站在工作室門口出神,放慢了車速,直到看她推開門走進去,這才踩下油門。
手機微震,是俞若白的電話,想起下飛機前交代他辦的事情,蔣荊南迅速把藍牙耳機別上。
“二少,已經查清楚了,就是寰御的秦少。”
“他現在人呢?”
蔣荊南語調平平,俞若白根本聽不出任何情緒,捏在手裡的材料都被汗水弄溼了,上面寫着的內容,真得字字斟酌了念給蔣荊南聽。
“在美國藝術大學研修,不過年末就會回國來接任寰御,而且……”
“說話不要給我賣關子。”
“他將宣佈跟樑家大小姐訂婚。”
樑家大小姐?
蔣荊南足足反應了好幾秒鐘,纔想起那個所謂的樑家大小姐,如果不是因爲樑梓杉,那種人物恐怕一輩子都入不了他的眼,更別說記得了。
樑家就靠一個樑梓杉攀上了高枝,這個所謂的大小姐,聽說只是個三線小明星。
“秦漠然真是好眼光。”蔣荊南冷笑了一聲,隔着電話,另一邊的俞若白徒然覺得四周冷意四起。
好眼光這三個字,恐怕是諷刺吧,俞若白是見過的,蔣荊南對樑家人的態度有多差,那種一個眼神就恨不得把人給撕碎了的,真不知道老爺子這麼多年爲什麼還那麼執着讓二少回家。
明知道只要他在,就不會給樑梓杉好日子過,即便他的身份不過是私生子,但憑藉着過硬的商業手段與能力,再加上這麼多年樑梓杉都未給蔣家添個男丁,蔣荊南繼承人的地位,無人能撼動。
“還有一件事情,二少,老爺子希望你在壽宴之前,就搬回老宅。”
“壽宴之前?”蔣荊南抿脣想了想,約莫也就兩個星期後的事情,把壽宴兩個字都搬出來了,莫名覺得可笑。
“秦漠然年末纔回來,若是提前一點,我帶蘇聽晚去或許還能看上一場好戲,只可惜了。”
聽到蔣荊南這句話,俞若白嘴角抽搐,果然最毒最腹黑的只有他蔣二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