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八號a市飛機場的安檢大廳外。
莫北身着一件白色的襯衫,一件瘦身小腳牛仔褲,一雙輕便的運動鞋,頭順黑亮的發簡單地紮了一束馬尾,她全身裝束簡約,但是卻清爽怡人,她的身後拖着一個藍色的行李箱。
這幾天莫北已經辦好了出國求學的手續,今天就要飛往異國他鄉了。
莫北一家人,還有凌天遠都在機場送行。
“北北,這國外不比國內,你要事事小心啊,有什麼事兒記得打電話,我和你爸這邊不要擔心,遠兒離我們那麼近,再說我們又和外婆舅舅他們天天在一起,倒也不悶,這個你不要擔心,好好學習就好,既然出去了,就不要辜負遠兒的一番心意。”阮沁玉攏了攏莫北的衣領,眼睛發着酸。
兒行千里母擔憂,此時面對將要出國的女兒,莫北的父母心裡說不住的滋味,從小到大,這孩子也就是上了s大之後,才離開鎮子,那就已經算是遠離他們了,這下可好,直接出國,走的這麼遠。
“爸媽,我不在的時候,你們要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外婆!”莫北伸出胳膊,一隻攬住了阮沁玉,另一隻攬住了莫楚山。
離別的愁緒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阮沁玉和莫楚山拍着女兒的脊背,安慰着莫北:“北北,放心,我們會的。”
莫北不捨地鬆開爸媽,又走到外婆跟前,握着外婆乾枯的手說道:“外婆你這剛到市裡,一定有不習慣,有什麼需要你要和凌天遠說,誰讓他是你外甥女婿呢,你們不要和他客氣!”莫北安頓着,聲音忍不住發着顫。
“北北啊,外婆這輩子真是沾了你的光,做夢都沒有想到會住在市裡這麼大的房子裡,就是每天太沒事兒可幹了,要是在鎮子裡,最起碼能種種菜,伺弄伺弄花草,在這裡除了吃就是睡,外婆還真是不習慣呢,不過幸虧那兒離你舅的公司近,最起碼一家子能其樂融融在一起,就是缺了你這顆開心果啊,一年半,好長的時間哦!”
“外婆,我會經常打電話的,到了假期我可以飛回來的。”莫北強顏歡笑。
“北北,你可是牛掰了,鎮子裡的第一個外國留學生,舅舅在鎮子裡腰桿兒也挺起來了,出去了要事事小心,該花的錢一定要花,在外不要委屈自己哦!”
“舅舅我知道了,你以後呢要儘量省心,外婆年齡大了,你自己也老大不小了,該找女朋友了,趕緊找一個合適的,不要讓外婆總跟着操心。”莫北其實最不放心的就是舅舅了,平時總是惹事是生非的,該是有一個人管着的時候了,其實自從韓笑笑死了之後,阮沁石對自己的個人問題就沒再考慮過,心裡總是有那麼一個人的影子,看誰誰也不順眼。
阮沁石爲了安慰莫北,緊緊摟着莫北的肩頭,臉上堆滿了勉強擠出來的笑容:“你說我外甥女都是名花有主的人了,我這做長輩的還要單着的話,也的確不是個事兒,這項艱鉅的任務舅舅會提上我工作的首要日程,爭取早日脫單!”
莫北挨個兒和家裡人告別過後,最終目光落到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凌天遠身上,他依舊坐在輪椅上,那張玉雕般的臉,不喜也不悲,莫北走了過去,蹲下身來,在凌天遠胸前一陣捶打,“大叔,你好狠的心,你怎麼可以忍心把我攆去法國,你是不是嫌我整天在你身邊吵你了?”
阮沁玉看見小兩口這個樣子,拉着外婆和莫楚山他們離開了機場的候機室大廳。
凌天遠把莫北的臉擡起,輕輕拭去她腮邊的淚滴,“我比誰都捨不得你離開,可是我知道你不是一隻可以圈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你有翅膀,你渴望自由的飛翔,服裝設計一直是你的夢想,我不想讓你以後的人生中有所遺憾,所以我才忍痛讓你離開,一年半後,你一回國我就迎娶你進凌家,從此之後我們再也不分開!”
莫北起身,哭着抱住凌天遠,“大叔,讓我好好抱抱你!”
“丫頭,不要整的和生離死別一樣,我一到兩個月會飛去看你,你不會太寂寞的!”凌天遠牽強地笑笑。
飛機場播音室裡傳出了播音小姐甜美的聲音。
“飛往巴黎的客機就要起飛了,我該進到裡面去了,大叔,在我走之前,你能站起來嗎?”
這段時間凌天遠一直和莫北磕磕碰碰地練習着,現在大叔的腿總算是有了知覺,就是站起來有些吃力。
凌天遠點點頭,用手撐住了輪椅的扶手,他的左腳輕輕觸碰到了地面,接着是右腳,錚亮的皮鞋踩在機場幾乎照出人影的地板上,莫北屏着呼吸緊握着拳頭,緊張地看着大叔,終於他在腳着地後,手放開了輪椅,站起來了,大叔要站起來了!
莫北張大了嘴巴,凌天遠雖然站的艱難,站的顫巍巍的,但是這次他沒有跌倒。
莫北又將仰視大叔了,莫北忍不住把手伸進嘴裡,狠狠咬了口自己的指頭,“大叔,好痛,我不是在做夢,你真的站起來了!”
凌天遠臉上露出牽強的微笑,“是啊,丫頭,爲了你,我站起來了!”
莫北撲過去,緊緊把胳膊環在凌天遠的脖子上,踮起腳尖,咬了一口凌天遠的下巴,熱淚橫流,雖然丫頭還不過百斤,但是對於剛剛站起來的凌天遠來說,撐着莫北的整個身子,還是有些吃力,他打了個趔趄,差點向前撲倒,莫北趕緊扶住他,把他扶在了輪椅上,“大叔,我命令你,一個月之後,你必須站着來看我!”
“放心,我會親自走到你面前,把你擁在我的懷裡!”
莫北含淚點頭。
心裡有諸多的不捨,但是還是得走了,莫北進安檢的時候,幾乎三步一回頭。
再見,大叔!
再見,爸媽!
再見了,所有親愛的人們!
莫北最終消失在了安檢室門口。
凌天遠看着她消失不見,久久不願離開。
丫頭這幾個月都未曾和自己分開過,這一走,凌天遠的心瞬間像是被抽去了什麼東西,空蕩蕩的不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