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章身體一顫,見着沈宸燁面無表情的放下手機,那雙似獵鷹狠準陰鷙的眸光,晃得人心如刀劍相挾,一雙手遏制住心臟,指尖擠壓着、壓迫着,自己不敢大聲喘息,小心翼翼的想要退出他的戰場。
沈宸燁放下手機,倚靠在病牀上,指腹摩挲着牀沿輪廓,心底謀算着什麼。
裴章默不作聲的隱下身子,在空曠的屋子裡只剩下一道若有似無的影子。
嫺靜的陽光從虛敞的窗戶微微露出尖頭,微風中,攜帶着院子裡盛開的桂花,濃郁的清香滿園流淌。
儀器的聲音滴答滴答的徘徊在耳邊,沒有嘈雜,周圍靜謐如常。
本是安靜沉睡的人,指尖微微觸動,在安靜中虛弱的睜開了雙眼。
刺眼的光線入目,許菁菁閉了閉眼,再次適應強光後,睜開眼,蒼白的牆上隱隱的透着一抹淡淡的樹影,微風輕搖,影子微顫。
許菁菁想要擡起手,想要撥開臉上的氧氣罩,奈何渾身上下半分氣力也不濟,連多睜一會兒眼也疲憊不堪,不知不覺間,雙目再一次合上。
“通知醫生,她好像醒了。”
一道男聲突然響徹在耳邊,陌生的聲音砸進耳中,許菁菁撐着僅剩的力氣睜開沉重的雙眼,眼前隱約而現一抹模糊的身影。
男人的氣息撲進自己鼻中,淡淡的香水,像是石榴的味道。
“醫生,你快看看,她好像很累?”男人的聲音再一次在她耳中忽遠忽近。
冰冷的儀器貼在自己的皮膚上,引來一陣寒顫,許菁菁難受的想要推開它,好想告訴他們自己很累,別來打擾了,可是什麼東西又撬開了自己的眼睛,灼目的光刺進眼中,眼瞳禁不住的縮小再縮小。
“應該快要醒來了。”又是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
“謝謝醫生了。”
“等她醒來你再過來通知我一聲。”
聲音終於恢復平靜,許菁菁安然的沉睡而去。
時間在針液滴管中緩慢流逝,前一刻本是陽光明媚,當她再次醒來時,已是夜幕西垂,華燈初上。
許菁菁睜着眼珠子仔細的留意着陌生的四周,動了動指尖,眼睛下挑,清楚的看見自己兩隻手上都插着針管。
“你醒了?”
許菁菁詫異的看着突然走進病房的身影,是一個男人,目測一米八左右,四十歲上下,很是英俊,氣質高雅,成熟得禮,隱隱之中有一種成功男人的標籤貼在額頭上,當然,還有一個爛好人附屬性質。
“是你救了我?”聲音一出,連許菁菁都聽不見的蚊音,她尷尬的嘴角微微一笑,再次想要扯下氧氣筒。
男人似乎明白她的企圖,走上前,輕柔的解下一角,“現在還不能取下,等下讓醫生檢查一下後再確認可以拿下好不好?”
充滿男性磁性的聲調,與沈宸燁不謀而合的味道。卻帶着點滄桑的感覺。
醫生在兩人尷尬的氣氛中進入,隨後,陌生男人被直接趕了出去。
護士解開她的病服,露出心口位置上那個可怕的血洞。
醫生仔細留意着傷口的情況,輕嘆一口氣,“你以前是不是也受過槍傷?”
“嗯,兩個月前左右。”許菁菁心底隱隱不安,“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我們醫院沒有那些大醫院儀器準確,不敢肯定你上次的檢查是不是出了問題,不過這一次很危險,子彈穿胸而過,彈殼卡在了貼近心臟一釐米左右的地方,緊接大動脈。”
許菁菁面色蒼白如雪,摘下氧氣罩,目不轉睛的盯着醫生,“那我……會死嗎?”
“目前這個情況看來,我們醫院是無法替你手術的,所以只能在你身體恢復點後儘快轉院,省醫院或者私立靳峰醫院在這方面都是專家,我建議你到那裡進行手術,成功率也會大大提高。”醫生輕嘆,“如果不手術,隨時會死亡”
“爲什麼?”
“彈殼會因爲心臟的跳動而移動,沒有人知道它會是在什麼時候靠近大動脈,或者接近心臟,留着,是一顆不定時炸彈。”
“我知道了。”許菁菁疲憊的閉上眼,任憑護士扣上衣衫戴上氧氣罩。
“你還很虛弱,關於你爲什麼中槍這件事,我們只是小醫院,不得不報警處理。”醫生委婉的解釋:“所以,還請你配合。”
許菁菁點點頭,“我會配合調查的。”
“那你先休息,過兩日我們會通知警方前來調查。”醫生護士齊齊退出病房。
病房外,男人倚靠在牆壁上,雙手隨意的搭在褲袋裡,嘴角微微上揚,“請等一下。”
醫生正翻看着資料,面色一僵,擡起頭四目對視,“齊先生,你還有事?”
“不用報警了。”齊江臨送上一張名片,“我可以贊助貴醫院。”
醫生看着名片,當掃視到公司集團一欄時,驀地眸光一閃,“您是——”
“現在可以告訴我她的準確病情了吧。”
“您送來的時候也知道,她胸口正中一槍,子彈擦過心臟,很不幸的是雖然子彈沒有遺留在體內,卻留下了幾片破碎的彈殼,依照CT看來,分佈很亂,手術太過危險,我們醫院沒有人能勝任這個手術。”
“所以必須轉院?”男人猶豫的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那現在轉院也很危險對不對?”
“重傷剛剛醒來,現在貿然搬動會增大心臟壓迫。”
齊江臨坐在椅子上,眉頭深鎖,“不用轉院,下午我會派專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