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大明分羊
隨着朱棣做出決定,大帳當中也結束了議事,衆將散去,朱棣卻又單獨把朱瞻埈留了下來。
朱瞻基本也想離開,見朱棣叫住了朱瞻埈,於是也同樣留了下來,想要聽一聽朱棣和朱瞻埈又要說什麼。
“小子,剛纔是不是還有話沒講完?”朱棣似乎是肚子餓了,叫伺候的太監弄來了烤羊肉,分了幾塊肉給朱瞻埈和朱瞻基之後,便狀似很隨意的問了一句。
朱瞻埈啃着手中的羊肉,笑了笑對朱棣問道:“爺爺,這羊肉好吃嗎?”
“羊肉?這羊肉味道不錯,沒什麼羶味,而且烤的火候也恰到好處,鮮嫩可口。”朱棣沒有覺得朱瞻埈問這句話是廢話,而是很直觀的說出了自己的感受:“我當年還是燕王的時候,曾經在北平吃過蒙元皇室御貢的烏珠穆沁羊,那羊肉比這還鮮嫩,這羊吃起來還是差了幾分滋味。”
回想起自己當年剛到北平的時候,吃過的蒙元御貢的羊肉,朱棣也不禁饞蟲大動,又咬了一口手上的羊腿,三兩口啃光了上面的肉,直接將已經骨肉分離的骨頭從嘴裡漱出來,朱棣這纔對朱瞻埈問道:“行了,別賣關子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你的鬼把戲和這羊肉有關係?”
“爺爺聖明,您覺得一塊草場,是養牛羊好,還是養戰馬好?”朱瞻埈面含笑意,伸手從朱棣面前拽走了另一隻羊腿。
朱棣並沒有在意朱瞻埈這看似僭越的舉動,就連一旁的朱瞻基也隨之呆住,連嘴裡的羊肉掉了出來都來不及接,很是吃驚的對朱瞻埈問道:“二弟,你是要讓蒙古人斷根?”
很顯然,以朱棣和朱瞻基的見識和才智,很容易就猜到了朱瞻埈到底想要做什麼。
一塊草場,能夠飼養的牲畜是有限的,牧民養馬就養不了牛羊,而養牛羊就養不了戰馬,他們必須在二者之間做出選擇。
而朱瞻埈先是問羊肉是否鮮美,又問草場是養牛羊還是養戰馬,這已經很清晰的把他的意思表達出來了。
那就是通過榷場從蒙古草原買進牛羊,從而讓牧民覺得養牛羊比養戰馬好,從而影響蒙古人的生活方式,讓他們從彪悍的馬背上的戰士,變成只能替大明飼養牛羊的牧民。
只是這計策雖好,卻也還是有一些不足之處和漏洞,朱瞻基只是稍稍過了一下腦子便反應過來,對朱瞻埈問道:“可是二弟,你這計策難道蒙古人就看不出來?那些大部落可以搶別人的草場牛羊,自己繼續養戰馬,通過牛羊賺到了錢財武裝起來自己的戰士,又可以搶更多的草場。
如此反覆,這不就是養肥了他們嗎?到時候他們又要來犯邊,咱們又要繼續北征,這不是什麼都沒改變嗎?”
“誰說他們能夠搶別人的草場了?”朱瞻埈沒好氣的白了自己大哥一眼,隨即說道:“大哥伱都能想到的漏洞,我不覺得那些蒙元的貴族們會想不到,所以這件事就是一個陽謀,我要讓他們明知道這是我挖的坑,也不得不往坑裡跳。”
朱瞻埈這麼一說,朱棣頓時來了興趣,對朱瞻埈問道:“計將安出?”
“無他,古人故智耳!”朱瞻埈賣了個關子,朝朱棣晃了晃手上的羊骨頭:“爺爺,我沒吃飽,還有羊肉嗎?” “有,你要吃多少都有!來人,再上兩隻烤羊給鄭王殿下!”朱棣笑了一聲,並沒有介意朱瞻埈的這副態度,一副爺爺看孫子的慈愛眼神,將自己面前沒吃完剩下的部分又往朱瞻埈面前推了推:“行了,這隻剩下的也給你,不夠咱們就再烤,左右不過是些羊而已,咱們爺們還是吃得起的。”
然而朱瞻埈卻搖了搖頭說道:“這是爺爺您的,我不能要,既然已經按規矩分好了,那就一切要按規矩來,我要了那就是壞了規矩,而壞了規矩的人是要受到懲罰的。”
說完,朱瞻埈便眼含笑意的看着朱棣,等兩隻烤羊端上來之後,便直接低頭吃起了自己面前的羊,一旁的朱瞻基想要伸手還被他拍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讓朱棣若有所悟,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羊,又看了一眼朱瞻埈面前的羊,回想了一下他的話之後瞭然的點了點頭,隨即向朱瞻埈問道:“你的意思爺爺懂了,可是怎麼讓他們守規矩呢?”
“大軍班師回朝的路上傳諭草原,令草原諸部頭人前往豐州,由我大明劃分諸部草場,未到的便沒有草場,其他各部可討伐之。”朱瞻埈埋頭啃着羊肉,也不見他擡頭,聲音卻清晰的迴響在朱棣和朱瞻基的耳邊:“自此以後,草原諸部安居於自己的草場,不得隨意遊蕩,若有人侵佔他人牧場,由我大明派天兵討之。”
“好計策!這樣一來,這些草原部族就只能待在一處地方,再也不能來去如風了!”朱瞻基看出了這個計策的精妙之處,不由得擊節讚歎。
朱棣也不由得點着頭,他能夠看出來的東西更多。
若是由大明來劃分草場,自然而然的這些部族就等於是聽從了大明的號令。
那些強大的部族或許會有不服氣,也會有欺負小部族、侵佔他們草場的舉動,但只要有一個小部族向大明告發,那大明便可以發兵去討伐,給大明一個光明正大削弱甚至是剿滅這個部落的理由。
並且因爲大明已經劃分了草場,其他部族不會去幫助這個侵佔其他部族草場的部族,畢竟你今天能侵佔別人的草場,誰知道改天你會不會來侵佔我的草場?
人都是自私的,無私的那是聖人,所以即便明知道這個計策是要把草原分化,讓各個部族變得互相勾心鬥角和猜忌,蒙古人也不得不明知道是個坑還要往裡跳。
畢竟大明這十幾萬大軍纔剛把瓦剌人錘了一頓,草原上就算有部族不服氣,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和大明唱反調。
十幾萬大軍還在呢!就不怕大明轉頭連你也給滅了?
所以明知道是坑,刀架在脖子上的時候就算坑裡是火也要跳的。
至於說想要事後再挑事反對大明?那個時候可就沒人會跟着一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