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澄澈透亮的,一輛黑色的轎車在機場的下客區停住。宋柯從副駕駛位置走了下來到車後備箱取出一個摺疊輪椅放好,隨後從後座上將宋太太抱出坐在上面。這時司機也已經來幫他們把手提箱取出放在一邊,母子倆隨身攜帶行李非常少只有這一個手提箱而已。
宋柯推着輪椅進入了候機大廳,就在不遠處一個人取出手機望着他們遠去撥通了一個電話。
十分鐘之後
“您好先生,麻煩跟我們走一趟。”
說話的人身穿制服朝着宋柯母子敬了一個禮,周圍還有四五個一樣穿制服的人。
“好的。”
說罷宋柯推着輪椅上的宋太太便要走,見人如此配合幾名警察都顯得很詫異。路上也不爲難他們,前後左右把他們和其他人隔開便這麼走到了機場門口專門停好的一輛警車旁。
警察將車後的門打開宋柯將宋太太抱上車去坐好,隨即收了輪椅一同上去坐好。整個過程沒有一點抵抗的意思,就像是他早已經預料到這一切一樣。
拘留所外一輛紅色的法拉利跑車停在門口,崗亭裡的人有些意外遲疑了一下才想起來開門。許橋找了個角落把車停好,下了車便急急忙忙往看守所裡走。
“來的挺快嘛。”
說話的是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人,左邊的那隻眼睛有些不自然應該是受過傷的。他就是以前與許橋接頭的老特警,而他打招呼的對象則是剛剛接到通知便趕來的許橋。
“還不是你給配的豪車,開起來快着呢!”
“當時配車可把我心疼壞了,花了不少預算的。你就好好享受吧,沒幾天就要收回去咯。”
許俏聽了這話當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宋柯現在已經落網了。整個販毒勢力基本上已經拔了根,剩下三個小頭目過不了幾天就要收網了,到時候自己就不用繼續臥底了。
計劃雖然是這樣的,但許橋對於宋柯這麼輕易就伏法以及是否是保全提交的資料還心存懷疑。他會在第一時間趕過來見宋柯也是爲了搞清楚心中的疑慮,畢竟那個叫保全的傢伙出現以來整個局勢都已經不在自己掌控中了。
“我能和宋柯聊聊嗎?”
“已經給你安排了。”
這時候一名獄警朝着二人走來,見二人看向他索性停下來點頭示意。老特警知道他的意思隨即對身邊的許橋說道:“去吧,都安排好了。”
置身於審訊室中的人會感受到一種來自四周的壓迫感,而這也是審訊室設計成四面水泥牆沒有窗戶的原因。宋柯此時被一雙手銬鎖在一把牢牢嵌入地面的鐵座椅上,前面是一張辦公桌那裡暫時開空無一人。整個房間沒有開燈,唯一的光源便是那張辦公室上的一盞檯燈。
宋柯的表情很平靜,他的內心也很平靜。在平靜的下面是一種期待的感覺,他很期待第一個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是保全還是許橋。
鐵門插銷被拉動門緩緩的被打開,從門外射進來的光線勾勒出一個人影的輪廓。直到門被重新關上宋柯纔看清楚,進來的那個人是許橋。
“原來是你。”
是宋柯先開的口。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猜你和保全裡面肯定有一個是警察,其實我最懷疑的人是他。”
“爲什麼是他?而不是我。”
“因爲你加入之後一直很平靜,直到他來以後纔出現的各種問題。”
聽了這話,許橋心裡有些不自在。按照宋柯的說法思考得出的結論就是,自己這個臥底並沒有什麼作爲。而更關鍵的是,許橋確實沒辦法反駁。
面對這個令自己有些懊惱的話題,許橋選擇了迴避。
“先不說他了,聽你剛纔話裡的意思。這次拘捕你也是你已經預料到的咯?”
宋柯緩緩點點頭,略微沉默了一會纔開口說道。
“我把資料給你們,同時又告訴你們我要離開。目的就是讓你們兩個之中的那個真警察抓我,我確實已經敗了不認也不行。”
“那你爲什麼不悄悄的潛逃呢?”
宋柯想了想這個問題,然後纔回答道。
“你們應該到現在還沒查出過我父親的情況吧。讓我來告訴你,我父親是……”
“我們知道。”許橋搶先一步答道。
“你父親是個毒梟,在你出生以後你父親就把你們母子轉移到了國外。”
許橋能查出這些訊息確實令宋柯有些意外,他點頭笑了笑。
“我們母子雖然被送出了國,但還是被販毒組織給發現了。我們不但成了威脅父親的工具,同時也失去了正常的生活。後來我父親自殺以後我們更是成了無用的人,被剝奪了一切過着難民一般的生活。”
“那你爲什麼要販毒呢?”
“我想奪回我父親的產業,從勢力上達到與那些毒販分庭抗禮的程度。我只是想替父親出一口氣,我並不想傷害別人。你也知道我的做事風格,我從來不做傷人的……”
“但**就是害人的東西!”
面對許橋的呵斥宋柯無言以對,因爲這是事實。無論你多
麼仁慈多麼謹慎,**本身就是害人的東西。做了這個生意的人說出自己沒有傷人的話,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我問你,你就是因爲認定自己輸了所以才故意放出資料等待被抓的?你爲什麼不去自首?”
“我想要知道,你們兩個究竟哪一個纔是真正的警察。”
宋柯緩緩點點頭道:“知道了,但我還想問題一個問題。你究竟是怎麼知道倉庫的位置的?是從鄭健那裡嗎?”
宋柯所說的倉庫正是不久前被警察稽查的那個,那個倉庫的事情對於許橋來說至今都是一個迷。當宋柯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許橋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了,許橋低着頭想了許久之後才終於擡起頭說出了真相。
“那次稽查與我無關,倉庫的位置也並不是我查出來的。”
“!”
宋柯很詫異,他一直以爲是許橋查出倉庫的位置並一網打盡。然而許橋卻說不是他查處的倉庫,那所有涉事的人之中又有誰會做這樣難過的事呢?
“如果說不是你,難道真的是那個小子嗎?”
宋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分析出的的結論,許橋聽了他的話雖然隱約猜到了,但還是試探性的問了下去。
“你說的是……”
“是保全!”宋柯的神情開始有些激動了。
“你是臥底,那在這件事情裡面唯一得利的人就只有他了。他返銷給我的貨即便全都是我們賣給他的,中間的差價也有幾百萬。”
正如宋柯所說的那樣,舉報藏毒窩點確實只有他會得到好處。但許橋還有一個訊息沒有告訴宋柯,這次販毒資料昨早接到的舉報並不是自己。
“對於保全來說,把手上的販毒網絡捅出去又能得到什麼呢?”許橋喃喃自語道。
“哈哈哈!”
正在許橋沉思的時候宋柯突然仰天長笑了起來。
“原來……原來那個傢伙真的是毒販子!那個叫保全的傢伙背後一定是一幫更有手腕的毒販子,他們……他們一直在暗中打擊我!原來,原來我還是敗在了他們手上。”
看着逐漸開始歇斯底里的宋柯,許橋臉上的神情也逐漸凝重了起來。從現在所有的表現來看保全都像極了是另一個販毒組織派來的人,他加入宋柯的販毒集團左右挑撥。先是幹掉了小頭目鄭健,隨即舉報了宋柯的藏毒工廠,緊接着順水推舟將整個販毒網絡公之於衆徹底瓦解了宋柯的勢力。
“你原本是打算自己被臥底警察抓住,同時讓剩下的幾個頭目爲了爭搶販毒網絡而混戰。現在卻幫了別的勢力一把,讓他們順道把你的網絡連根拔了。”
許橋替宋柯分析了現在的處境,報給警察他不覺得有什麼但復仇失敗而且還是敗給了敵人,宋柯的情緒已經崩潰了。
許橋現在的心情又何嘗不想抓狂,這預示着一個更強大的販毒組織將要來到K市接管整個地下販毒網絡。比起宋柯顯然是保全這樣的人更難對付,而在他背後還有多少這樣的人存在並不得而知。
現在屢清楚整個事件的許橋已經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了,他要做的是趕緊制定一個計劃。要消滅保全這股勢力必定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他必須先發制人。
鐵門在他身後重重的關上,左眼睛有傷的老特警趕忙衝上來詢問。
“怎麼樣?事情屢清楚了吧,剩下查抄的事情交給他們去做吧。你休息期間把報告……”
“還沒結束。”
許橋打斷了老特警的話。
“哈?”
“我說事情還沒結束,我們這次被人利用了。”
老特警先是一愣,隨即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趕緊把許橋拉到一邊的辦公室裡,關上門詳細的問了起來。
“你這話什麼意思?快說清啊!”
“這次舉報資料再加上上一次舉報倉庫,這可都不是我這邊乾的對吧。”
老特警點點頭。
“我懷疑是其他販毒勢力查到了他們的秘密,借用警察的手打擊這個販毒組織。而且之前查過那個叫保全的傢伙,上次查抄倉庫他是唯一的獲利者。如果他背後有一個更大的販毒集團在活動,那麼……”
“等我們除掉宋柯的販毒集團之後,那個組織便能毫無顧忌的接收K市的**交易!”
老特警一臉嚴肅的補充道,看來他也已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
“那耽誤之急先是把那個叫保全的傢伙抓住,我記得他不是緝毒隊大隊長的兒子嘛,會不會他們也有染指!”老特警說道。
“剛纔這些都是推斷,我關注他很久了。一點拘捕他的證據都沒有,而且貿然懷疑緝毒隊也是沒有根據的。現在很棘手……”
許橋現在要去拘捕保全查抄林家,不但事先無法給出任何證據。自己臥底雖然是保全加入販毒集團的認證,但從未見保全手裡碰過一點**只憑會議室裡幾句話又怎麼能算數。而且一旦出手就等於暴露了自己,現在正是關鍵的時候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對了……這次舉報的來源是哪
裡?”許橋忽然想到一個方向,於是向老特警問道。
“是龍爪街的一個片警。”
“又是龍爪街!”
老特警點點頭,表情很疑惑不知道許橋想幹什麼。
“我要暫時用下特警身份,去龍爪街見見那個片警。你等我通知,要是找到線索我會讓你調緝毒隊過去。”
說罷,許橋轉身年就走。左眼睛帶傷的老特警感覺拿出電話,向上級請示特殊行動。
下午三點多鐘的時候,姚江正開着他的巡邏車在龍爪街閒逛。雖然在保全的幫助下龍爪街販毒的人確實已經消聲滅跡,但姚江始終覺得自己這段時間報了兩次料救了一次人,實在不過癮但介於和保全的約定又只能乾等着。
索性今天又出來閒逛看能不能遇到幾個夢寐以求的大案件,搞幾個大新聞。車漸漸駛過龍爪街的街道,一抹黃色一晃而過引起了姚江的注意。
他迅速把車停在路邊閃身跑到了巷子中,轉過幾個拐角忽然一閃身擋在了一個染着黃頭髮的年輕人面前。
“站住!”
“哎喲!嚇死我了!”
一個黃頭髮尖嘴猴腮的人被突然跳出來的姚江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這人是頭髮已經長長了又染過的黃興。看他被嚇得一屁股坐了下去,姚江忍不住站在一邊哈哈大笑起來。
“你,你是幹嘛啊!我又沒犯事,你找我幹嘛!”黃興不高興的衝着姚江吼了起來,姚江這還是止不住的哈哈大笑。
見狀黃興以爲姚江是故意拿自己尋開心的,轉身便要氣憤的離開但又被姚江一個箭步上前拉住了。
“唉唉,別生氣開個玩笑,真的有事。”
“什麼事,快說!”黃興被這一鬧騰心情不好,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這段時間怎麼沒見你大哥保全?他現在在幹嘛?”
聽到姚江這麼說,黃興更是沒好氣的反駁道。
“他是我小弟!我纔是他大哥,他可是我領上道的。”
“就你這樣,行行隨便了。他現在在幹嘛?”
“不……不知道。”
黃興想起關於保全的事情之前陶雲天交代過絕對不能說出去,以往對別人都說不認識保全但在姚江面前又不能這麼敷衍只能強調說不知道。
“哎,你不是他大哥嗎?怎麼能不知道呢?”
“哎呀,說了不知道。你們所長會知道你在這拿我尋開心嗎?”
“但我知道葉昆現在肯定在給他老婆打電話!”
“啊泣!”正拿起座機電話的葉昆忽然有了感應似地打了一個噴嚏,隨即晃了晃腦袋按了下重播按鍵。不一會電話那頭接通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想起。
“死鬼,你晚上回不回來吃飯!”
繼續回到姚江這邊,他依然不依不要的追着黃興問保全的事情。黃興一邊走一邊說着不知道,二人就這麼拉拉扯扯走到了巷子口。
忽然一個身影擋住了黃興去路,隨即一個警徽出現在二人面前。二人都是一愣互相看了一眼,隨即朝手拿警徽那人望去。
只見一個身高一米八面容俊朗戴着一副墨鏡的男子站在他們身前,那人面頰與下巴上顯出點點胡茬額頭兩邊的流蘇微微燙卷腦後扎着一個馬尾。姚江定睛一看那人手裡的警徽赫然是一個特警警徽,在看向那人姚江帶着些許畏懼和謹慎的問道。
“你要幹什麼?”
他們眼前這人正是許橋,老特警特地讓他暫時拿回警徽到龍爪街找提交販毒集團資料的警察瞭解情況。他先是到了派出所瞭解到姚江出門巡邏便到街邊找到了他的巡邏車,在附近巷子尋找時忽然聽到二人在爲保全的事情爭執於是看準時機現身此處。
“你們兩個剛纔提到保全了吧,正好我也有事情找你。你們兩個跟我來一趟吧!”
黃興看身後的姚江見到這人這麼畏懼,雖然他不知道那是特警標誌但還是能分清楚是警察的。在姚江氣勢的影響下黃興猜到這人來頭肯定不小,心裡暗歎被姚江坑害今天怕是要倒了大黴。
再看姚江只木然點點頭跟老鼠見了貓似地怪怪跟了上去,自己也就只能緊隨其後完全不敢有一點造次。走出巷子本應該是姚江帶衆人去找巡邏車,確實那人帶着二人渠道巡邏車面前。
姚江正在詫異眼前這人怎會這麼清楚自己的巡邏車位置,卻聽那人對自己說道。
“我的代號飛龍,你們就當這是我名字就行了。姚江同志別愣着,我可沒你這車的鑰匙。”
姚江感覺走將過去用鑰匙打開車門,黃興很自覺走到車後面關押嫌疑人那部分等待被拷上去。許橋一見黃興這摸樣明白了他肯定是那種經常被請去喝茶的人,看他摸樣心裡覺得又可笑又可愛乾脆直接叫他過來一起坐。
“哎,你別擔心我只是隨便問問情況。我沒打算把你待到警察局,來坐前面!”
此時姚江已經上了駕駛坐打着了發動機,聽聞許橋這麼說便有些唯唯諾諾的問道。
“飛龍大哥,咱們……去哪?”
“去……”
這個問題倒是把許橋給難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