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鐘昏黃的陽光已經初露端倪,K市南城的某條小巷子中早點攤的老闆已經虛位以待。一個戴着黑色口罩紅色遮陽帽的年輕人付完錢正要準備離開,他拿起一邊黑色的雙肩包背到背上。
“這麼早就去上學?現在上學時間不都改到八點以後了嘛。”
老闆收拾碗筷的時候對着年輕人說道,年輕人卻只是在口罩下面笑了笑並不做回答。
年輕人走出巷子卻又鑽進了另一條巷子,走了沒多久迎面走來一個染着一半黃頭髮腳上穿着一雙認字拖的二十歲出頭小夥子。那人穿着一件黑黃條文汗衫批着一件外套,身子歪斜夢遊一般的走着。當他與這個戴黑口罩和紅色遮陽帽的年輕人擦肩而過不久,忽然聽到身後又一聲口哨聲傳來。
黃頭髮傢伙感覺似乎是有人在叫自己,下意識的回頭望了一眼。只見一個黑口罩紅色太陽帽的人,正揹着雙肩包手裡拿着一包白色的東西。這人定睛一看頓時喜出望外,隨即在身上包裡一通**。
“有了!”
那半邊黃頭髮的人伸出一隻手朝着紅色太陽帽的傢伙走了過去,這隻手食指和中指夾着一百元鈔票而大拇指和無名指準備去接那人手上的白色東西。這叫做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原來那紅色太陽帽手裡拿着的是一包自封袋裝好的冰毒,在這片區域一百元一袋是市價。
正當半邊黃頭髮的傢伙要接到那一袋子冰的時候,紅色太陽帽的傢伙卻突然手回了手。
“嗯?你這麼是幹嘛?”
“我們作筆大買賣怎麼樣?”
半邊黃頭髮的傢伙對紅色太陽帽的提議很是詫異,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什……什麼買賣?”
只見紅色太陽帽不慌不忙從背後的雙肩包裡拿出一個黑色大袋子,隨手扔到半邊黃頭髮那傢伙的懷裡。他一個踉蹌趕緊接住袋子,並從裡面摸出一個小的自封袋,這正是一大包分裝好的小袋冰毒。
“乖乖……這是?”
半邊黃頭髮的傢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一包裡面竟然有六七十袋分裝好的冰毒。他瞪大了眼睛望着戴紅色太陽帽的那人,只見那人面不改色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
“你幫我在這片區把這些賣了,我按照八十給你,你賣九十一包。差價是你的,明天中午十二點在這裡給我錢。”
說罷,他又從包裡把剛纔一小包冰毒拋到半邊黃頭髮的人面前。
“這是送你的,我們的勢力你應該清楚吧。如果明天見不到你人,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說這句話的時候戴紅色太陽帽的人特意壓低了聲音,做出一副兇橫的樣子。半邊黃頭髮的人縱然是還在藥效的刺激下沒有清醒,這個時候也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邊興奮的笑着一邊又瑟瑟發抖的點點頭,隨即只看那個帶着紅色太陽帽的人轉身消失在更深的巷子中。
紅色的太陽帽又晃過一個路口在另一個巷子口停住了腳步,這個巷口有一個垃圾堆噁心的惡臭漂浮在周圍。只見那人緩緩摘下了太陽帽和口罩,赫然露出了一張淳樸卻略帶堅毅神情的面龐。這不是別人正是保全,這一次的行動他親自在執行。
保全把換下來的太陽帽和口罩隨手扔進垃圾堆,隨即他又從雙肩包了拿出一件黃色帶有兜帽的衛衣並把雙肩包一併扔到垃圾堆裡。隨即他穿上那件黃色衛衣繼續往前走,當拐入主街道後他從嘴裡吐出一個黑色的東西,那是他事先準備好的變聲器。
保全把變聲器扔到地面一腳踩碎,並用腳背一掃把殘骸掃入排水溝中。他深深的拉下兜帽不讓自己的面龐被攝像頭照到,走了沒多久卻又見他往附近拐角處一晃便又不見了人影。
等到保全再次出現的時候,他正站在一家地下酒吧門口。此時他身穿一件黑色外套,沒有戴口罩和太陽帽。他本想在這裡能遇到蘇輝卻沒想到撲了個空,看着幾個服務員正在打掃保全索性坐車去往另一個區域。今天,他可是還有其他事情需要辦的。
蘇輝每天的生活基本上都是凌晨回去睡覺,下午起牀後沒事的話一直閒逛到五六點鐘然後回地下酒吧待着。今天在起牀吃過午飯之後他接到了手下人的電話,蘇輝在這片區活動十幾年了手下也都有了各自的穩定行動。
所以一開始蘇輝並不覺得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當他來到現場看到十幾包帶有薔薇花商標的冰毒時整個人都覺得落到了冰窖之中。
蘇輝不可能不知道,這個薔薇花的標誌就是高夢蓉的商標。沉吟了一會之後蘇輝讓人把那個買貨的拖過來,只見一個半邊染了黃頭髮的傢伙唯唯諾諾的走了出來。看他鼻青臉腫的模樣剛纔一定是被人教訓過了,蘇輝給自己和那人點了一支菸後便開口問了起來。
“你自己是飛葉子的吧。”
半邊黃頭髮的人點點頭,蘇輝吐出一口青煙又緩緩問道。
“那你這批冰是哪裡來的?你老實說是不是偷的。”
那半邊黃頭髮的傢伙聽蘇輝這樣問,生怕對方懷疑自己是偷了哪家的貨出來私賣,趕緊把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並解釋道。
“這是我早上出來買冰的時候,那個賣冰的人扔給我叫我幫他賣的,我一看有差價賺還能白得一袋就……”
那人說着頭不住的往後縮,周圍的馬仔都不吃這一套紛紛上前想恐嚇那人。但蘇輝並不認爲他說的是假話,他伸手攔住衆人眯起眼睛盯着眼前那人問道。
“那人長什麼模樣?以前見過嗎?”
“那人帶着黑口罩紅帽子,看不出什麼樣。聲音沙啞我以前也沒見過……”
“這些貨他給你就沒要什麼東西做抵押?”
見那半邊黃頭髮的人搖搖頭,蘇輝想了想又轉向旁邊一個人問道。
“前段時間來散貨的那人也是這樣?”
那名馬仔點點頭道:“裝扮不一樣,同樣都是一個年紀不大的男人。應該是同一個人。”
蘇輝用力把最後一口煙吸完,一拍大腿站起身來對旁邊的馬仔吩咐道。
“這傢伙沒什麼用放了吧,這些冰帶走。”
聽聞這話馬仔們剛要動手那半邊黃頭髮的傢伙突然包住蘇輝的大腿乞求着。
“老大,那人明天中午還要我去交錢。您這一拿走了,不是要了我的命嘛!”
蘇輝聽這傢伙哭訴只是冷哼一聲。
“你這傢伙走大錢了,那傢伙明天不會來的以後也不會來找你了。阿瓜,明天你更這傢伙去一趟。有人就抓回來,這樣你放心了吧。”
聽蘇輝這麼一說,半邊黃頭髮的人又擔心又高興。其實蘇輝所說的也確實都是真的,他料想到那人這麼做一定另有目的。而他之所以敢斷定明天不會有人來,也是因爲這個目的一定不是販賣**這麼簡單。
回到自己的酒吧裡,看着桌上放這那些帶有薔薇花商標的冰毒。蘇輝心裡一陣煩悶,倒不是因爲猜不透那人這麼做的目的。而是這一桌子的薔薇花讓他想起了一個人,一個此時正與另一個男人在一起的女人。
高夢蓉雖然現在還是待在顧敏家裡,但兩人之間已經貌合神離了。對於顧敏來說這個女人從來都不曾入過他的法眼,與其說對於高夢蓉視而不見其實是他根本就不曾在意過包括現在也是。而高夢蓉則搞不清楚一個問題,爲什麼現在自己還要在這裡。或許因爲女人都是感性的原因,她一直有着某種說不出的感覺既不想離開這裡又不想繼續待下去。
“什麼?又有了?你們怎麼回事,這麼久了都抓不到一個人!我養你們這些飯桶有什麼用?”
樓上又傳來了顧敏發怒的聲音,這幾天每天年幾乎都會聽到他那樣咆哮。高夢蓉知道,這肯定又是因爲有人在兜售蘇輝那個區域的**引起的。
這段時間以來顧敏一直在加強布控,想要抓到一個人能夠到宋柯面前對峙。但事與願違,無論顧敏佈下怎麼樣的天羅地網,那人總能矇混過去。最好的一次幾個人把一個人堵在了巷子裡,可竟然幾個壯漢打不過一個人。
那天高夢蓉本來想上去安慰顧敏,但不知爲什麼最終她還是選擇了沉默。家裡的傭人私底下都在議論紛紛,他們都覺得家裡這個女主人恐怕呆不長了。高夢蓉也設想過那樣的結果,但自己一個女人離開這裡縱然有百萬家產又能到哪裡去呢?
雖然說自己名義上也是一個合夥人和顧敏平起平坐,但自己空有家產而已。就連自己的那片區域實際上也是交給顧敏的人去打理的,自己一個女人又何嘗沒有想過離開這個男人,但前途上無盡的阻礙又讓她退了回來。
終於高夢蓉還是覺得在這個家裡看着顧敏歇斯底里,不如自己先出去一個人好好冷靜一下。索性她就這樣直接出了門,顧敏在二樓看到了這一切但他並沒有理會。
“這個女人除了蘇輝那孫子的酒吧,還能去哪。”這樣想着的顧敏忽然意識到,這又是和蘇輝有關係的一件事。剛剛稍微平息的怒火又涌了上來,他抓起陽臺上的一盆花就朝着門口砸了過去。
那盆花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高夢蓉開走那輛車的後面。高夢蓉通過倒車鏡已經知道是顧敏的所作所爲,嘩啦的一聲花盆接觸地面歲裂開來但並沒有能阻止高夢蓉把車開走。可憐了按一盆不知名的花兒,無端成了那些人傾斜怒火的工具。
高夢蓉把車開上高架橋,在市區繞了三圈之後終歸像顧敏所預料的那樣把車開到了蘇輝的酒吧門口。
門口的馬仔都認識高夢蓉,見她來了紛紛站起來鞠躬問好。
“你們輝哥在嗎?”
高夢蓉想着不知道顧敏會不會又向宋柯打小報告把蘇輝叫了去,於是先開口問問。要是人不在自己也就不進去了,省的又是一個百無聊賴。
“輝哥在裡面。”
聽馬仔這麼回答高夢蓉也就不多想往裡面去了,這個時候還不是酒吧開業的時候。開的是平時的大燈,四周也都是忙碌整理的服務員
。
高夢蓉看到前面包間的部分只有一間亮着燈,想必蘇輝便是在那裡了。高夢蓉走過吧檯隨手拿了一瓶紅酒和兩個杯子,便將包挎在肩上朝着包間走了去。
高夢蓉常來這裡自然也不見外,走到包間門口也不敲門徑直推門進去。可那想到屋子裡竟然空無一人,只有桌上堆着一堆白花花的東西。
高夢蓉眉頭一皺自言自語道:“人都死哪去了!”隨即一屁股坐到皮沙發上。正在這時候桌上那堆白花花的東西引起了她的注意,起初她只看到是自封袋分裝好的冰毒。自己也是做這行的她自然見怪不怪,可其中一個小袋子裡露出的一個小卡片卻引起了他的主意。
“這不是……”
與此同時就在包間的不遠處酒吧的廁所門口,抽水聲後一個胖子從廁所裡提着褲子走了出來。剛纔獨自在包間忽然感覺內急,蘇輝連門都沒關就進了廁所。就是這一會的功夫高夢蓉就進到了包間裡,看到了那一桌帶着自己商標的冰毒。
當蘇輝重新回到包間的時候眼前卻多出了一個高夢蓉,她手裡正拿着一包冰毒看得出了神。
“你……你怎麼來了。”
蘇輝有些詫異的問道。
高夢蓉見蘇輝回來了,指着桌上的冰毒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這些不都是我區域的貨嗎?”
“這些是我早上搜出來的,有人到我區域賣這批貨被我發現就全拿過來了。”
蘇輝把實際情況直接告訴了高夢蓉,就連這兩天發現的情況也如實交代了。在高夢蓉的面前他不想有任何隱瞞,他也不想有任何隱瞞。
看着桌上這些帶有自己商標的冰毒,在聽完蘇輝的話一個想法在她心頭逐漸浮現。會不會是顧敏爲了報復所以刻意讓人拿了自己的貨到蘇輝的地方傾銷呢?
“顧敏這傢伙真不是人,不敢用自己的貨反而我我的貨來背黑鍋。”高夢蓉氣憤的說道,一旁的蘇輝雖然因爲高夢蓉替自己出頭而高興。但實際上他心裡並不覺得這是顧敏會用的手段,畢竟高夢蓉的區域是顧敏在打理,這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他不至於傻到做出這種掩耳盜鈴的事情,但就在蘇輝遲疑的的這段時間,高夢蓉卻已經站起身來。
“我絕對不會容忍他做出這種事情來的,我今天就要跟他一刀兩斷。”
撂下這句話高夢蓉就往外走,或許是因爲一直以來對於顧敏的積怨太深,又或許只是找到了突破口使得內心壓抑的情緒一下子宣泄了出來。
就連蘇輝也沒想到高夢蓉會有這樣的反應,蘇輝愣在原地癡癡的想着高夢蓉會不會直接去找顧敏吵一架。但轉念一想,這批貨竟然如此蹊蹺高夢蓉以此爲藉口會不會正中下懷。
蘇輝想着,在這裡面的真相被搞清楚之前最好不要再去追究各個合夥人的責任。想到這裡,他趕忙追了出去卻已經人去車走了。想着高夢蓉一定是回去找顧敏理論,蘇輝也趕緊開車想要把她攔下來。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高夢蓉並沒有回去找顧命而是直接去了宋柯那裡。她竟然要用告御狀的方式,來結束自己與顧敏只見的聯繫。女人真是一種無法預測的生物,恐怕等她冷靜下來便是對自己的決定都會覺得後怕。
當蘇輝接到宋柯的電話時距離顧敏的別墅僅僅只有一步之遙了,當他來到宋柯別墅的時候幾乎已經和顧敏是同一時間了。
二人來到宋柯辦公室都沒有想到的是,竟然是高夢蓉跳出來歇斯底里的對着顧敏一通職責。
“顧敏你真不是個男人!”
一上來高夢蓉就咄咄逼人的朝着顧敏吼道。
“我告訴你,蘇輝的貨到了你的地方你吵吵鬧鬧是你的事。你把我的貨拿到他那裡賣算怎麼回事,你有膽子做有沒有膽子認!”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竟然是顧敏一巴掌打在高夢蓉臉上。
下一秒,蘇輝甚至都沒有思考便立即衝到二人中間護住高夢蓉,隨即一把把顧敏推開。但顧敏這文弱的小身板哪受得了蘇輝這種江湖人的一推,只見他整個人向後翻到開去。
“夠了!”
宋柯的一聲厲喝,才終於止住了混亂的現場。
“都一個個把話講清楚,你們當這裡是什麼地方!”
衆人停頓了幾秒鐘這才冷靜下來,眼看着沒辦法隱瞞了蘇輝才緩緩開口解釋道。
“今天早上我抓到一個人,那人拿着……高夢蓉區域的貨來我那裡賣。我正想着把事情搞清楚,夢蓉他就跑來替我出頭……”
“不用搞清楚,就是那個傢伙他不是男人。他到你地盤賣貨不敢打自己招牌,用我的名義在賣!”
高夢蓉搶過蘇輝的話說道,她這一插嘴反倒讓蘇輝沒辦法解釋了。
“是不是你做的?”
宋柯走起眉頭看着顧敏,在他看來眼前這幾個人的矛盾竟然讓他們開始互相爭鬥了,這絕對不是一個僅僅侷限在兩個區域竄貨的問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