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到村裡發生了事件,回去路上發現有人跟蹤。
山裡的夜晚相對比較寒冷,熄滅篝火在繁星之下一切又重歸了寧靜。
紅色的帳篷中,林家孝和錢慧惠睡在一個雙人睡袋中。
錢慧惠靠在林家孝肩頭問道:“張成的事情查的有進展嗎?”
或許是因爲睡前林家孝講起的故事中提到了張成,現在四下無人裡錢慧惠提起了他。
“張成……可惜了呀……”林家孝發出了一聲感慨。
“審訊問不出東西來的,目前種種跡象都指向李強。但上次搜查製毒窩點的時候頭目跑了,而李強一直被盯着死死地更本沒機會透風報信。”
“你的意思是除了李強,可能還有別人?”錢慧惠問道。
林家孝沉默了一下接着說道:“發現毒販藏身在龍爪街那片區之後,所有線人都明確指定了製毒窩點。這一點我也覺得有異常,如果只是警隊裡有其他叛徒那這個地方就沒法解釋。”
錢慧惠好像明白了林家孝的意思道“你是說,這個消息來得太巧合。就像是有人特意準備好的?”
林家孝點點頭道“之前李強代理大隊長的時候,獲得運毒路線的消息就令人懷疑。我擔任大隊長這事本來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意外,按理說會全盤停下來再準備新計劃。但我接手的時候卻也是順風順水,這就是問題所在。”
確實,林家孝就任大隊長這個意外給任何行動都帶來了風險。規避風險的最好選擇就是停止**運輸,蟄伏起來重新制定計劃。可恰恰這個時候老窩暴露了,這就是一個很意外的破綻。而這個破綻中恰恰核心人員沒有受到打擊,表面上有了大進展可實際上卻並沒有取得成效。
“我感覺可能整個事件都只不過是個局,是用來麻痹我們的圈套。”林家孝說出了自己這些天思考下來的結果。
錢慧惠問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提前知道你會替代李強接任大隊長。於是故意順水推舟?那會不會是毒販的離間計?”
如果真是像錢慧惠猜測的那樣,毒販知道最終會讓林家孝替代李強。那之前的種種行爲和之後順利的查處製毒窩點,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爲了坐實李強的叛徒嫌疑。
如果是這樣,那毒販核心人員沒有落網就說得通。畢竟是演戲沒必要搭上自己人,如此一來李強是黑是白還真的沒辦法定論了。
想到這裡錢慧惠不住的感嘆:“刀槍無眼,人心叵測吶……”
林家孝輕撫着她的頭髮安慰道:“我們選擇了這個職業,就要肩負起這份責任嘛。別想了睡吧。”
四個帳篷在山林的微風中靜悄悄的。林家孝夫妻倆一個帳篷、保全和林樑偉一個、劉鑫和柯振華一個、剩下還有一個帳篷。
就這樣一夜平靜的度過了。
第二天刺眼的陽光透過帳篷把眼睛晃得難受,柯振華和劉鑫才被迫鑽出了帳篷。他們是最後從帳篷裡出來的,另外三個帳篷都已經被拆掉裝好了。
李娟和錢慧惠在昨天保全搭的火塘裡煮着泡麪,保全林樑偉不知去向而林家孝坐在崖邊享受着清晨的寧靜。
山林之間此時有兩個人正在穿行,那便是一大早不見人影的保全和林樑偉。此時的他們正在尋找着,大山賜予的美味。
在這方面出生在大山深處的保全可是專家,雖然體能上林樑偉略勝一籌可在這林間卻怎麼也趕不上保全。只見保全忽而鑽進灌木中摘出幾粒果實,時而又到樹根處翻出幾朵蘑菇。一會的功夫就裝滿了半個塑料袋,索性還是交給後面無所適從的林樑偉拿着吧。
“我說你怎麼要特意帶上幾個袋子呢,原來你還有這本事。”林樑偉對前面的保全說道。
“這都是小時候的習慣了,在山裡不就吃這些嘛。你以爲和電影裡那樣,開弓打獵呀。”
說着又將幾個蓋帽上有綠色斑點的蘑菇,放到林樑偉手提的袋子裡。
“這是什麼蘑菇?看上去都發黴了。”
保全解釋道:“這叫做青頭菌,是最常見的食用菌。青綠色是他的身份證,這種菌吃起來沒有異味煮湯略粘稠口感脆脆的還不錯。”
“看這個!”說着保全又遞給林樑偉一個棕黃色的蘑菇。“這個叫見手青,有毒但高溫處理後就能吃。你擺開看看。”
林樑偉聽着保全的話,把蘑菇掰成兩半。原本略微發黃的本體,就在林樑偉眼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青色。
WWW● ttκΛ n● ¢ 〇
“知道它爲什麼叫這個名字了吧,手一碰就變成青色了。”保全笑着說道。
林樑偉擡頭說道:“看樣子應該是一種氧化反應吧,蘑菇體內某種物質接觸空氣發生化學反應改變了顏色。嗯……”又想了一會說道“也有可能是細胞質的顏色,破壞了細胞壁結構導致體液流出和蘋果削皮後一樣。”
保全聳聳肩“誰知道呢,反正我只知道要吃它得做熟了。
不然就要,踩小人了!”
“踩小人”是Y省對於吃蘑菇中毒的戲稱,這種中毒實際上是輕微的幻覺會看的眼前有小人在跳舞。當然,大部分吃蘑菇中毒會直接斃命的。
聽保全這麼說,林樑偉也聳聳肩。“反正我只管等你做好了我吃就行了。”
當柯振華和劉鑫洗漱好了,也開始收拾帳篷的時候。保全和林樑偉帶着一大袋子蘑菇和野果回來了。
把蘑菇洗淨,分類加入熱水中和泡麪一起煮。當然保全留下來的,全都是無毒的甚至可以生食的蘑菇。一大鍋泡麪分成了八份,衆人在清爽的山風中吃着菌香四溢的麪條。那種感覺,怎一個爽字了得。
飯後衆人休息了片刻便準備整裝待發,熄滅篝火再帶走垃圾。自然就該是一片自然的樣子,所有人造的事物都要統統帶走。當然,保全搭建的小樓可以留下。在未來的一個月時間,它將分崩離析重歸自然。
當衆人走到來時吃飯的那家路邊飯店時候已經到了下午。
“幾位又是這個點,不好意思還是那幾樣菜。可以嗎?”昨天這個時候一行人在這吃飯,服務員小妹已經記住了他們。而恰巧今天又是這個時間點,只不過這次是恰好從山上下來。
這種小飯店從來沒有回頭客,都是路過吃飯所以菜單基本上沒變過。
“這連着兩天都一樣的菜你們自己不膩呀?”劉鑫不懂這的情況,便開口問道。
“你是不知道,我們這裡主要都是過路客。他們都是隻吃一頓,什麼菜都是一樣的。你們要是早點來,多花點錢和他們司機一起吃流水席了。”
服務員小妹一邊解釋菜單,一邊指着不遠處吃完飯坐着喝茶的三人。衆人聽了小妹這麼說才忽然發現,今天這還停了量麪包車車上三人正坐在一邊喝茶。
“這司機吃的流水席是怎麼回事?”柯振華開口問道。
但這麼一問,這服務員小妹卻好像不太願意往下接。看那尷尬的表情,就像自己犯了錯似的。但這個時候陸光榮突然開口,提服務員小妹解了圍。
“哎呀先別說了,你感覺上菜去吧。”陸關榮先是打發走了服務員小妹,然後示意衆人圍過來神神秘秘的開始解釋。
一邊的林家孝早就知道各種故事,也就沒有圍上去反而下意識的觀察起附近那三人來。
陸關榮特意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們這些天天在城裡待着的娃怎麼會知道,這長途客運和旅遊車的規矩嘛。剛纔那小姑娘說漏嘴,你們要是繼續問得把人家問生氣了。”
李娟性格比較爆,一拍陸光榮道:“行了,有完沒完。說還是不是不說,別東拉西扯的。”
陸光榮白了一眼村花道:“急什麼,先講清楚利害關係嘛。”
陸光榮換了個姿勢,繼續說道:“像這種店很依賴長途司機和旅遊車司機的,他們不在這停車店裡就沒生意的。所以久而久之,自然形成了利益鏈條。而這司機吃的流水席就是其中之一。”
正如陸光榮所說的那樣,司機不來停車就沒有旅客吃飯,飯店自然沒有生意可做。那麼司機爲什麼會把車停在你家呢?答案就在這流水席上。
司機在你這停一中午,他自己也是要吃飯的。所以店家一般都給這種司機免費提供午飯,而這些就變成了約定俗成的潛規則。
普通旅客在大廳前面吃盒飯,司機的待遇自然要比他們高。所以司機一般會直接到後面的包間裡,但這種旅客車的司機一般也就2個人。爲這兩個人單獨做一桌好菜那可就是得不償失了,所以讓司機們湊一桌便是唯一的結果。
但這又要面對一個問題,司機有的來得早有的來得晚。中午這一個小時,有時候你沒來他就要走但飯不能不吃呀。
爲了解決這個問題,不斷上菜補菜的流水席就出現了。這流水席十一點半準時上菜,幾個菜上了來一個人也吃十個人也吃。哪個菜吃得差不多了老闆會再給填上,來一個人自己打碗飯坐上去吃。吃飽了有人收了碗筷換下一個人,菜不斷加人不斷換一直到下午一點半。
這樣你來我往,司機師傅吃得快爽,老闆有旅客的錢賺大家各取所需。
聽完,柯振華坐不住了道“這不明擺了聯合起來宰人嘛?!”
“哎,你這話可就不對了。”陸光榮又拉住柯振華給他解釋道。
“這不能說是聯合宰客,這司機的流水席只能算是人家幸苦開車的福利。這長途車一車人的安全全是壓在司機身上的,人家也是幹活拿錢有點福利還不行?況且這可比直接收回扣科學合理多了,是對旅客負責任的表現。”
這話說的衆人都不明白了,這怎麼還是對旅客負責任了呢?
“小陸這一點說得就很好,有些事情我們不能光看表面。要想到背後的原理,以及各方面的均衡。”誇獎陸光榮的是林家孝,雖然剛纔他一直再看別處可也是聽着衆人說話
的。
這個時候,服務員小妹已經將幾盤菜擡了上來。衆人在等待米飯盛上來的時間裡,繼續聽陸光榮解釋。
陸光榮道:“我們先假設一下,如果司機是直接從飯店按人頭拿錢。那麼會有什麼結果。”
“久而久之,哪家給錢多旅客就全都到那家吃飯了。”村花搶答。
“對,那司機又從旅客票裡拿錢又要賣旅客拿錢,這是違規對吧。”衆人點頭。
“但如果是吃飯,那在這家吃也是吃那家吃也是吃。司機會怎麼選?”
這次輪到劉鑫回答:“哪家好吃去哪家唄!”。
陸關榮要的就是這個回答“對!”
他繼續說道:“所以這種模式下,決定旅客吃到哪家飯的關鍵就在於廚子手藝。而比拼廚子手藝,就回歸了飯店競爭的核心本質。這樣不正是一件好事嗎?”
衆人豁然開朗,但隨即柯振華又提出一個疑問。
“那如果給司機做法的廚子和給大家做法的不是一個,或者故意給司機做的好吃呢?”
陸光榮聽聞嘿嘿一笑,便繼續說道:“一來這小地方小飯店養不起兩個廚子,大部分情況下廚子就是老闆。二來一個廚子炒菜會刻意做得難吃?想必沒有這種人才吧。而且都是家常炒菜,最多少放把鹽。在這種地方偷工減料一年最多省下一百塊,沒有性價比的。”
衆人仔細一想,現實似乎確實如此。這給人感覺像是賄賂司機的方法,反而對於旅客是有利的。要麼怎麼說中國勞動人民充滿智慧呢,這一件小事裡都充滿着各方面的制約以及互利共贏的思想。
衆人這頓飯可不但是吃飽了,還長了不少見識。不過在衆人品味飯菜的時候,林家孝的注意力卻一直放在別處。
飯後休息了一會,衆人便攔了一輛路過的長途汽車準備回市裡。衆人上車的時候,保全和林樑偉在最後。
保全上車時忽然感覺身後被人拉了一下,他回頭看身後的林樑偉。只見林樑偉表情不變,只是眼角微動朝他使了個眼色。多年生活保全自然明白,這個意思是“往後看!”。
順着視線過去,林樑偉身後跟着兩個男人也要上車。這兩個人要上車有什麼可疑的……
“不對,這兩人不是那輛麪包車三人中的兩個嗎?他們明明是自己開車過來的呀?”這麼想着,保全並沒有停下腳步。他從容自然的走着,然後找了兩個空位子坐下。跟在後面的林樑偉也走了過來,坐到了他旁邊。
這輛長途汽車是量大巴車,左右各有兩列座位。林樑偉和保全做得比較靠後,其餘六人坐的靠前而那兩個人則坐在最前面。
“剛纔我發現爸在觀察那兩個人,現在他們跟着上車肯定有問題。”林樑偉在保全耳邊低聲說着,呼出的氣撓着保全的耳朵讓他有些發癢。
保全伸手撓了撓耳朵,看向林樑偉。二人眼中的神色都很疑惑,從對方緊鎖的眉頭二人也讀出了嚴重的擔心。
車開了一陣,正巧路過一個集鎮。那兩個跟上來的人在前排靠着幾乎要睡着了,卻忽然每一個聲音驚醒。
“師傅停下車,我在這鎮上下了!”
讓司機停車的人竟然是林家孝,衆人都很奇怪還沒到市裡叔叔幹嘛會讓下車呢?而一旁的錢慧惠則趁着衆人望向這邊,悄悄的向大家使眼色讓大家別說話。
眼看着林家孝行李也沒拿一個人就要下車,那兩人果斷也跟了下去。
“這兩家話,要不是正好有人下車怕是要睡過站了。”司機嘴裡嘟囔着關上門,繼續往前開。但只開了一二百米卻又有人叫停了車,此人正是林樑偉。
剛纔父親的行爲二人看在眼裡,如果猜的沒錯父親一定是發現自己被跟蹤了。他應該是怕大家被盯上,所以刻意選擇中途下車看那兩人反應。
果然那兩人跟着林家孝下了車,林家孝用自己引開了那兩人現在衆人暫時安全了。但已經猜到如此的林樑偉和保全,怎麼會讓父親獨自處在危險之中。
他們路過母親錢慧惠的位子時,錢慧惠拉住了二人。
“媽,我們不會讓爸有危險的。”
“我們會小心的,您放心。”
林樑偉和保全說道,錢慧惠想了想放開了二人叮囑道:“你們兩個也要多注意,三個人要一起回來。”
“磨蹭什麼呢!不下我就開車了!”前面司機拼命催促着。
林樑偉和保全也告別衆人,中途下了車。
“阿姨,他們這是怎麼了?”李娟按耐不住的問錢慧惠。這位飽經風霜的母親、妻子只是嘆了口氣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們不用問了,他們三個自己能處理好的。”
這一句話聽得幾人雲裡霧裡,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事後他們一定會解釋清楚的吧。衆人這樣想着,也不便開口了。當晚到了K市衆人辭別後各自分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