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保全等人所謂的生意竟然是販毒後,陳偉強一度陷入了震驚和迷茫之中。最終當他下定決心,即便是面對這樣的困境也要爲家裡人賺取足夠活下去的錢。
然而迎接他的依然是“不行。”。
保全再一次的拒絕了陳偉強的請求,因爲他所說的爲家人掙夠足夠活下去的錢,並不是一個可以搭上性命的能夠說服別人的理由。
“如果你是想搏一把給家裡人足夠的錢,請先想一想對於你父母來說什麼纔是最重要的。”保全嚴正的對陳偉強說道。
錢並不是一個可以付諸生命的東西,世界上有許多正規的行業。或許他們不能讓你躺在家裡坐吃山空,但你的每一分努力都會讓你獲得相應的回報。
而且在金錢之上還有着更加寶貴的東西,那就是人的生命。保全不希望陳偉強將這種更寶貴的東西拿出來做賭注,去爭取一個必然會失敗的結果。
陳偉強沉默的站在原地,他已經說出了自認爲最有力可靠的理由。下一秒鐘,有一種叫做失望的情緒席捲了他的雙眸。
“你走吧。”保全感覺自己看不下去,他緩步走上樓梯與陳偉強擦肩而過。其他幾個人也趕忙跟了上去,最後只留下了陳偉強一個人呆呆的站在那裡。
這是陳偉強第二次上門來找自己,保全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能夠想象出他有多失望。直到現在保全的內心中依然有着一分悸動,他想起了自己過去的經歷。那些所遭遇的悲慘有些時候細想下來,更本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自己家人的遭遇,村民的窘境。這些該怪到誰頭上去呢?是老鵰的錯,沒錯他罪有應得。但如果世界上不存在老鵰,那老張、老李只要他們想去販毒便終有一天會找到那條便捷的道路使用一批便宜的山民背毒。
或許那樣的結果會有所不同,但又有誰能說會比現在更好呢?如果說毒販子是必然會出現的,那山民的遭遇又該由誰去負責。是因爲他們窮?還是因爲他們居住在山裡就活該遭遇這樣的命運。那些養育了他們世世代代的大山,該由這些去承擔責任嗎?
正如這個荒誕的邏輯推理一般,有些時候那些悲慘的境遇必然會出現。不管你做什麼,甚至不管你是誰。或許陳偉強現在面臨的就是這樣的處境,癱瘓的父親需要一筆費用維持每日的用藥,幸苦照顧父親的母親無法離開太遠去掙錢。而自己還是個學生,如果放棄教育這個投資將永遠填補不了一家人花費的虧空。
我們可以預想到最終的結果,父親缺醫少藥死在了家中。變賣家產後孤兒寡母流落異鄉,倘若他能順利畢業謀得一個職位還能有一口飯吃。倘若他因爲沒有人照應,遇到工頭拖欠工資又或者工作中不幸受傷。那等待他的是和他父親一樣的循環,一個結局註定的循環。
即便如此保全還是無法同意他的要求,即便這是從一條絕路走上另一條絕路。看似沒有任何不同,但在保全看來至少他現在走的路雖然起步很艱辛但至少在遠方還有希望的篝火在閃耀。
打開第二道防盜門,今天需要處理的**很少。因爲緝毒行動的影響,這兩天都沒收到多少**。現在保全已經有了一定量的囤貨,同時也掌握了這批毒販的窩點位置。再加上從姚江那裡打聽到的消息,剩下的就是等待最好的時機出現就好了。
保全打入毒販內部的機會,將會在接下來的幾天之內悄然出現。
陳偉強離開保全的據點之後沒有直接回學校,他現在每天還有看場子的工作要去做。乘坐公交車大概五站到了市區邊緣,這裡是龍爪街到市區的必經之路。
陳偉強下了車,在公交站附近的流動攤點上買了些吃的。這就是他的晚飯,比起盒飯吃這個更便宜一些。在預定的時間他來到了預定的酒吧。
“來啦!”
“嗯。”
門口白襯衫黑色馬甲的服務生朝他打招呼,他也禮貌的微笑迴應着。
這家酒吧背靠一個商業廣場,是一個地下商場改建的酒吧。門口豎起了高大潮流的招牌,因爲地段好所以人流量非常巨大。人多了也雜了自然容易出問題,所以這裡每天七點鐘開業到凌晨五點有兩撥看場子的輪班。第一波是飽含陳偉強在內的五個人,第二波是另外五個人來換班。交接的時間一般是十二點。
陳偉強每天放學後有段時間休息,然後七點鐘來這裡幹到十二點。之後他還能回學校睡覺不會耽誤第二天上學,平時一週會遇到一兩次鬧事的。大部分是喝醉了或者吵嘴,把人拉開或者把醉鬼扔出去就搞定了。市區裡那種提刀砍殺的不多,況且這些年都是玩錢和地位的砍殺的自然少了許多。
“哎,你知道嘛。一個國家有黑幫組織存在,是這個國家法制民主健全的標誌。”陳偉強身邊另一個看場子的給他絮絮叨叨的說着故事。
陳偉
強沒有回答,只是聽着。他不喜歡說話,但是一個很好的聽衆。那人也知道這一點,於是繼續的說道。
“我現在打算更一個大哥,過兩年我們註冊個保安公司。然後招一批小弟,以後就能接管全市所有的酒吧賭場。你猜這麼着,我們專做這種地方的生意。什麼**、販毒、嫖娼我們一手包,像以前法制不健全的時候更本不敢想。”
“你們包下的那些行業可都是違法的,你們怎麼反倒還受法律保護了?”陳偉強覺得這傢伙牛皮吹得太大了,找了個明顯的漏洞紮了一下。
那人看來是已經想清楚過了,一臉胸有成竹的對陳偉強顯擺道:“年輕人,你也是個知識分子了。學學法律吧,我告訴你。我們只是把他們場子的安保工作包下來,當然了我們會給他們那些正規保安公司給不了的福利比如要債尋仇對吧。這個我們背地裡做,表面上就是安保。人家做什麼買賣不關我事吧,查到了他倒黴我只是看場子又沒違法。問起來就一句,我是收錢打工的我也不知道他們做這個生意的。搞定!”
聽那人唧唧歪歪一大通,陳偉強心裡冷笑一聲表面上只是裝作聽不懂搖搖頭。正如那人所說陳偉強讀了這麼多年書,什麼是吹牛什麼是正經的還是聽得出來的。
真要是像這傢伙說的能裝作不知道,又或者指望背地裡做事不被發現那是不可能的。但凡你想賺那些人的錢就必定要有牽扯,有牽扯就不可能做得天衣無縫。蒼蠅不叮無縫的雞蛋,這種工作早晚會讓自己臭掉的。
但忽然他轉念一想,如果自己只是去幫保全看貨呢?雖然這就是五十步笑百步,但如果他能接受自己就可以一點點地參與進去。不行,以保全的腦子不可能不明白的。他本來連自己在販毒都不願透露,只是那天言樹良說漏嘴才暴露的。
想到這裡陳偉強又是一陣抓耳撓腮的心煩,在他先來跟着保全肯定比跟這些社會大哥要靠譜。畢竟腦子是個好東西誰都想要,可並不是想要就能有的。
忽然,他慣例的巡視全場時一個扎眼的綠色在腦海裡一閃而過。
“咦,那個綠色的斜劉海,不就是上次在這裡談論保全生意的那人嗎?”這麼想着,他就不自覺的靠了過去。陳偉強走到綠色斜劉海所在的隔壁一桌坐下,因爲是看場子的辨識度很高大家也都不在意。
只見那綠色斜劉海的對面坐着一個瘦小的中年人,中年人一身灰色西裝臉上戴着副眼睛。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國企的某部門小科長,樣貌猥瑣小肚雞腸沒什麼能耐很會拍馬屁這種感覺。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宋柯販毒集團之中分管龍爪街片區的那個名叫鄭健的傢伙。
“錢你收到了吧?”鄭健手中拿着一瓶啤酒低聲問道。
“收到了,收到了!”那個綠色的斜劉海一臉諂媚的笑容不住的點頭。
鄭健故作深沉的斜眼瞟了他,然後繼續說道:“那你知道該做什麼了吧。”
綠色斜劉海又是一陣波浪鼓似地點頭。
“知道,知道。老闆你問的那幾個人我熟的很,這次你可是找對人了。我跟你說,那幾個人一個月前找我幫他們從你們這邊買貨,還給我工資呢。這龍爪街可就兩個人……”
“行啦,那幾個人究竟是誰,快說!”斜劉海絮絮叨叨說了一大通,看來是熱鬧了鄭健。
綠色斜劉海見鄭健心急火燎的樣子,想着把套路玩深一些於是道:“老闆您別急嘛,你看他們對我這麼講義氣我不能對他們不易對吧。”
“你什麼意思,錢都收了!你想反悔?”
看着鄭健一連激動,這綠髮斜劉海可是一點都不激動。他臉上掛起猥瑣的笑容,心理卻高興得很。
“老闆,既然收了你的錢我自然會辦好的。只是這辦到多好就看你這邊的意思了。”說這話的時候兩條眉毛在綠色劉海下面,像兩條毛毛蟲一樣鬥來鬥去。
這鄭健聽聞這話也明白過來,這傢伙是想坐地漲價。按照以往情況這鄭健多少也是有些勢力的人,這種小肚雞腸的性格怎麼會容忍別人欺負到自己頭上。
但無奈這次是自己私自出來的,他怕事情搞大了自己兜不住。當下一咬牙嚥下了這口氣,對對面的綠色斜劉海道。
“我知道你毒癮很大,這樣我直接給你貨。一個月的量,夠不夠?”
“夠夠!”這綠色斜劉海一聽這話裡面眉開眼笑,他也不是不識趣的人想着再要下去恐怕對方也不會放過自己,於是便開口說了那人想要的訊息。
“我跟你說,這幾個人都是龍爪街上那個職業技術學院的學生。他們幾個帶頭那個叫言樹良,又高又胖。還有一個叫李峰,是個小個子……”
綠色斜劉海說的時候,鄭健用手機全錄了下來。直到綠色斜劉海說完,一共是五個人的描述。這五個人正
好是A組言樹良五人的資料,因爲保全從未出面所以綠色斜劉海並不知道他纔是頭目。
這一切全被旁邊的陳偉強聽在了耳朵裡。
“這人買他們的資料,十有八九是爲了報復。”陳偉強這麼想着“得儘快通知他們。”
打定了主意,陳偉強開始仔細觀察起這個瘦小的中年人。只見那人記錄好這些訊息後,對着那綠色斜劉海說道。
“你回去等着吧,明天會有人把東西送去你那的。”說罷中年人便要轉身離開,只留下那綠色斜劉海一個人在位子上做着美夢。
陳偉強見這人往門口走去,他立即起身從另一邊饒了一圈搶在那人前面。當鄭健終於鑽出人羣就要走上樓梯時與一個迎面而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哎喲!看着點啊!”鄭健這一下子後退了好幾步,擡頭一看已經不見來人是誰了。心裡想着有急事要辦,他也顧不上這麼多一步兩三節臺階衝出了酒吧。
看着鄭健走出酒吧,陳偉強摸了摸口袋中的一個硬物。那是剛纔他故意撞上鄭健,悄悄從他兜裡偷出來的手機。
“老闆,我今天想請個假。提前兩小時回去,行嗎?”
雖然鄭健是坐上了回去的車後,才發現手機被盜的。但他卻只是把這件事當作普通毛賊乾的,並沒有懷疑到自己的計劃已經被人偷聽到了。
當晚回去之後,他憑着記憶列出了五個人。畢竟當時綠色斜劉海透露的訊息很全面,知道學校姓名很容易就能鎖定目標。
“這五個人,明天你去龍爪街找出來。別手軟但是也讓他們斷氣,帶回來給我。知道了嗎?”
眼前幾個壯漢點頭接了任務,便就此離開。
“顧敏,你個小王八羔子。夥同外人想取代我,明天等我把幾個砸碎帶過來給宋總看。到時候看誰還敢動我的地盤。”
原來顧敏帶回的保全提出入夥的消息被他探聽到了,本就小肚雞腸的鄭健認定了顧敏是在拆自己的臺。他認爲龍爪街這夥人十有八九是顧敏安排的,目的是爲了吞併自己的區域排擠自己。所以他才安排人打聽出這夥收**的人情況,準備明天抓了回來讓他們在宋柯面前交代。
一來展現自己有管好這片區的能力,讓宋柯信任自己。二來他要在顧敏面前好好的羞辱他一番,看以後誰還敢和自己過去不!
然後如意算盤打的劈啪響的他沒想到,自己這一招現在已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破綻。陳偉強意外之下截獲這個訊息,將成爲葬送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當晚陳偉強提前兩小時回了龍爪街,他沒有直接回寢室也沒有去和保全說起這事。而是去了龍爪街的電器城,在那裡他有一個認識的朋友。
第二天中午放學之後,言樹良五人慣例朝着毒販交易點前進。經過一個月適應,再加上緝毒警察的洗禮衆人收**的工作已經幹得輕車熟路了。甚至在交易的時候還侃侃價,拉拉關係儼然是老江湖的感覺。
“咦?人呢,不會是緝毒警察先來把人抓了吧。”眼看着到了平時交易的地方,卻更本沒有一個人。言樹良就猜想是不是自己來晚了,緝毒警察已經抓了人走了。
“喂,你叫言樹良?”
忽然身後一個陌生的聲音問起來。
“啊,我……”言樹良剛答應一聲,話還沒說完正在轉頭的時候。迎面就中了某人一拳,當時鼻血就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後退幾步,言樹良猛然發現巷子兩邊各有三兒人已經圍了上來。這一下是沒路進出了,言樹良也不問來人在是誰。他只知道自己被盯上了,不掛是誰和自己過不去。自己都要想方設法讓對方難過,打不過也要打。
於是他也瞄準一人衝了上去,但無奈對方可是專業打手。再加上是五六個人一起上,縱然言樹良體格強健也經不住這一頓亂踢敗下陣來。
眼看着一個大塊頭被撂倒在地,一羣人拳腳相加之際。
忽然巷子一邊有人大喝一聲,衆人擡頭一眼只見一人直拳已到離得近的一人已經應聲倒地。見來人出場便是一拳,衆人內心反應過來是對方幫手到了。
幾人也撂下地上的胖子不管,先把眼前這傢伙搞定再說。可沒曾想到,眼前這個傢伙也不是省油的燈。
只見那人雙手握成拳手背朝外,小臂立於胸前護住面門,腳下的小碎步躲閃靈活進退迅速。幾個回合下來已經有三人倒地,皆是面門只中一拳便已經昏厥過去。
剩下三人見情況不妙剛回轉身來發現退路已經被封死,原來不知什麼時候那倒地的胖子已經恢復過來。現在龐大的身軀堵住了衆人退路,剛纔還是自己這邊夾擊現在自己卻成被夾擊的一方。
“今天被你小子救了一命,我欠你的。”言樹良朝着對面那人說道,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二班的熟人陳偉強是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