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月的姿態十分高貴冷豔,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張公子手的那黑衣男人一眼。
在她眼裡,那隻不過是一縷用來獻祭的神魂罷了,雖然以前是張公子的一部分,那麼現在既然已經脫離了開來,除了獻祭之外在沒有任何的作用了。
黑衣男人將她的神態看在眼裡,突然覺得十分絕望。他不想被獻祭不假,想要取代張公子也是真。不只是因爲他想活着,想要獨立地活着,其實更想要佔有鍾月。
他愛這個女人,愛的發狂。他想要取代張公子,向這個女人證明他張公子要強大得多。
不得不說張公子對鍾月真是愛到了骨子裡。他的這些魂魄的分/身,縱使性格什麼得跟他不像,但是對於鍾月的愛慕卻都是一模一樣的。
只是無論黑子老人怎麼想,鍾月的眼睛裡也沒有他。他只不過是一件物件罷了。
黑衣男人眼的光芒漸漸暗淡了下去,事到如今,他已經死心了。
“別耽誤了,現在時間正好。快將它獻祭掉,那位,已經在這封印之下等了太長的時間了。”鍾月道。
張公子點了點頭,擡腳往前方走去。在這凹陷處的最深處,是封印了。
它的外部看起來並沒有任何其他之處,被泥土掩蓋着,只是在這一處之的泥土,沒有生長一棵綠草,沒有開除一朵花朵。
張公子走到泥土的邊,蹲下身,憑空變出了一隻六邊形的木板,這木板雖說是木製的,但是表面卻光滑瑩潤,看起來十分古樸。而在每個角,都用紅色的硃砂刻着一個字。其實說字也不準確,因爲那些圖案不同於人類時間任何一個時期的字,而更想是象徵着某種特殊意義的符號。
在這木板的最央,深深地鑲嵌着一顆指頭大小的瑩潤明珠,還可以轉動,設計得十分巧妙。
張公子將這塊六邊形的木板放在那泥土——也是封印之,然後割開手指,將手指懸於那珠子的當。
一滴濃稠地黑色的液體從他手指處的傷口滴了下來。正好落在那顆珠子。
透亮晶瑩的明珠立時劉備那滴液體染成了黑色,而後開始自動告訴旋轉了起來。隨着它的快速轉動,六條黑色的細線從珠子種猛地向六個角蔓延而去,直至分別接入那六個符號之。
張公子見狀,忙站起身,往後退了幾步。只見六個符號快速地發亮,閃耀出極爲耀目的紅色光芒。而在封印之地的四周的相應的六個部位,突然從地下現出六個一模一樣的陣法來。其餘的五個陣法之皆有一團白色的幽光——那是張公子之前分離出來的五縷神魂,而只有一個位置是空空如也,這個位置。正是爲黑衣男人準備的。
張公子也不耽誤,擡手一扔,講手的黑衣男人扔了出去,那唯一空白的陣法感受到之後,立即發出一團紅光,將黑衣男人牢牢地包裹住,然後拉進了陣法之。一進陣法,黑衣男人便變成了跟其他神魂一般的白色幽光。
陣法補全,可以正式啓動了。
張公子立於陣法之前,鳳目微垂下嘴默唸咒語,大約一柱香的時間之後,一束粗壯的紅光從法陣的正央沖天而起,周圍霎時間捲起了狂風。
狂風獵獵,吹起無數沙石,而周圍的樹木花草也被吹得劇烈搖晃了起來。但是身處於陣法的張公子和紅羅剎二人,卻半分不受這狂風的影響。兩人的衣角甚至都沒有被吹起來。
見時間差不多了,張公子前幾步,又變出一隻瓷瓶來,他拔開瓶塞,將一瓶金紅色的液體,緩慢地倒入了那紅光之。沒錯,那的確是一瓶保存得十分新鮮完好的,蘇幕遮的血液。
而它,是用來引出封印之下那個怪物的關鍵。
一瓶血液還沒有倒完,紅光好像嚐到了什麼極致美味一般,竟然直接大力地將那瓷瓶從張公子的手奪了出來。
瓷瓶沒入紅光之後,立即消失不見了。
張公子先是一愣,然後大笑了起來。他猜的沒錯,這些怪物,根本抵禦不了蘇幕遮血肉的味道。
又過了幾分鐘之後,那光束慢慢地縮小,最後竟然完全消失不見了。而封印周爲的那六處陣法也卷着六縷神魂消失不見。放在封印央的木板也失去了所有異像,變成了原來的模樣。
但是張公子並沒有一點失望的感覺,他蹲下身,稍微一摸,知道封印幾乎全被解開了。
還有那最後一道,也是最薄弱的一道,它也在慢慢地削弱,等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後,最後一道封印也會消失,到那個時候,那怪物自然會出世。
而那個時候,也是他跟蘇幕遮決鬥的日子來。
回過身,張公子對紅羅剎道,“月兒,已經破解了,咱們離開吧。”
鍾月嘟了嘟嘴,有些抱怨道,“爲什麼解除封印還非要用蘇幕遮的血液,我的存貨本來不多了,還要給它一瓶。”
張公子攬住她纖細的腰肢,語氣寵溺地道:“彆氣,最多再等四十九天,我能把蘇幕遮的心臟換給你了,到那個時候,你再也不用爲血液的事情心憂了。”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鍾月的法力已經恢復了將近三分之一,只要她不隨便使用法力,容貌還有身體可以維持很長一段不發生改變。但是她卻發現,若是她喝了蘇幕遮的血液,容貌將會變得更加年輕嬌豔。是個女人不能抵擋美的誘惑,更不用說還是鍾月這個曾經被同門師姐妹毀了容貌,心藏着滔天怨氣的女人。她對容貌的看重,實際已經到了一種病態的地步。故而爲了美貌,她什麼也可以做。
而蘇幕遮的血液,在她眼,是最珍貴的靈丹妙藥。
“這可是你說的,”鍾月睨了她一眼,那情態可謂是說不出的嬌嫩誘人,“你可不能食言。”
張公子看得情/動,忍不住微微附身,隔着面具在她嬌豔飽滿的紅脣之烙下了一個吻,“我答應你的事情,又怎麼會食言呢?”
他擡手一揮,收了那法器,然後召喚來黑鴉式神,帶着紅羅剎一起,離開了這無量山。
山重新變得靜悄悄的,彷彿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隻兔子精從草叢裡鑽了出來,紅彤彤的眼睛左右看看,然後來到那法陣處嗅了嗅,當然什麼也沒有聞出來。
它覺得沒意思,轉身,準備離這個地方。卻沒想到剛纔還沒有任何異樣的地方,突然發出了一道紅光,快速地將兔子精捲了進去,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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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陳麗,關於黑衣男人。關於張公子鍾月的事情。蘇幕遮一概不知。因爲他這個時候仍然陷在昏迷之沒有清醒。
陸雲跟葉玄零倆見羅剎鬼已經被殺,而潛藏在陳麗身體的不明黑影也已經消失,便跟陳樂等人道了別,然後坐在大鵬鳥的背,帶着蘇幕遮一起往x市趕去。
去y市的時候花了四個小時,而回來的時候,陸雲擔心速度太快會顛簸到蘇幕遮。又見自家師父的情況還算平穩,便讓大鵬鳥稍微放慢了一點速度,結果這一次,花了五個半小時,他們才趕到x市烏煙巷裡。
因爲大鵬鳥的身貼了隱匿符,所以陸雲也不擔心讓人看到,而是直接讓大鵬鳥落入了蘇記的院子。
兩人一起把蘇幕遮扶着到了他的臥室裡。
他們這一離開花了一天半的時間,而黃一黃二兩隻小鬼也要在家等着了。
見蘇幕遮豎着出去,橫着回來(我這是什麼破喻),兩隻小鬼着實嚇了一跳。連忙圍來詢問陸雲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雲和葉玄零哪裡知道,只能把這兩天在y市發生的事情簡單地跟黃一黃二說了一遍。
陸雲道,“我看不出來師父究竟受了什麼傷,你們能夠看出來麼?如果還是不行的掛我去狐宅找狐一先生,求他來幫幫忙。”
黃一搖了搖頭,“不用去找他,我能夠看得出來。小蘇這時魂魄受損。”
葉玄零大驚,“怎麼會這麼嚴重?!”
其實不怪他會這麼震驚,對於靈師來說,只要不是致命傷,其他一切身體受的傷害都沒有魂魄受傷來的嚴重。而神魂受損,無疑是非常嚴重的事情。若是受損太過嚴重得話,那可不是什麼疼不疼當年的問題了,很可能會直接魂飛魄散。一般人死了尚有可能去地府,然後轉入輪迴投胎,但是魂飛魄散,那是沒有了完全迴轉可能了。
而陸雲在一旁急得眼睛都紅了。
黃一又搖頭,“你們不必太過擔心,神魂受損並不嚴重,修養半個月差不多能恢復了。”
“那有什麼辦法能夠幫助師父快速恢復麼?”陸雲問。
“你們在他的牀邊設下一個聚靈陣好了,不過得時時刻刻注意聚靈陣是否還有效,如果無效了的話,要重新換。”
靈師無論是身體受傷,還是魂魄受損,其實都會自動吸收靈氣√這些傷進行修補,所以還真的沒有什麼太需要擔心的。
陸雲點頭不迭,“我能夠做到,我這去。”
黃一看她忙碌,壓低聲音對葉玄零道,“你跟我來。”
葉玄零略一怔愣,跟去了。
黃二本想也跟着自家哥哥一起的,結果被黃一滿臉嫌棄地攆走了。
黃一帶着葉玄零來到了客廳了,對他道,“坐吧。”
葉玄零有些忐忑地坐到了沙發。他並不清楚黃一叫他來做什麼,他猜測黃一可能要責怪他害師兄受了傷。說實話。雖然黃一是隻鬼魂,而且外表是個玉雪可愛的孩子的模樣。但是葉玄零是無端地怵它。
不過黃一要說的卻不是這個,它開口直接問道,“聽說你的師叔。是小蘇的父親?”
葉玄零沒想到他居然問得是這個問題,反應過來之後答道,“我其實並不能確定那是不是師兄的父親,師兄自己也不能確定。不過我第一次見到師兄的時候,將他認成是我師叔了。因爲他們二人,實在長得太過相向了,而我師叔,恰好也姓蘇。”
黃一點點頭,實際心差不多已經確定葉玄零的這位師叔是蘇幕遮的父親了。
蘇記香燭紙紮鋪,是蘇家流傳下來的,然而黃一黃二卻根本沒有見過蘇幕遮的父母。據蘇記的一任主人離世之後。它們倆已經在這蘇記等了四十餘年,直到等到蘇幕遮的到來。
而在蘇幕遮沒有接手蘇記的這麼多年間,一直是由張家幫忙照管着蘇記。至於蘇記之內有不少寶物,爲什麼從來發生張家人貪昧的事件呢。倒不是因爲張家人也多麼品德高尚。實際是因爲蘇記除了擁有蘇家血統的人,都是不能打開這蘇記的。
這一點,蘇幕遮並不知道,而黃一黃二也都沒有告訴他。
至於張家人爲什麼要幫助蘇記看管店鋪,而張家跟蘇家又是什麼關係。實際誰也不知道。
黃一又跟葉玄零聊了很多,關於他的師門,關於他的師父,重點還是關於他那位師叔的事情
可是葉玄零跟自己的這位師叔也從來沒有見過面,而他的師父不只是因爲何種原因,或者說在忌憚什麼,也沒有告知葉玄零太多關於他師叔的事情,所以葉玄零也不清楚。
一人一鬼的對話只進行了一會兒終止了,一是心也黃一覺得沒有什麼好問的了,二則是因爲有人在外面敲門了。
黃一對葉玄零道,“你去開門。”緊接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客廳之。
葉玄零隻能去照做,他去開了門,結果看到門口站了一個他不認識的男人……妖(狐一:你纔是人妖!)。這男妖的身材十分高大,一頭短髮卻是銀白色的,跟葉玄零的髮色迷之相似,皮膚微黑,而面容則十分英俊。
這人自然是狐一。
不止是葉玄零看到狐一吃驚,狐一看到葉玄零也有些吃驚,第一眼他還以爲這傢伙是自己的族人呢…………
結果再仔細一看,發現這是一個人,不過這個人很是陌生,他沒有見過。難道這是蘇先生的朋友。
葉玄零渾身緊繃,眼含戒備,質問道,“你是誰,你來做什麼?!”
因爲對方是妖族,所以葉玄零十分擔心他是趁這個時候來傷害自己的師兄。
狐一解釋道,“我是蘇先生的朋友,我也認識黃一黃二,請問您是?”
葉玄零見他還認識黃一黃二,心裡的戒備少了很多,不過仍然沒有完全放鬆,只道,“我是蘇師兄的師弟。”
狐一微驚,心道蘇大人什麼時候竟然拜了師父麼?
“我感覺到蘇先生受了傷。所以特意過來看看,看我能不能幫什麼忙?”
他說得誠懇,葉玄零也不好一直將人擋在門外了,便把他請了進來,結果這個時候陸雲恰好從蘇幕遮的臥室出來,見了狐一的時候很是高興,“狐一先生,您來了。”
狐一也不客套,開門見山地道,“陸小姐,蘇大人怎麼了?”
陸雲便把她師父魂魄受損的事情告訴給了狐一,狐一也是十分震驚——什麼東西,竟然能夠傷害蘇大人的魂魄?!
#蘇纓哭暈在靈識世界……#
不過他也知道有些話不好問,便道,“我去看看蘇大人吧,或許我有辦法幫助蘇大人儘快恢復。”
陸雲擔憂蘇幕遮,便點頭同意了,三人一起去了蘇幕遮的臥室。
蘇幕遮的身邊被佈下了一個簡易的聚靈陣,雖然說簡易,但是佈陣所用的都是一些珍稀的好材料,故而聚靈的效果也非常明顯。臥室之內的靈氣非常濃郁。
狐一見狀點了點頭,“是該這麼做。”
他前,握住蘇幕遮的手腕,打算幫他查看魂魄受損的部位,結果才發現他竟然看不到蘇幕遮的神魂。蘇幕遮的魂魄之外似乎被蒙了一層薄紗,朦朦朧朧是叫人看不清楚。
狐一隱約猜測到了蘇幕遮身的一些玄妙,故而也沒有探究的心思。淡定地縮回了手。然後取了一瓶丹藥,遞給了陸雲道,“這是修補魂魄的靈藥,每天給蘇大人喂一粒,便可以修補缺損的魂魄。”
陸雲恭敬地接過,十分誠懇地對狐一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狐一看望了蘇幕遮之後,回狐宅了。他考慮了很久,最終決定還是不把蘇大人魂魄受損這件事告訴給尊主殿下。以尊主殿下對蘇大人關心的程度,他絕對會連夜從青丘趕回來。
但是這個時候,青丘卻是萬萬離不得尊主殿下的。因爲老尊主的病重,狐族某些心懷不軌之人蠢蠢欲動,若是沒有尊主殿下在那裡坐鎮,青丘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動/亂。
而狐一走後,陸雲給蘇幕遮餵了藥,安置好蘇幕遮之後,這才帶着葉玄零出門了。
葉玄零近期可能都會住在這裡,所以他的住處還需要再做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