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幕遮並沒有理會檮杌,他堅決的把那古刀還給了佘曼曼,然後伸出指尖一劃,那塊墨玉前連接的黑繩就被割斷了。在墨玉落下來之前,蘇幕遮伸手將它給接住了。他對佘曼曼道,“這個就算做你給我的報酬吧。”
他的這一舉動弄得所有人都有些怔愣,狐卿微微眯着眼,看着那白皙的手心躺着的墨玉,心道這玉石看起來沒什麼稀奇的,卻讓小蘇視爲寶貝一般,莫非真的是什麼寶物不成?
佘曼曼反應過來,連連擺手,“不不,這把古刀纔是我送於蘇先生的心意,那石頭就在上面,自然是都歸蘇先生的。況且這石頭……這石頭真的再普通不過了,甚至不是什麼名貴的玉石,於道術靈力也毫無輔助的作用……蘇先生,您不……”
“無事。”蘇幕遮直接開口打斷了她的話,硬把手中的黑色古刀塞回到了佘曼曼的手裡,“這世道對於靈師來說還是十分險惡的,你又是一個女孩子家,身邊總是要有趁手的武器傍身的。況且我觀這塊墨玉同我有緣,對我來說自然是極爲珍貴的,你不必愧疚。”
“我……”佘曼曼說不出什麼話來,眼圈卻有些發紅,卻強忍着沒有落淚。到底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就算平時看起來再怎麼堅強,也不過是帶着妹妹一起艱辛生活的僞裝罷了。
蘇幕遮笑道,“這麼晚了,我也不留你了。一會兒我讓小云乘大鵬鳥,把你送回去。你也趕緊帶着春天去啓動你的那個陣法吧。春天這般堅強,一定會恢復的。”
陸雲聽到師父提到自己,擡起頭看了佘曼曼一眼,倒是沒有說出什麼拒絕的話語來。
佘曼曼堅定地點點頭,“那我也就不再這裡叨擾了,感謝蘇先生的相助。如此大恩,來日比當傾力奉還。”
蘇幕遮送她到門口,然後將大鵬式神召喚了出來,一段時間不見,大鵬明顯是極爲想念自己的主人的,低下碩大的腦袋,在蘇幕遮的身上蹭了好幾下。蘇幕遮也親暱地揉了揉那隻毛茸茸的大腦袋,然後將自己的要求告訴給了它。
陸雲和佘曼曼一起翻身跳上了大鵬鳥的背部,有大鵬鳥保護着,蘇幕遮並不擔心這兩個小姑娘會遇到什麼危險。
大鵬鳥展翅,扇動了幾下,便從地上騰空而起,飛到了半空中。它的速度很快,載着陸雲和佘曼曼很快就離開了烏煙巷的範圍。
坐在大鵬鳥寬闊的後背上,兩個小姑娘誰都沒有說話,氣氛安靜中又有點尷尬。
擡頭看了眼黑漆漆的天空,佘曼曼低聲道,“小云,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陸雲頓了頓,悶聲道,“……沒有。”
佘曼曼側頭看着她,肯定地說道:“你在說謊,小云,你是一個永遠把情緒全部體現在臉上的人,你的確生氣了。”
被她一語戳破,陸雲的臉也有些掛不住了,她猛地轉過身,憤憤地說,“我就是生氣了,怎麼了?!我還不能生氣了麼?!”
佘曼曼看着她鼓起來的臉頰,竟“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不,是我不對,你生氣是應該的。”
“你還笑話我?!”陸雲惱羞成怒,“那我就直接問了!你接近我,跟我做朋友,是不是爲了利用我,通過我的關係從而跟我師父要她的血液?你實話實說,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佘曼曼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才道,“自然不是,小云,我是真心想跟你做朋友的。不知道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性格,就像一個小太陽一般,讓接近你的人,都能感覺到溫暖。我一直渴望着這種溫暖,所以纔跟你做朋友的。至於蘇先生血液特殊的這件事,我也是上一次看到他使用道術的時候才發現的。我並沒有利用你去接近蘇先生地意思。”
佘曼曼所說的這些都是實話,自從母親和妹妹慘死,父親被她親手殺死之後。佘曼曼的心就冷了,這導致她很抗拒同其他人的接觸,跟人的相處之間也總是很戒備。而陸雲的性格,卻讓她慢慢地打消了這種戒心。可以說,陸雲是除了佘妙妙之外對她最重要的人。
“好吧,我相信你。”陸雲將頭靠在佘曼曼的肩膀上,慢慢地道,“就如同妙妙對於你來說是最重要的家人一樣。我師父對我來說也是同樣,他每次受傷,我都會很難過。師父對於我的意義來說,已經不是家人那麼簡單了,有時候甚至我都在想,若是師父只是個普通人,憑藉着他那樣出色,一定會過上非常好非常幸福的生活吧。”
“所以你的請求是讓師父把他的血液給你的時候,我纔會有些生氣,就像你不想任何人傷害春天一樣,我也不希望師父因爲別人而傷害自己的身體啊……”
佘曼曼垂下眼眸,“對不起。”
“好了。”陸雲直起身子,伸手揉了揉臉,又變回了那個元氣滿滿的陸小云,“所以我們一定要讓春天恢復,我有這個信心!”
佘曼曼笑道,“好,我也有信心。”
“還有,有空還是多回去看看你爺爺吧,到了這個年齡,老人家雖然嘴上不說,心裡肯定還是想念你們的……”
“嗯……”
*****
大鵬鳥把佘曼曼送到她家之後,就載着陸雲回家去了——畢竟一會兒佘曼曼要去那個“神奇的密地”,陸雲自然不會跟過去的。
佘曼曼目送着陸雲離開,纔回到自己的出租屋中,快速地將需要用到的東西放到自己的揹包裡,又墊上軟和的布料,把懷中昏睡不醒的春天也放了進去。至於蘇幕遮給他的那瓶血液,小姑娘一直都是貼身收着的,這東西對她來說珍貴無比,不能出一點意外。
收拾完東西之後,佘曼曼拿着古刀,揹着書包,又把房門從裡面鎖好。從抽屜裡找出了一隻瑩潤的玉盒,打開玉盒,裡面裝着一隻窄窄的玉符,做工十分精緻,很是削薄。
這玉符,是當初她離開佘家的時候,爺爺贈與她的,只有一張,至於作用,跟傳送符有些相似,只要捏碎了這張玉符,那她便會在瞬間中被傳送到那個密地。
“春天,等着姐姐。”說完之後,佘曼曼就毫不猶豫地捏碎了那張玉符,那薄薄的玉片在破壞的一瞬間,就從內部迸發出了一道白光,席捲了佘曼曼的全身,等白光散去之後,佘曼曼已然消失在了小小的出租屋之內。
而那玉符的碎片,也在同一時間消失不見了。
佘曼曼沒有發現的是在她家的窗戶外,一直立着一個黑色的人影,他通體都被黑霧籠罩着,幾乎跟黑夜融爲一體,讓人根本察覺不到他的存在。而那黑色的面具幾乎將他的整張臉都遮蓋住了,只露出了一雙狹長的眼睛,將屋內人的動作全部看在了眼中。
等到佘曼曼消失,黑影才喃喃地說道,“福地……麼?”
他伸出右手,掐算了幾下,便眯起了眼睛。意念微動間,黑霧包裹住他的身體,他騰空而起,一隻烏鴉一般的黑色巨鳥從遠空飛了過來,接住了男人。
在空中,男人辨認了一下方向,然而伸手一揮,南方的位置便出現了一個黑幽幽的洞。黑色巨鳥立即就載着男人飛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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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曼曼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的景色已經完全產幻了一個模樣——這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地方,滿目的雪白,頭頂上的天空,地上的土地,竟然都是白色的,白茫茫一片。
這裡除了白色幾乎就沒有其他的顏色了,但是佘曼曼的臉上卻出現了明顯的激動的神色。因爲她可以確定,這就是爺爺所說的福地所在。也就是儲存妙妙身體的地方。
佘曼曼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之後,才從書包裡掏出了一隻特製的羅盤,根據爺爺所說的方法催動了羅盤,然後照着羅盤的直視,來到一處地方。然後將靈力運於手掌之中,蹲下身,一掌按在了那塊地上。
身體之內的靈力被源源不斷地吸收了進去,很快佘曼曼就覺得身體有些支撐不住了,額頭上也滲出了細細的汗珠。好在這個過程也只持續了三秒鐘,在佘曼曼不支倒地之前,那種奇異的吸力終於消失了。
佘曼曼擦了一把頭上的細汗,站起身來,向後退了兩步,靜靜地看着面前的那塊地方。
轟隆隆的響聲驟然響了起來,就在剛剛吸收了佘曼曼靈力的地方,一塊長方形的裂縫出現了。緊接着那快地方慢慢地升了起來,待升到半米高的地方,白色的石板消失不見,而一具小女孩的屍體,驀然出現在了佘曼曼的面前。
那小女孩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的樣子,長相很是精緻,圓圓的白皙如玉的臉頰,緊閉着雙眼,眉目之間跟佘曼曼有些相似。這自然就是佘曼曼的妹妹——佘妙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