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幕遮不便打擾他們,便對那保姆道:“麻煩你去給你家夫人做些安神湯吧。 ”
保姆又害怕又驚恐地下樓去了,決心等這個月幹完就從宮家辭職,雖然這裡的薪水給的很高,但也得有命拿不是麼?
“趙夫人,我想請你幫一個忙。”等那夫妻倆膩歪完了,蘇幕遮纔開口道。
“什麼忙?”趙琳啞着嗓子道。
“請你回憶一下你這幾日做的夢。”蘇幕遮看到她臉色又白了,便安慰道:“不用你口述出來,只要在心裡想一想便好。”
蘇幕遮所想的辦法便是把趙琳夢中死去的男女的肖像給畫出來。當然他也知道讓一個弱女子去回憶那些可怕的事情是多麼殘忍的行爲,所以便讓趙琳不必口述,只要在腦中想一想便是,他自然有其他的辦法。
趙琳雖然驚懼異常,但爲了不在受那鬼魂的恐嚇傷害,我咬咬牙應了下來。
蘇幕遮讓她閉上眼睛,然後割破自己的手指,將一滴血液按在了趙琳的眉心中央。
宮陽在一旁看得瞪大了眼——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血液的顏色是紅中帶着金色的,那顏色漂亮卻詭異,絕對不是一個人類的血液該有的顏色。他不着痕跡地向後退了退,對蘇幕遮的畏懼更是加深了三分。
趙琳只覺得一陣睏意襲來,那幾日做的噩夢又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中。她驚恐欲絕,卻怎麼都醒不過來……
而蘇幕遮一指按在趙琳的眉心,另一手則拿着鉛筆在紙上飛快地畫了起來。不過短短的五分鐘,紙上便出現了一男一女兩個人的肖像。尤其是那女子,面容秀美,一雙大眼睛似含着春水一般,斜梳着一條烏油油的大辮子。若是趙琳此時清醒着的話,定能認出這二人便是她夢中出現的兩人。
在兩張人像畫完的那一刻,蘇幕遮明顯感覺到這房間裡的空間扭曲了一下,但馬上就恢復了正常,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將紙筆放在一邊,然後抹去了趙琳額上的血液,將她喚了起來。
而宮陽拿着那張紙,驚訝地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姓蘇的青年人,究竟還有什麼是他不會的啊?
〈咳咳咳,宮陽真是高看咱們的主角君了。其實蘇幕遮會的就只有畫人物肖像這一個本領了,琴棋書畫裡,他其他三項可都是一竅不通。尤其是在音樂這一方面,可以說是慘不忍睹。〉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宮陽總覺得自己的後背有些發涼。不過不等他細想,那邊趙琳已經清醒了過來,宮陽連忙將手中的紙放下,着急着檢查趙琳的情況,“琳琳你怎麼樣了?”
趙琳的眼神還有些渙散,額前的頭髮被冷汗浸溼,當她的目光不小心落在牀上放着的那張紙的時候,登時激烈地掙扎了起來,一邊掙扎還一邊尖叫着,“把它拿走!把它拿走啊!”
那兩章面容已經牢牢地刻在她的心裡,一見到他們,趙琳便想起這兩人之間發生了怎樣血腥殘忍的事情!
蘇幕遮將紙拿在手裡,問道,“趙夫人,這兩人你都見過吧?”
趙琳縮在丈夫的懷裡,胡亂點頭,“他們便是,便是我夢中的那兩個人,我不會,不會記錯的。”
蘇幕遮點頭,問宮陽,“宮先生,你對這個男人有印象麼?”
宮陽不知道他的意思,懵懵地搖了搖頭。
於是蘇幕遮又問,“你在想想這男人可是你祖上的什麼人麼?”
這下宮陽就明白了,他仔細看了那畫紙兩眼,確定道:“不是,我可以確定。”
好吧。蘇幕遮嘆了一口氣,將嫌疑從這一方面抹去。他看了眼仍瑟瑟發抖的趙琳,“那這樣吧。這裡應當是你們的臥室吧,我今晚,可否歇在這裡?若是你們二位介意的花,我打地鋪也是沒有問題的。”
——鬼魂不自動出現,那隻好有他親自引它出來了。
宮陽忙道,“自然是不介意的。可是蘇先生你還是不要這樣做,這房間太詭異了,我擔心您的安全……”
這房間他早就不敢住下去了,原本是打算着要把它封起來的。
蘇幕遮對他笑了笑,目光又落在紙上畫着的那兩張人臉上。“無事,我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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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和宮陽夫妻倆一起吃了頓晚飯後,蘇幕遮便上了樓,進了宮陽和陸雲原來那間臥室。
保姆已經把牀單桌布什麼的全部換成新的了,這一點令蘇幕遮感到很滿意。
蘇幕遮拿着手機給陸雲發了一則消息之後,便從牆邊的櫃子裡拖出兩樣物什來。
這兩樣物什在普通人的眼裡,可怕程度可能跟鬼魂沒有什麼差別。因爲它們,是兩個給死者祭祀所用的紙人。
下午空閒的時候,他趁宮陽夫妻倆不注意,偷偷拖了兩個一米多高的衣帽架進了房間。然後用揹包裡裝着的彩紙,簡單地利用衣帽架糊了兩個紙人出來。
這兩個紙人穿着花花綠綠的紙衣服,明顯是一男一女。男紙人的面部貼着趙琳夢中男子的畫像,沒事女紙人的臉上不消說,自然是貼着那女鬼的畫像的。
畫像還被蘇幕遮上了色,不管男女皆是脣色鮮紅,濃郁地彷彿要滴出血來。在臥室慘白的燈光的照耀下,透着一種讓人怎麼看怎麼覺得毛骨悚然的意味來。蘇幕遮簡直都覺得,若是把這兩個紙人放到鬼屋的話,一定能成功嚇到不少人的……
好吧,現在並不是炫耀自己手藝的時候。蘇幕遮將那個色彩炫麗的紙人一左一右地放在自己的牀邊,然後便脫鞋上牀,睡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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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兩點多,夜色暗的發沉。宮家所有的人皆以入了夢鄉,到處都是靜悄悄的,唯有那掛在大廳牆上的大鐘表,指針“咔嚓咔嚓”的旋轉着。
蘇幕遮所住的房間內,窗簾都被嚴絲合縫地拉上了,臥室裡暗的伸手不見五指,連一絲光線也無。
正在這時,那關的緊緊的房門突然被從外邊推開了一條縫。見房內一點動靜都沒有,那條鋒就慢慢地變得更大了,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來。
到了最後,那門縫被推開了可以容納一個人進出的大小。緊接着,便有一道黑影閃了進來。
行走之間,它沒有發出哪怕一點的聲音。且連輪廓都融進了黑暗之中,若是不仔細看得話,怕是根本看不出來這東西的。
它一進來,就徑直往房間中央那張大牀邊靠攏過去,眼睛瞥到牀邊放着的女紙人的時候。黑影勃然大怒,一腳將它踹翻,然後高高舉起手中的物什,瘋了一般地向牀上砍下去!
不過那黑影馬上又是一僵——因爲那砍下去的觸感是軟綿綿的,根本不是劈開人肉人骨的感覺!
黑影知道自己這是被騙了,伸手一把揭開牀上的杯子,結果被子下面一個人都沒有,卻被放了一隻熊公仔!
黑影手一揚,一把將杯子往身後丟去,然後閃身往門外跑去。不過還沒等它摸到門,腿上便捱了一腳。手裡握着的兇/器“噹啷”一聲落在地上,整個人自然也撲地了。
下一秒,房間裡的燈光被打開,整個房間被照的燈火通明。蘇幕遮自門後走了出來,居高臨下地睨着倒在地上的那人,語氣不怎麼驚訝地道:“果然是你!”
——倒在地上的是一個女人,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女人。可不就是宮家的女主人趙琳麼?
趙琳倒在地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因爲充血而發紅,有因爲目光裡戴着的瘋狂之意而顯得格外瘮人。她身上穿着的,正是她最愛的那條紫色旗袍短裙。
隨着蘇幕遮的靠近,趙琳一點點往後退去。順便把她剛掉在地上的兇/器也撿了起來——那可是一把刀刃鋒利的大斧頭啊!
蘇幕遮嗤笑一聲,“有本事拿這東西來嚇唬我,怎麼沒見你拿這東西殺了那害了你的男人啊?”
趙琳聽罷,重新趴伏在了地上,身子卻開始不住的發抖,鬼氣從他的身體中大量的涌了出來。很明顯,這鬼魂是被蘇幕遮激的要發狂了!
“我問你,你到底跟這家夫妻兩人要什麼東西,又爲何要屢次傷害他們的性命。你這樣做,會被打散魂魄,永世不得超生的。”
趙琳不知有沒有聽明白他的話,一雙大眼睛對着蘇幕遮眨了眨,然後吐出幾個模糊的字來,“還給我,把屬於我的東西,還給我。”
蘇幕遮微微靠近他一些,皺着眉問,“你到底要什麼?”
趙琳有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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