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
紅緞慌了，猛然想起一個不好的念頭，聲音顫抖，哆哆嗦嗦道：“主子……您！您連這個也忘了？！”
咔嚓。
凌若一腳踩在某個尖銳的餐具上，踩碎之後，聲音帶着不悅。
“我都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沒忘記！我事情記得清清楚楚的！”
對於失憶之人來說，最忌諱最不能提及的事情就是她們失憶之事，因爲在失憶之後，身體上好像有一個開關，將對記憶這兩個詞的抗拒提到最高的警戒程度，一個不注意，便會引起整個大腦的反撲。
“是是！”
紅緞被凌若陡然拔高的嗓音下了一跳，急忙擺手，“主子您沒有失憶！”
“可……”苦着臉，紅緞猶猶豫豫道：“您再想想？爲什麼要吃孕婦吃的食物？”
呵……
凌若嗤笑，看傻子一樣看着紅緞，“你家主子我又不是廚房的管事，我怎麼知道那羣人要給我弄什麼飯？”
在凌若的眼神下，紅緞的臉色越來越白，最後白如宣紙。
糟了！
主子連自己懷孕的事都忘了！
可這事她該怎麼解釋！
若不解釋，難道任由着主子把肚子裡的孩子給活生生……丟了不成？！
凌若從紅緞發白的臉色上，好像讀出了什麼不尋常的東西，眼眸微眯，正要質問後者，突然察覺到腹部微微有顫抖——
那種感覺，像是被人從肚子裡狠狠踢了一腳！
我累個擦！
凌若神色陡然僵硬，不可置信地摸上自己的小腹。
顫抖還在繼續。
肚子裡面的東西一下一下地提着她的小腹內膜，一聲比一聲沉重，似踹在人的心頭！
靠！
到底發生了什麼！
凌若猛然摸上自己的脈搏。
噗通。噗通。她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然後——屬於孕婦獨有的脈搏溜向凌若的手心，她呆呆又僵硬地低頭，便看到自己中衣下面的小腹，微微隆起，像是懷孕四五個月的婦人。
靠之……
凌若一口氣沒緩上
來，差點直接躺地上！
什麼情況！她不是個黃花未嫁的大姑娘嗎？！爲什麼會頂個大肚子！
猛然癱坐在貴妃榻上，凌弱的眼神射向紅緞，聲音發啞，帶着極度的惶恐和暴躁。
“緞！緞兒！你……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任誰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大着個肚子都無法冷靜！
天啊！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紅緞硬着頭皮走過來，握住凌若發顫的手，“主子……您！您一定要冷靜。”
快哭了。
這讓她怎麼解釋啊！
很明顯，凌若的情緒並不因爲紅緞的這幾句話而冷靜下來，一邊甩開紅緞的手，不可置信地低吼，“冷靜！這事讓我怎麼冷靜！”
雙手發顫，猛然起身，從旁邊書桌上找來宣紙和筆墨，鋪在桌面上，潦潦草草寫了幾樣藥草，這才顫抖着遞給紅緞，“緞兒……你拿着這些，去外面給我抓點藥過來！熬好了！不！我親自熬！”
這是墮胎藥！
凌若絕對不能容忍有自己無法掌控的事情發生，比如，肚子裡這個莫名其妙的孩子！
天知道是誰的！天知道怎麼回事！
紅緞也慌了，“主子……這藥方上的東西……”
“還能是什麼！”凌若掃了紅緞一眼，“打胎藥啊！難不成要看着你家主子我把一個不知道誰種的種給生下來？”
“主子！”
紅緞噗通坐在地上，抓住凌若的袖口，嗓音顫抖，手裡的宣紙也拿不穩了，“主子！您要冷靜啊！若把這孩子給打掉！您遲早有一日會後悔啊！”
嗤啦。
凌若扯開自己的袖子，不可置信地望向紅緞，甚至還伸手探了探紅緞額間的溫度，“緞兒……你是傻了嗎？我不把這孩子給打了難不成還要把他給生下來？快去快回！別讓我說第二遍！”
紅緞掙扎着坐起來，還欲再說話，卻被凌若給打斷，“別再試圖勸我了！這孩子留不得！”
唰。
紅緞面色慘白。
留不得。現在是留不得，可等到有朝一日主子恢復記憶！
她實在不敢想象那一
天會發生什麼！
主子對着孩子的在意，這些天她都看在眼裡……
不，得去找衛央！他一定能攔住！
可還未推開門，凌若便再次出聲吩咐，聲音裡帶着濃濃的威脅，“別讓我知道你去找那什麼衛皇！我不管你和衛皇直接有什麼牽扯，但我做事，不容人置疑。”
嗤。
紅緞腳步一滑。
依主子的性子！她敢肯定！只要她去找了衛央……主子絕對會把她掃地出門！
因爲主子從來不喜歡別人對她陰奉陽違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可……若不找衛央，難不成就看着主子這麼把肚子裡的孩子給打掉？
紅緞大腦渾噩，思想當機，只能下意識地跟着本能去做事。
只是——
半個時辰後，等她把熬好的濃濃的打胎藥端到凌若面前時，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狠狠抽死自己這榆木腦袋！
不讓你找你就不去找啊？一碗打胎藥下去！主子肚子裡的小皇子絕對有去無回！
凌若見紅緞端着藥過來，鼻端在空氣裡嗅了嗅，這才笑道：“不錯，就是我要的藥，你也沒去找那衛皇。”
臉上浮起一抹真心的笑，伸手去接過紅緞手裡的藥碗，卻被後者箍在手心，怎麼都拽不動。
微微蹙眉，“緞兒？”
唰。
紅緞鬆開了手，眼眶卻紅了，“主子！您聽我一句勸吧！這打胎藥真的喝不得！如果喝了！您會後悔一輩子啊！”
凌若眯起眼睛，聲音裡帶着詫異，盯着那渾濁的藥汁，突然道：“難不成你知道我肚子裡孩子是誰的？”
紅緞張了張口，卻啞口無聲。
這讓她怎麼說！
如果說是衛央的！定然要好好解釋！
可若解釋道衛央身上！又難免要提起失憶之事啊！
……支支吾吾，猶豫好大會兒。
凌若見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心底一狠，端着晚痛不如早痛的心情，擡起了藥碗，對着嘴就要灌下去。
“主子！”
紅緞慌了，“主子！你再等一下！再等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