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需要好好談談。”凌老太爺頭一次認真打量這個孫女。
明豔動人,五官如畫,眼眉深處卻隱帶決絕,這是一個和婉君泠然不同的少女。
也是。
普通的少女怎會白手起家撐起一個貫通南郡的鹽幫?又怎會不遠千里來京尋親被堂堂帝王一朝封爲郡主?更如何在周家立足讓周家老小對她敬畏如神明?
直到此刻他猛然驚覺。
這個只有十五歲的少女,她所擁有的勢力和地位,足夠和他平起平坐!
心底油然生出驕傲——
這是他的外孫女!
凌若也有此意,點頭,微笑,“確實需要談談。”
老少對視一眼,皆看到彼此眼底的興趣盎然。
一個時辰之後,兩人踏上馬匹,離開俘虜營,一路疾馳到衛京城門,那兒還有十幾個親衛軍候着。
凌若把馬匹交給那親衛,對凌老太爺盈盈施禮,“三日後,若兒就等着外祖父的好消息了。”
凌老太爺眯眼,笑的和藹,端正方嚴的五官,也因這個笑而生動起來。
“是祖父要謝你纔對。”
凌若勾脣,將馬鞍交給那牽馬的親衛,轉身,烈烈裙角如兵如鐵,在風中掀起一道凌厲的弧度。
眼底,閃過志在必得。
那些俘虜!她要定了!
回府之後,迎上紅緞詢問的眼神,凌若輕笑,“給我備好筆墨,我要寫信給衛央。”
紅緞眼底亮了亮,“主子需要情詩嗎?我昨兒還看了一本詩詞,裡面全都是元大家的筆墨,什麼倚紅疊翠春紅柳綠月梢頭黃昏後,包您滿意!”
“想什麼呢!”凌若瞪她一眼,“你最近是越來越正經了,難不成年紀大了思春了?你放心,你家主子我定給你找個一等一的兒郎伺候你,一個不行,咱們要兩個!”
“噗嗤。”紅緞樂了,“主子,你都把我帶壞了!”
“咦……這還賴上我了?”凌若撇嘴,話裡面全是調侃,“也不知道誰三天兩頭看那些話本子發呆,昨兒綠娟剛洗了條帕子,我看那像你那晚看書枕着的那條。”
“嘖嘖……看的口水都流出來也沒誰了,這事我必須休書
一封給紅櫻發過去,等她來京非治你不行!”
“好主子你就饒了我吧!”
一提紅櫻,原本羞愧煞紅的臉色一收,紅緞忙央求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姐姐她最愛管……”
“這回,你姐姐是非來不可了。”凌若調侃道。
紅緞又不傻,捕捉到凌若話裡意思,眼睛一亮,“主子,咱們又要有大動作了?”
凌若渣對她眨眨眼,絕美慵懶的雙眸是炸炸亮光,“我要組建一直軍隊。”
軍隊……
紅緞卡殼了。
“主子這話?”
“初步人數定在十五萬吧。自己手裡沒勢力沒軍隊,只能我爲魚肉別人爲刀俎任人砍殺,這種日子,我可過夠了。”
“可……”紅緞猶豫道:“咱們從哪兒弄十五萬人啊,要是徵兵的話,一有動作就會被皇室逮到,到時候可生死難料……”
“不用徵兵。”
凌若笑的神秘,“已經有兵了!”
衛國皇宮。
七皇子宮殿正廳門外,小太監將最新的消息攏成一堆,遞給在門口守着屋門發呆的扶桑。
“扶桑老大,這是宮外傳來的消息。”
“嗯。”扶桑無所謂的點頭,閒散地接過,眼神猛然掃到其中的一封,瞳孔微縮。
這是!凌姑娘的信!
扶桑騰地從長廊上蹦起來,抽出那封信便衝到門外,咚咚敲了兩下,笑的一臉猥瑣,“主子!是凌姑娘的信!”
“嗯。”
幾乎是瞬間,裡面就傳來了男子的聲音。
扶桑卻愣了愣。
這個“嗯”是什麼意思?主子這會兒是不是在忙什麼?他是進去還是不進去?
許久,屋內之人見外面沒反應,不悅地蹙眉,“嗯?”
這一聲帶着質問和威脅。
啪。
扶桑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想什麼呢!天大的事在主子這兒遇到凌姑娘的消息都得退後!他猶豫個鬼啊!
破門而出,笑的一臉討好,將那信舉到鼻子跟,遞給衛央。
衛央眼神微眯,長袖拂過,玉骨般的手指翻開信件,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卻優
雅無比,看的扶桑呆了眼。
這速度,也沒誰了。
衛央從頭到尾,字字不落的掃了一遍,嘆息一聲後,微合雙眸,將信紙放下。
臉上表情看不出喜怒。
扶桑心裡一驚,難不成是凌姑娘那邊出什麼事了?急忙探頭試探道:“主子?有什麼問題?”
扶桑垂眸,面無表情,一聲不吭。
扶桑心裡突突跳,“凌姑娘那邊遇到難題了?”
衛央掃他一眼,眼底如墨,漆黑無邊,“若兒要組建軍隊。”
“什麼!”扶桑差點摔在地上,瞪圓了眼不可置信道:“去哪兒組建?難不成要徵兵?凌姑娘是要自立爲王了嗎?”
“我惱的不是這個。”衛央煩躁地打斷他。
“若兒組建軍隊就建吧,只要她開心我全力支持,哪怕要用衛國的將士,我也可以把虎符全送到她手裡。”
扶桑聽的心驚肉跳。
軍隊啊……一個國家的基石,整個衛國的根本!主子就這樣不鹹不淡地隨口幾句,全推給了凌姑娘?
天,這話要讓衛家祖宗聽到,會不會從皇陵爬出來把主子掐死啊……
罪過罪過,主子的決定豈是他能非議的!
衛央暗啞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這彎拐的有點大——扶桑想了想,才緩緩道:“開德四十三年九月二十九……主子怎麼問這個?”
衛央沉默,隱隱有殺氣在四周瀰漫。
扶桑渾身一抖,腦中閃了個靈光,想通之後,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九月二十九!
那不是主子出生的日子嗎!
二十歲!
靠!今日是主子的二十歲生辰!
完了完了,天大的事他都給忘了……懊惱中間,猛然驚醒。
主子……其實不是在生他的氣吧?
想起收到信時主子的歡欣之意溢於言表,現在滿身煞氣恨不得大開殺戒,他自問自個兒只是個下人沒那麼大本事讓主子不爽。
喉嚨口噎了噎,扶桑嘴裡發苦。
該不會是凌姑娘從頭到尾一封信——根本沒提過主子的生辰之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