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_第二十二章

我以爲是因爲自己在睡眠中懵懵懂懂的狀態下才出現了這樣的感覺。我是醫生,而且在以前對喝自己有過關係的女人的細節都十分的注意,當然,不是爲了注意而注意,而是在一種愉悅的感受中無形地注意到了她們的每一個細節。

房間的燈是管着的,冬天的夜晚也不會有明亮的月光,但是我知道我身邊躺着的是一個女人。在我的意識中,她應該就是夏小蘭。除了是她還會有誰?歐敏?不可能。上次的事情後我就即刻地換了門鎖。杜楠?她回來了?似乎也不可能,因爲她如果回到市裡的話一定會首先給我打電話的。

其實,有一個最簡單的辦法去辨別她究竟是誰——打開房間的燈。

但是,我現在正處於睡意朦朧,而且已經被身旁這個溫暖溫柔的身軀撩撥了起來。

我發現,我的被窩裡面不能躺女人,她們的出現總是會讓我控制不住自己。

現在,我就是如此,我已經不想去探究自己身旁躺着的這個人究竟是誰了,我把她當成了夏小蘭。

她很配合,身體隨着我手上的動作在朝我依偎過來。我已經觸摸到了她的肌膚,柔嫩潤滑,我猛地將她的身體拉過來……

恍惚地,我彷彿回到了和小然剛剛結婚時候的樣子,那時候我和小然喜歡到醫院旁邊的一家舞廳去跳舞,我和她踏着同一個節拍,那麼和諧,那麼默契。

那種感覺就好像現在一樣熱血澎湃,及情迸發,更讓我愜意的是,我覺得自己成了一葉舢板,正飄蕩在波濤洶涌的大海上——波浪奔涌,讓我感受着波裹浪擊的爽快,波浪旋流,讓我恨不能追逐着波浪潛進海底,使我頓時想起了漩渦。

她就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吸引着我,讓我沉下去。

而我卻是那麼的渴望着這樣的吸引,迷戀着這樣的吸引,心甘情願地隨着那吸引下沉,下沉。沉到海底的那一瞬間,又猛地升騰起來。

……

我伸出手去,將燈打開。

一瞬間的刺目感覺之後,我看清楚了她,而她的雙眼卻是禁閉着的,她在沒有能夠從剛纔的狂風暴雨中解脫出來。我看清楚了,有些訝異,因爲她不是夏小蘭,而是杜楠!

頓時明白了自己回來後爲什麼不見夏小蘭的蹤影,原來是她回來了。我可以肯定,杜楠肯定是提前給她打了電話的。

她的臉依然是那麼的嬌小可愛,像洋娃娃一樣地躺在那裡。

打開燈,就意味着她已經知道了我看清楚了她是誰。而我要做的是,不能讓她知道我和夏小蘭的事情。

“回來了?”我問她。而不是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這裡面是有區別的。這種區別只有意會不可言傳。

“嗯。”她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然後朝我依靠過來,身體很柔。

我抱住了她,覺得她像小貓一樣地在我的懷裡讓我感覺很舒服。本想問她是否出國去的事情的,但是我不忍問出口,因爲她的溫柔與溫順。

她在我的懷裡一動不動,我在心裡暗暗地嘆息——

她就是和崔大寒出國去了又怎麼樣?她畢竟不是你的老婆!我這樣對自己說,心裡決定不再去過問她的這件事情。其實我是知道自己的內心的:我害怕真相。

還有,我似乎一直在迴避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有些事情,以至於讓我時常處於一種愚笨的狀態之下。這和我現在的心態一樣:害怕真相。我知道,一旦真相被揭開的那一刻就是我和她分手的時候。所以,我不想讓真相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這是一種得過且過,也是一種難得糊塗。

何必呢?她又不是你的老婆!所以,我一直以來都是採用這樣的心理在麻痹自己。

如果她真的和崔大寒出了一趟國,如果她和崔大寒真的有着那樣的關係,在這種情況下我如果真的揭穿了她,那麼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一方面會因此得罪崔大寒,另外一方面卻會讓我完全地失去她。因爲在這種情況下我唯一的選擇就是離開她。而且,我也會因此而上夏小蘭的當。

說到底就是,我不想失去她,杜楠。

對於夏小蘭來說,我對她沒有任何的情感,她僅僅是我發泄的對象而已

。也許在我的眼中,她和那些小姐並沒有什麼區別。

不過,她和那些小姐似乎又有不同,因爲她是杜楠弟弟的女朋友,我和她那樣可以讓我感覺到一種異樣的刺激。

僅此而已。

抱着她,我不想說話,假裝睡覺,假裝睡着了。慢慢地,我發現她睡着了,真的睡着了。在開始的時候,她的呼吸時不均勻的,但是,

慢慢地,我耳邊傳來了她舒緩的、輕柔的呼吸聲。

她在呼吸聲變成舒緩平穩之前一直沒有和我說話,也許她和我一樣的心情複雜。

現在,我已經無法入眠,我在不住地思考幾個問題:

假如,我說的是假如,她和崔大寒真的是那種關係的話,那麼他們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她又爲什麼還要回到我的身邊、我的牀上?

假如,她和崔大寒不是那種關係,那麼她和他爲什麼要一同出國?可是要知道,崔大寒最開始安排的出國人員可是我!杜楠知道這個情況嗎?

現在,我已經完全地相信她出國去的事實了,因爲我覺得夏小蘭沒有必要欺騙我的。

因爲她應該知道,這樣的事情即使欺騙得了我一時,但是絕對不可能永遠地欺騙下去。

問題是,夏小蘭爲什麼要欺騙我?要知道,她應該明白一旦這種欺騙被我揭穿後對她可是沒有任何的好處的。

我相信一點:一個人做任何事情都是帶有目的性的,而且總是會考量其中的利於弊。不管怎麼說夏小蘭也是一名大學生,她還不至於做出用無中生有的事情來欺騙我的傻事來。

算了,別想那麼多了。既然杜楠已經回到了我這裡,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吧。她畢竟不是你的老婆!

在我入睡前我再次地這樣告訴自己……

天早就放亮了,但是我卻不願醒來。因爲我害怕去面對自己眼前的一切。

可是這件事情卻由不得我。當我正在牀上不住地翻身、思索着是否該起牀的時候,一個聲音在叫我:“快起來了。太陽都曬到屁股啦。”

我有些詫異,因爲她從來不在我面前這樣說話的。她這樣的語氣像一個男人的妻子。不過,她打破了我和她堅持了一個晚上的沉默,生活彷彿回到了我們從前的那種狀態。

“什麼時候回來的?對不起,我回家後沒呆多久。所以就沒有去給你父母拜年。”我說道,說完話暗自叫道:糟糕!

果然,她驚訝地在看着我。

“你怎麼讓小華的女朋友住到這裡來?”於是我決定補救。

“她一直住在這裡嗎?”她在問我,神情有些緊張。

我急忙搖頭,“不是,昨天吧。昨天我在書房裡面看書,她開門進來的時候嚇了我一跳。”

她依然在看着我,我只好繼續往下說:“她看見我在屋裡,說鑰匙是你給她的,閒談了幾句後她就離開了。”

我看得清清楚楚,她的神情頓時變得輕鬆了起來。

“餓了吧?”她問我。

我點頭。

“我買了點菜回來,現成的。米飯也是在外邊帶回來的。來,我們吃飯吧。”她說。

我看着她,沒有挪動我的腳步。我的內心在翻滾:我是問她呢還是不問?

我發現,自己昨天晚上思考好的一切,拿定了的所有主意在這一刻開始動搖了。

“你……”我說,心裡很惶恐,即刻改變了自己想問她的那個問題,“你怎麼那麼晚纔到?怎麼不坐白天的車?”

“今天下午我值班。所以只好半夜趕回來了。”她回答,理由似乎很充分。

“今天下午不是我的門診啊?”我很奇怪。

“崔主任讓我去跟另外一個醫生。”她回答。

我有些生氣,“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情?”

“他沒告訴你?”她看着我,驚訝地問,“我還以爲你曉得呢。”

我不說話,心裡鬱悶得厲害,彷彿心頭的肉被別人剜去了一塊似的。有一點我很擔心:她去跟別的醫生是很容易被別的人挖過去的。就好像我和她曾經是在一個診室的時候一樣。

心裡忽然酸楚起來,“崔主任爲什麼要這樣安排?”我大聲地問道。

“我怎麼知道?”她說,忽然笑了,“你吃醋了?”

我一怔,沒想到自己的這份心思被她看了出來,“沒有。”我悻悻地說。

“你以爲我會隨便喜歡上一個男人啊?”她嬌柔地說,過來將我的胳膊挽住。

“聽說你出國去了?”不知道是怎麼的,我的這句話竟然沒有經過我的大腦,直接地衝口而出!

她張大着嘴巴看着我,“你怎麼知道的?”

我的心猛然間如同沉到了冰冷的海底,“這麼說,你出國的事情是真的了?”

“是。”她說。

“我明白了。”我喃喃地道。

“你明白什麼了?”她問我,大聲地。

“我就是一個多餘的人!”我悲憤萬分,忽然想起大學時候初次看見陳瑤男朋友時

候的情景。

“你這是什麼意思啊?”她訝然地看着我問道。

“你和崔主任去日本,你們究竟什麼關係?”我問道,心如刀絞。這一刻,我發現自己對她有着一種深深的感情。也許,這種感情在像現在這樣要失去的時候才明白它有多麼的深厚。

“崔主任?和我?日本?”她更加地驚訝了。我看她的表情就是這樣。

“難道不是?”我心裡在冷笑,心想你到這時候了都還要狡辯,有必要嗎?

“秦哥,我不管你是怎麼知道我出國的事情的,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我沒有和崔主任一起出國。這次是嶽院長帶隊,孫處長,還要護理部的主任,去的護士不止我一個,內科、外科的還有幾個人。據說是一家大型醫藥公司贊助的。當時你受傷了,後來我聽說你回老家去了。本來我想打電話告訴你出國的事情的,但是我怕嫂子和你在一起你不方便,所以就沒告訴你這件事情。最開始的時候確實是說到日本去的,但是後來改到泰國去了。秦哥,你是不是在懷疑我和崔主任的關係?可是你應該想一下啊,崔主任的愛人可是在日本的,如果我和他真的有那種關係的話,他會帶我去日本嗎?”她說,聲音越來越輕。

我猛然地大悟:可不是嗎?!不過,我仍然覺得很奇怪:爲什麼會選她?但是我卻問不出口,因爲這個問題就意味着我的意思是她沒有出國的資格。

不過,她繼續在說:“開始的時候我也很奇怪,出國這樣的事情怎麼輪得到我呢?後來孫處長告訴我說,這件事情是她提議的。她說我工作不錯。”

我彷彿明白了:孫處長的這個提議是針對我的,因爲她曾經在我面前詢問過她和我的關係。很明顯,她這是爲了討好於我。也許是因爲七哥的原因。

這 麼說來,她已經確定我和杜楠有關係了?想到這一點,我不由得再次緊張了起來。“對不起,我不該問你這件事情的,我也沒資格管你這樣的事情。”我說,隨即問道:“孫處長問了你你和我的關係了嗎?”

她搖頭,“秦哥,你別這樣說好不好?你怎麼沒資格管我的事情?”

我搖頭不說話,覺得自己很笨:孫處長怎麼會問她呢?她的目的是讓我知道這件事情是她的主意就夠了。

可是,崔大寒爲什麼要取消我去日本的行程?

我在心裡不禁苦笑,也許這件事情只有他來對我解釋了。可是,他會解釋嗎?他不是已經解釋過了嗎?

現在,我的心裡好受多了,因爲我明白:杜楠,她仍然是屬於我的。

下午,杜楠上班去了。我獨自在屋裡看書,下午四點過,我出去買菜。我希望杜楠在下班回來的時候能夠吃上一頓豐盛的晚餐。

像一位退休老人般地在菜市場裡面晃悠,和菜販們爲了幾毛錢討價還價。當然,討價還價的目的不是因爲錢,而是體驗那種樂趣。買菜的時候不討價還價還有什麼樂趣?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操作,一大桌飯菜擺滿了飯桌。看着自己的勞動成果,我心裡很愉悅。這樣的事情也讓我很有成就感。

在做菜的過程中,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孫處長真厲害啊,她已經認定我和杜楠的這種關係了,同時也笑,她那樣的女人才能夠理解出軌的男人。

其實,在我的心中還一直地有一種不安的,但是我卻找不出讓我不安的東西究竟是什麼。似乎好像是:既然孫處長知道了我和杜楠的關係,那麼,嶽院長不是也知道了嗎?

他知道了又能怎麼樣?他自己不也和我一樣嗎?而且他搞上的女人還是有夫之婦,還是本院職工的老婆!

手機在響,在臥室裡面。不再欣賞自己的傑作,飛快地朝裡面跑去,“八弟,大哥通知吃飯。”

電話是三哥打來的。

“什麼地方?幾點鐘?”我看了看時間後問道。

他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八弟,有件事情我想問問你。”

“你說。”我沒有在意。

“你是不是給大哥送了一幅畫?”他問道。

我很是奇怪,“是啊。怎麼啦?”隨即心想你知道這件事情應該不奇怪,因爲易科是他介紹給我的啊。當時我找他幫我聯繫易科的時候估計他就猜到了我的意圖了。

“嫂子怎麼認識易科的?”他問道。

“嫂子,易科?”我頓時蒙了。

“不是你介紹他們認識的?”他問。

“沒有啊。我記得當時嫂子看了畫後很高興,她還說那畫上的人很像她呢。怎麼了?”我說,猛然地緊張了起來——難道……一種不祥的預感頓時浮現在了我的心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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