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府的防衛力量果然強悍,短短几分鐘時間有超過三百名護衛聚攏過來,更有數十具魔法炮和巨弩對準了我們。在護衛羣中,七級以上的武者、狂戰士、魔法師將近五十人,每一人都帶着冷冽如雪的殺氣,顯然是久經戰火考驗,一旦動手絕不會留情。我搶在對方下令攻擊之前大聲叫道,“公爵大人,斯派克少爺自英尼國靈山城趕回來了,請您接見!”
衆護衛一陣**,情不自禁發出嗡嗡的驚歎聲,交頭接耳,殺意大減。斯派克迴歸普林斯頓家族並非什麼秘密,很多人都知道其中的內幕。如果他能獲得公爵的認可,將來極有可能成爲普林斯頓家族的下一任家主,這些護衛們豈敢輕易向未來的主人動手?
“讓開,讓開!”隨着氣急敗壞的呵斥聲,數位身穿華服的胖子擠了出來。領頭的那位肥頭大耳,小腹鼓凸如圓球,走起路來脖子上堆積的脂肪不住亂顫,彷彿一座移動的肉山,他尖聲叫道,“你們是來自英尼國的雜種麼?”
斯派克臉色一白,冷冷道,“閣下是誰?”
“我是馬科斯.普林斯頓,普林斯頓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公爵大人是我的親祖父。如果你不是冒牌的斯派克,你應該稱呼我‘堂兄’。”
“堂兄?”斯派克自然不會客氣,冷笑一聲,“只懂吃喝玩樂的廢物,有什麼資格做我的堂兄?”
馬科斯呆了一呆,勃然大怒,“小雜種,你敢辱罵我?這裡是奧克雷,是我的地盤,你如不夾緊尾巴做人,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你,讓你哭都哭不出來!”
我在一旁直翻白眼,果然是一個胸無城府的紈絝子弟,如此暴躁易怒,不懂掩飾內心的情緒,豈能駕馭龐大的家族?又如何能震懾那些手段圓滑的元老人物?難怪公爵大人不願意把族中大權交給他,否則普林斯頓家族定然會四分五裂,就此走向終結。如果換成是我,起碼做點表面文章,套套近乎,探聽清楚競爭對手的虛實喜好,稱他不備時才忽然發動致命一擊。這屬於家族內部的權力之爭,並非敵我兩方的生死大戰,誰會蠢到當衆放話威脅對手?
斯派克不動聲色道,“馬科斯,辛巴克是你的人吧?”
馬科斯渾身一震,臉上的肥肉不覺抖了幾抖,粗聲道,“你是什麼意思?你如何認識辛巴克的?”
“辛巴克親口告訴我,是奉了你的命令,聘請了一組殺手去刺殺我。我親愛的堂兄,你和我有深仇大恨嗎?”
“胡說!辛巴克在哪裡?他膽敢污衊我,真是活膩了!”
“馬科斯,不用色厲內荏的撇清關係。可惜辛巴克已經死了,無法現身指證你,揭露你的醜惡面目。”
馬科斯明顯鬆了一口氣,眼珠滴溜溜一轉,怒道,“難道你殺了辛巴克?他可是公爵府的管事之一,豈能任你說殺就殺的?來人呀,把這殺人疑犯抓起來,聽候公爵處置!”
有數名護衛立刻衝了過來,面帶獰笑,表情兇狠,絲毫不顧及斯派克的身份。不用說,他們定是忠於馬科斯的爪牙,對於威脅到自己主子地位的外人當然不會客氣。
我輕咳道,“老四,你該拿錢辦事了!”
李四郎身形一晃,搶先攔住那幾名撲近的護衛。他的身法極快,猶如鬼魅般一飄而過,只聽“哎呀、啊!”幾聲痛呼,那幾名護衛或者中拳仆倒,或者如滾地葫蘆般滾開,竟無人能抵禦他一擊。李四郎傲然立定,輕輕拍了拍衣衫,對着那些哀呼的護衛道,“一羣廢物!”
四周的護衛們聞言暗怒,眼看着外人耀武揚威,自己的同伴狼狽倒地,不禁升起同仇敵愾的念頭。一位手握長刀的披甲武士闊步走出,揚刀一指,大聲道,“無知的傭兵,公爵府的護衛豈容你隨意侮辱?我聖地亞哥,要跟你決鬥!”
衆
護衛們轟然叫好,紛紛爲聖地亞哥加油打氣。馬科斯喜上眉梢,大叫道,“聖地亞哥,你若勝了了本少爺獎賞你一千萬晶石!”
聖地亞哥眉頭微皺,淡淡道,“不必!”
馬科斯臉色一紅隨即鐵青,細小的眼珠裡射出羞憤的殺機,分明對這不識擡舉的護衛心生恨意。
李四郎微微一笑,翻腕一抖,亮出一柄三尺長劍,橫劍當胸,瀟灑無比的說道,“請出招吧!”
聖地亞哥也不廢話,一聲暴喝,刀光電閃,對準李四郎的頭胸部位猛力劈下。七級上品顛峰!他不僅功力超絕,而且搏殺經驗豐富異常,刀未至,無邊的殺氣已經鎖定了對手。他這一刀看似勇往直前,其實仍留有餘力,一旦李四郎避讓或者後退,他的刀法即刻生出新的變化。
我暗暗點頭,這聖地亞哥在護衛中屬於出類拔萃的人物,實際地位定然很高,不像是那種鹵莽衝動的好鬥分子,說不定暗中奉了指令,特地來考驗斯派克的。我們闖進來這麼久,動靜鬧得這麼大,但是普林斯頓公爵並沒有現身,這其中別有深意啊。這種豪門大族的勾心鬥角,相互刺探,簡直已成爲一種生活習慣,不論男女老少都難以掙脫。
當!場地中間刀劍相擊,火星四濺。李四郎和聖地亞哥激戰起來,勁氣四溢,人影翻飛。交手不過十招,李四郎驀的一聲長嘯,宛如游龍般飛上半空,居高臨下連續刺出數十劍,劍速之快已超過了肉眼分辨的極限。聖地亞哥周身升騰起紅色的能量結界,邊擋邊退,眨眼間被壓迫着後退出十餘步,看起來狼狽不堪。忽見劍光一收,李四郎凝身落地,含笑道,“聖地亞哥先生,還要比嗎?”
聖地亞哥臉色微紅,低聲道,“我敗了!”只是這麼短短的一瞬間,他的衣服上已多出六七個小孔,若是李四郎出劍時再多加一分力,他早已血流滿地。
連聖地亞哥都自認失敗了,護衛們一陣**。“讓我來!”一位青袍魔法師分開衆人,信心滿滿的下場挑戰。
李四郎聳聳肩,竟然返身躍回,“團長,對手這麼多,總不能讓我一個人全挑翻吧?”
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分錢的時候你怎麼不嫌多?夏朗,你去解決那魔法師!”
夏朗沉聲道,“是,團長大人!”與李四郎的灑脫不羈不同,夏朗沉穩嚴謹,手持長槍一步步走向對手。他邊走邊輕聲禱告,身體上空聖光涌現,配合他的身形氣度,彷彿是一尊散發白色聖光的天神自虛空中步入人間。
“是光明騎士!”衆護衛又是一陣驚歎。以他們的見識,自可判斷出夏朗的來歷和實力等級。
那青袍法師臉色大變,若沒有高級戰士或者武者提供近身防護,他單獨面對光明騎士豈不是自取其辱?光明騎士乃是魔武雙修的高手,不僅僅具有高超的殺敵技巧,還擅長光明系的各種魔法,比單一精通魔法的魔法師們強出太多,這一戰尚未開始已可預見到結局。
夏朗經過一路的歷練修行,穩穩鞏固了自己七級下品的境界,因此面對強敵時毫不怯懦,長槍反背身後,眼中射出強烈的求戰光芒,朗聲道,“我是夏朗,戰罷!”
“慢着!”一聲威嚴而略帶冰冷的聲音傳來,衆護衛立即向兩旁分開,閃出一條通道。一位頭髮花白,略微有點駝背的老人緩緩走來,他面龐清瘦,眼神渾濁,不時擡手捂住嘴巴輕輕咳嗽,彷彿一陣大風就可以把他輕易吹走。但公爵府的所有人,包括滿肚壞水的馬科斯,望向這老人的目光中都滿是尊敬。不用我多言,夏朗收起外放的光明聖氣,默然不響的退回我們的隊伍中。
我凝神望去,那老人渾身死氣縈繞,生命之火微弱至幾乎熄滅,即將要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段路程了。但在這具半枯萎的軀體掩蓋下,我感應到極其恐
怖的強者氣息,任誰要輕視這老者的話,必將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那老人似乎不在意我的窺探,緩緩擡起雙眼,探詢的目光落到斯派克身上,“你就是馬丁內斯的兒子?”
斯派克不敢失禮,翻身躍落馬背,恭謹地答道,“是的。”
“蒙特斯怎麼不守護在你的身邊?”
“蒙特斯叔叔爲了保護我,在來的路上被人殺死了。”
那老人長嘆一聲,喃喃道,“熟悉的人又少了一個!孩子,跟我來吧,公爵大人要單獨接見你!”
斯派克略一猶豫,轉眼望向我,分明還有點擔心前方會有危險,希望我能貼身保護。
沒等我發表意見,那老人冷哼一聲,“我是公爵府的大總管勞倫司,跟隨公爵大人超過五十年了,難道我還會害你嗎?聖地亞哥,你帶這些傭兵去住下來,誰若敢再對他們動手,我將從重處罰!”
衆護衛們如潮水般退卻,斯派克跟着勞倫司去拜會公爵,馬科斯率領手下悻悻的溜走,一場鬧劇就此落幕。
我吩咐李四郎、屠振武等人留在公爵府內,隨時聽候斯派克的調遣安排,尤其要提高警惕,防止馬科斯賊心不死,又玩出什麼新鮮花樣。我則悄然離開公爵府,抓緊時間去完成莫多克的遺願。莫多克和我的關係複雜,因爲我們兩人外貌太過相似,也給其他人造成了許多誤會,從而發生了許多的意外,若沒有他的“幫助”和複製記憶,我不可能這麼快速的融入這個魔法世界,也不可能成爲暗黑神使。莫多克雖然死於海外,但我的體內融合有他的一縷魂魄,因此從某個角度來說,我就是他在這世上的延續。無論如何,我都應該滿足他最後的心願,讓他和他的母親團聚。
奧斯曼王家陵園地處城郊,佔據了一片廣大的山林,環境優美,綠樹成林。在墓地之外,有皇家衛兵嚴密把守,禁止平民隨意靠攏。我不想驚動守衛,隱身穿過了警戒線,悄悄進入到陵園內部。
墓地內安靜之極,喬木花草都有人精心修飾過,一座座造型不一的陵墓按一定的年代順序排列着,石碑上篆刻着墓主人的名字和生平事蹟。奧斯曼王國立國近萬年,歷史上曾涌現過不少偉大的君主,但如今都被深埋於地底,再也看不出往日的榮光。我走過一個個君王的陵墓,彷彿在奧斯曼王國的歷史中穿行,不禁心生唏噓,不論一個人生前多麼的輝煌強悍,死後也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莫多克的母親——葉琳娜公主的陵墓隱藏在一片花草之中,不像其他陵墓那麼高大雄偉,以潔白的石塊堆砌而成,墓碑形制很簡單,僅僅刻有一個名字,其餘都是空白。
我默唸土系魔法咒語,擡手一指,葉琳娜公主的陵墓旁裂開了一道深深的縫隙,然後取出莫多克的骨灰盒,小心的放入裂縫內部,再運用土系魔法將地面恢復原樣。我輕撫墓碑,低聲道,“莫兄,我遵守諾言把你送回到了你母親的身邊。分開了這麼多年,你們母子終於能重新團聚了。若是你在天有靈,請你安息吧!”
我退後數步,望着這個孤零零的白色陵墓,不知怎的心頭一酸,情不自禁的屈膝跪倒,臉上一涼,竟流下了兩行淚水,“尊敬的公主,我代表雷曼.莫多克拜謝您的養育之恩,我永遠不會忘記您的慈祥,仁愛和偉大!”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嬌呼,“喂,你是誰?爲什麼偷偷闖入王家陵園?”
我愕然回頭,只見十多米外站着一位黑髮碧眼,膚白如雪的絕色美女,她身穿特製的紅色精美皮甲,斜掛華麗的龍紋長劍,手中抱着一把白色的花束,正瞪大了明亮的眼眸,對我上下打量。我心頭撲通一跳,她的相貌居然和莫多克的母親有八分相肖!難道她是王室成員,與葉琳娜公主有血緣關係?我要不要繼續冒充莫多克的名頭行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