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姜烜和龍戰都離開之後,姜允走到我跟前,眯着眼睛細細打量着我,問我道,“小蕭子,你到底有何過人之處?讓九弟和龍戰都這麼護着你?”
我道,“奴才沒有什麼過人之處,只不過九皇子和龍大人相信奴才是冤枉的而已,只有太子殿下你還被矇在鼓裡。這或許就是那真兇的目的所在。”
“你閉嘴!”姜允氣的一揮衣袖,“你當本太子真是愚蠢之極?你們都拿本太子當傻子,說什麼我就得信什麼?本太子相信自己的判斷,來人啊,繼續。你們注意些分寸,只要留他不死就行!”
那嬤嬤陰冷的一笑,道,“太子殿下放下,老奴在這宮中多少年了,這讓人開口的法子多得是,絕不會傷及性命。太子殿下還是退後些好,老奴擔心這賤奴才的血弄髒了太子的衣裳。”
“嗯!”
姜允退後兩步,那嬤嬤就站到了我跟前,對着我道,“小蕭子,你說還是不說?”她揮了揮手中的鑷子,道,“這十指連心,如今才動了一根手指,你就疼的已經受不了了。現在還有九根手指,你當真還要忍下去?太子殿下大發慈悲,你不如將事實說出來,便沒什麼事了。”
“你儘管來,我絕不說個不字。”
那嬤嬤一笑,道,“雖然是個太監,倒還有幾分骨氣。只是到了我這裡,這份骨氣便是一文不值了。”
嬤嬤說完,也不再跟我廢話,便直接舉着鑷子朝旁邊的太監示意一下。那太監再次抓住我的手,嬤嬤快很準的直接又將我左後中指的指甲一下子拔了出來。
這一回,我差點暈過去,那額頭上因爲強忍着疼痛而滲出層層的汗水。我感覺自己牙齒都要被我咬碎。
“呦,你這小太監果真骨頭有些硬。我教訓宮女太監也已經好多年了,如今這般強忍着的着實不多,不過我自有法子治你。”
嬤嬤放下鑷子,轉過身,就端來一盆水。
“不知道這傷口浸入這鹽水之中,感覺會是如何?”嬤嬤再次給了那個太監一個眼神,那太監就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等到那嬤嬤將水端過來的時候,拉着我的手直接放進了那水中。
“啊”我咬着牙低吼了一聲,那疼痛終於讓我極難忍受,我暈了過去。
“小蕭子,你堅持住,我會過來救你。”彷彿是姜烜在我耳邊說話。
“小蕭子,你不能死,我說過要護你周全。”彷彿是龍戰在對我說話。
我也不想死,可是我真的堅持不住了。每每這種時刻,我總能想起母親。她將我帶到這個世上,可從沒有讓我過過一天好日子。
我不喜歡怨天尤人,可此時卻真的覺得,爲何這些事情要屢屢發生在我身上。我從未想着去害過任何人,爲何別人都要將事情牽扯到我身上?
“小蕭子,你的命是我的,我不讓你死,你就絕不能死!”姜烜霸道的聲音又在耳畔響起。
姜烜,姜烜。這十幾年來,我只想好好的活着,只想有一日能出人頭地,讓那些瞧不起我的人對我刮目相看。我已經覺得這世上沒有什麼讓我真正在意的東西,不過是別人對我好一分,我也回敬一分罷了。可如今,讓我遇到了你,彷彿一下子生命中有了守護的意義。我無法與你坦誠相待,無法與你像正常夫妻男女那般相處。但這些,即便是我求而不得的東西,但我也不曾後悔遇到你,不曾後悔自己喜歡上了你。
在這皇宮之中,能遇到你,更讓我有了堅持走下去的動力。這件事不僅是我,也是你,我絕不能讓姜允將事情牽連到你身上。
我不能死,就算是受盡萬般折磨,我也不能死。我要將這些折磨牢記在心,終有一日,會讓人有所償還。
身體突然一涼,我的意識突然恢復。可還是沒有任何力氣睜開眼睛,只覺得周身都是涼涼的,溼溼的。
下巴突然被人用力一捏,接着臉上就是火辣辣的疼,尖銳的聲音傳入耳朵,“都醒了,就別在這裝了,給我睜開眼睛。”
果然還是回到了這現實之中,睜開眼,就看到眼前是那個嬤嬤惡毒的臉。
嬤嬤陰冷的一笑,“狗東西,現在知道了吧?還不快快招來,不然的話像這樣的痛苦還會一直跟來,生不如死的滋味好受嗎?”
我只是看着她,一句話不說。她可以不斷折磨我,休想我服軟。
“試了這麼久,還沒有用?你是要本太子來懷疑你的能力嗎?”姜允似乎已經沒了耐心,對着嬤嬤說道。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這狗東西已經快要服軟了。還沒有誰能逃過老奴的身手的。”
“好,你快點。”
“是!”
嬤嬤已經被姜允說了,自然會加快進度,不會弄一次問一次。
她又拿起了鑷子,在我跟前道,“我沒這個耐心,太子更沒這個時間,小蕭子,你別怪我了,這是你自找的。把他的手抓起來,我不信,這十根手指的指甲都沒了,他還能堅持的住!”
那太監將我的手抓住,我看到那兩根手指上還在流着血。
那鑷子在朝我靠近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大喝一聲,“住手!”
嬤嬤和姜允同時看過去,是龍戰。
“龍首領,難道方纔本太子與你說的話還不夠清楚?你三番四次來阻撓本太子,是什麼意思?龍首領的職責是保護父皇的安危,可不要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
龍戰看了看姜允,又看了看我,沉着道,“太子殿下誤會了,此番微臣過來不是爲了阻撓太子殿下,而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父皇?”
“太子妃娘娘小產一事,已經查明真相,微臣奉皇上旨意,特意來請太子殿下,以及小蕭子去華陽宮的。”
“真相已經查明瞭?是有人已經招認了?”
“太子殿下不必着急,一旦去了華陽宮便知曉一切。”
“好。”姜允看了我一眼,隨即便走了出去。
“還不鬆綁?”龍戰對着那太監道,上前就將嬤嬤手中的鑷子一抓扔到了一邊。
那嬤嬤被龍戰的氣勢嚇住,一下子跪在一邊,道,“龍大人饒命,老奴也是奉命辦事!”
“滾!”
“謝龍大人!”
我被太監鬆綁,險些直接跌在地上,因爲全身已經沒有半點力氣。
龍戰趕緊扶住我,道,“我抱你出去。”
“不用了,龍大人!”我趕緊說道,“奴才自己可以過去。”此時還有旁人在場,看到便不好了。
“好!”龍戰大約意識到了我的目的,便沒有再勉強我。
雖然走得有些艱難,但龍戰既然是奉了皇上旨意來的,我相信事情一定有所轉機了。
路上看着龍戰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好,但我又不好多問,只能等到了華陽宮才知道了。
等到了華陽宮之時,我看到皇上,麓甯,皇后都已經在了。
“奴才參見太后,皇上,皇后!”
皇上一看到我這副樣子,剛跪在那裡,便有些站不起來,加上身上傷痕累累,手上的血跡未乾,便立刻皺眉問姜允,“允兒,你去查明此事,就是用這些方法?”
姜允一怔,便道,“父皇,兒臣”
“皇上”皇后站出來說道,“皇上,你要體諒允兒的心意。緋月一事,對允兒打擊太大。這狗奴才又牙尖嘴利,不用點手段實在是不能找出真相。皇上,允兒也不過是着急了一些,但也是爲了緋月考量。”
“嗯!”皇上沒再說姜允,便對着院內說道,“既然人都已到齊,緋月你有何話說,便說吧。”
我不想要說出真相的是韓緋月。她知道事情的真相?
皇上這麼說完,就看到屋內韓緋月走了出來。
此時並沒有刻意梳妝打扮,而且着了一身素衣。沒有了她慣常穿的紅衣,似是失去了許多了色彩。
“緋月”麓甯一看到韓緋月,便有些心疼的喚道。
“皇祖母,緋月沒事,你不必掛心。”她說完,便看了看我,將我身上的傷看的一覽無餘。隨後她微微行禮,對着皇上道,“皇上,臣媳有話要說。”
“緋月,你如今身子虛,趕緊先坐下。”
“謝皇上,但臣媳有罪,實在不敢坐。”
“有罪?”皇上皺眉,道,“緋月,你想要做什麼?”
韓緋月面上淡然,跪了下來,道,“因爲此次小產,是臣媳一人所爲。”
韓緋月一說,所有人都愣住。
我驚得看向韓緋月,實在不敢想象是韓緋月自己不想保住這個孩子。不會的,這些日子,我看着韓緋月的一舉一動,知道她有多在意這個孩子。那她爲何要這樣做?
想到來時龍戰的表情,看來是龍戰已經知曉韓緋月這一舉動。可是這樣一來,韓緋月雖然可以救我,卻也是害了自己,還讓皇后他們得償所願了。
麓甯道,“緋月,你何必這樣說話?此事可不能亂說啊!”
韓緋月繼續道,“皇祖母,是緋月不孝。當日緋月便與皇祖母說過,緋月嚮往的是外面自由自在的生活。雖然不能像爹一樣馳騁沙場,但也不想在這皇宮之中終老。緋月曾經很努力想要和太子殿下好好的過下去,可緋月還是做不到。緋月不想被皇宮束縛,更不想被這個孩子束縛,所以趁着當時六弟過來給我送血燕,便在乳鴿羹中加了紅花,小蕭子他根本不知道。孩子沒了,緋月也就一身輕鬆了。”
“放肆!”麓甯尚未開口,就聽皇后呵斥道,“你肚中懷的可是皇長孫,豈容你憑着心情,一句想不想就直接說不要就不要?此事就算是你一手策劃,這小蕭子也一定是幫着你的。你一直在這華陽宮,又哪來的紅花?難道不是小蕭子幫你置辦的?你已經有罪在先,那小蕭子也難辭其咎。”
皇后這一招順水推舟,倒是直接把韓緋月和我一併除掉了。事實到底是什麼,的確沒那麼重要。現在是韓緋月主動承認,便沒有人再去細查。
“皇后娘娘,臣媳已經說了,是臣媳一人所爲,與小蕭子無關。他若知曉,必定會阻撓臣媳。何況,皇后娘娘大可以問六弟,他是否給臣媳送了血燕。”
“姜辰!”皇上喊道。
“兒臣在。”
“緋月所說一事,可是實情?”
姜辰回道,“三嫂所說確是實情。兒臣得了血燕,便給三嫂送了過來,想給三嫂補補身子。兒臣來時,三嫂在歇息,便是小蕭子過來的。小蕭子與兒臣說了幾句,兒臣便聞到了乳鴿羹的香味,當時還問了小蕭子,得知確實是小蕭子在熬製乳鴿羹。”
皇后又問道,“那你當時看到了緋月溜進廚房嗎?”
姜辰如實道,“兒臣不曾。”
皇后道,“既然如此,便不能說明小蕭子沒有幫助緋月。何況緋月懷有身孕,行走自然不會太利落,你既然說是趁小蕭子與老六說話之際才放的紅花,老六怎麼會看不到?緋月,這件事裡這麼多疑點,你想保住這個狗東西的命怕是不行。”
“那是因爲那紅花是老身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