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皇上身邊到了殿前，發現樑振武已經跪在那裡了。
皇上坐在龍椅上，問道，“樑振武，你先平身。”
“謝皇上。”
“你說說，你都查到什麼了？”
樑振武站起身，回道，“回皇上，此舞姬，乃是京城妓院內的一名舞姬，名喚靈女。皇上對這個名字也許不熟悉，可是她的一個相好的，皇上卻一定知道。”
“哦，是何人？”
“連非。”
“連非？”皇上皺了皺眉，似是一下子沒想起來那人是誰。可我一聽到這個名字，立刻就想到連非是誰。
樑振武再提示道，“也就是連戚的公子。”
皇上恍然大悟，道，“原來你說的是他。朕想起來，這連戚父子，還是朕出宮的時候，收拾的。這歌姬竟然是連非的相好的？就因爲朕懲治了連非，這靈女就要殺了朕？簡直就是荒唐！”
樑振武道，“這靈女此舉雖然荒唐，可她卻是個重情重義的。她對連非情深意重，而且連非也答應爲她贖身，且會將她風光娶進連家。可無奈，連非犯了事被皇上抓住，如今還被髮配到邊境，再無什麼回來的可能。這靈女便恨上心頭，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就進了宮中，還可以參見除夕那晚的晚宴。”
皇上怒拍桌子起來，裘榮海忙道，“皇上，您小心您的傷口。”
“你給朕閉嘴。”皇上對着裘榮海吼道，然後看向樑振武，道，“你只給說她是連非的相好，可是她如何混進來，如何能參見晚宴獻舞，你卻都不知道？審了一天一夜，你就給朕這些東西？”
樑振武拱手道，“皇上恕罪，是微臣無能。那靈女除了說了自己的名字和刺殺皇上的原因之外，其餘什麼都不肯說。微臣也是用盡了各種辦法了。”
“她既然不肯說，一定有她不肯說的理由。這個膽敢放她進來的人，也一定知道她要行刺朕的目的，此人的罪行也如同行刺。你不是說她重情重義嗎？她保的那個人對她肯定也不一般。樑振武，你給朕將這個人揪出來，朕一定要看看到底是誰對朕有這樣的大膽想法。朕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朕就不信，她一個柔弱的女子，嘴巴能有那麼硬。”
“微臣遵旨。”
“我堂堂大晉國，竟能讓一個女流之輩到了朕的跟前行刺朕，這傳出去，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可是這件事反過來一想，朕也覺得後怕，若是沒有阿若，朕恐怕現在已經歸天了。所以，這件事朕必須弄清楚，否則朕將寢食難安。樑振武，這件事你全權去辦。不過是個女流之輩，脫幾層皮，朕就不信她不開口。你若是找不到治她的法子，儘管去辛者庫問一問那些老嬤嬤……”
“微臣知道了。”
樑振武領命退了出去。
“小蕭子，趕緊去給皇上沏茶，讓皇上消消氣。”裘榮海說着，朝我使了一個顏色眼色。
“嗻！”
我趕緊退下，皇上道，“裘榮海，朕和你說一聲，除了沏茶之外，這許多的事情，小蕭子不必去做了。朕不久前剛剛讓小蕭子當副總管了。”
“皇上，這……”裘榮海明顯很吃驚。
“怎麼，你有意見？”
“奴才不敢，奴才這是要恭喜小蕭子，哦，不，以後奴才還得叫他一聲蕭公公了。”
我忙道，“裘公公你不要折煞小的，還是叫小的小蕭子吧，小的聽着習慣。”
裘榮海道，“皇上都已經封你爲副總管，這以後誰喊你小蕭子，那可就太不成體統了。你不在意，其他人那可是對皇上不敬了。”
我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回裘榮海的話，只聽皇上道，“好了，小蕭子，你去沏茶。裘榮海，你將龍戰給朕找來。”
“嗻！”
等到我將茶沏好端過來，就看龍戰已經從養心殿內出來了。我得空之時，便去找了龍戰，擔心道，“皇上找你可是要罰你？”
龍戰道，“你何出此言？”
我道，“昨晚之事，雖然責不在你，可當時你畢竟不在場。小的也是擔心皇上會因此而責罰你。”
龍戰略微苦澀的一笑，道，“皇上找我不是罰我，只是問了一下當晚的情況。但昨晚都是樑振武負責，其實我也不大清楚，沒有給皇上什麼滿意的答覆。”
我當下放心許多，道，“那便好。”
龍戰道，“忘了恭喜你了，如今已經成爲副總管了。如此年輕當上副總管的你還是頭一個。”
我看不出來龍戰是不是真心在恭喜我，總覺得他有些不大對勁。
我只能道，“龍大人擡舉小的了，小的也只是運氣好。”
龍戰道，“你如今倒也不必自稱小的了。那些太監看到你，該對你稱小的了。”
龍戰的話有些諷刺，我終是忍不住問道，“龍大人似乎言語有些諷刺，莫不是小的得罪了你？”
龍戰看我一眼，沒說話。
見他不說，我也不勉強，道，“如此說來，今日是小的多次一問了。小的告辭。”
“小蕭子，你對別人也是這個脾氣？”龍戰在我走之前突然質問道。
我被他問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龍戰道，“你撲上去救皇上的時候，就沒想過，可能那把匕首刺向的不是皇貴妃，而是你？爲了一個區區的副總管的位置，你覺得值嗎？你就甘願這麼以身涉險？小蕭子，你的命就那麼輕賤？”
龍戰這番話，我本是應該去與他解釋，他明明就是誤會了我的用意。可我看着他，他這樣的質問，多像當初的姜烜，知道我私自去找雲卿時候的反應。
如果換做姜烜還在，我昨晚那樣，是否他也會很生氣的責問我，甚至將我壓在身下，怒視着我，故意啃咬我的嘴脣？
我忍不住笑自己，蕭梔啊，蕭梔，如今姜烜這般恨你，你想這些還有什麼用呢？他如今遠在天涯，你就算對他萬般想念，亦或者再如何命懸一線，他都是察覺不到的。
我回過神來，看着龍戰道，“小的知道龍大人是關心小的，但小的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小的這條命雖然輕賤，可輕賤的卻很寶貴，怎麼樣都死不了。”
龍戰突然握了拳，道，“我不是在關心你，我是在怪我自己。爲何我昨晚不在，我若是在，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你昨晚若是……我此時想來都後怕。”
“龍大人昨晚有事不在，也是情有可原，龍大人何必把這件事怪到自己頭上。這些小的都懂得。”
龍戰搖頭否定我，道，“不，你不懂，你不懂我爲何會沒有出現在那裡，那是因爲……”
龍戰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就看樑振武走了過來，身後還跟着兩個侍衛。
樑振武對龍戰道，“龍首領，皇上請你去一趟。”
我心中咯噔一下，如果只是普通的傳召，裘榮海或者其他什麼宮女太監傳喚一聲就夠了。可是此時是樑振武過來，而且他身後還帶着人，這架勢實在太過嚴重。我心中覺得，事情似乎不太好。
“好。”龍戰沒有多問，便朝前而去。
我是皇上身前伺候的人，自然可以前往。於是我便趕在龍戰到達養心殿之前，先到了皇上身邊。
“微臣參見皇上。”不消片刻，龍戰和樑振武同時進入殿內。
皇上威嚴的坐着，看着龍戰問道，“龍戰，朕記得，朕曾經問過你，除夕那晚可有什麼不同之處，你回答的是你那日並未發現。且當日有樑振武負責，你便過於粗心，獨自一人走了走。可有此事？”
龍戰回道，“回皇上，確有此事，當日的確是這樣的情況，微臣也是如實回答的。”
“是嗎？你瞧瞧這是什麼？”皇上突然將桌前的一封認罪書直接扔到了龍戰的跟前，因爲扔得快，我也沒有看到上面到底寫了些什麼。
只見龍戰撿起來仔細一看，隨即跪在地上道，“皇上，這些微臣沒有做過。”
皇上怒道，“你還敢說沒有？朕已經多方求證了。你在宮外就與這個叫靈女的認識，朕已經派人去妓院問過，說你們私交甚密。這靈女身上還發現了你們御林軍的腰牌，是以她能輕而易舉的進入宮中。若不是沒有你的幫忙，她如何能進宮，又如何進入這宴會當中獻舞？你爲了躲避嫌疑，便故意那晚不出現。所以靈女行刺之時，你不在現場，是不是？所以出現行刺事件，朕頂多治你一個瀆職之罪，萬萬不會重罰你。這些靈女都已經自己招認了，那就是靈女的認罪書，上面她已經親手畫押了。龍戰，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皇上，這一切都是捏造，微臣絕沒有做過這些事，更不認識什麼靈女。微臣要求和靈女當衆對峙。”
“好，朕就讓你心服口服。樑振武，你將靈女帶過來。”
“是，皇上！”
樑振武下去帶靈女，我看着眼前的情形，十分擔心龍戰。我自認爲很相信龍戰，絕不相信他會做這樣的事情。可是現在看來，似乎證據確鑿，皇上自然不會去冤枉他，那是誰在那捏造了這些證據，將矛頭直接指向龍戰呢？
我一時間也想不明白。
不多時，樑振武回來，對皇上稟報道，“皇上，微臣無能，那靈女在獄中畏罪自殺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