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大結局(上)

溫彩厲聲道:“誰不遵肅州官府規定,死!誰欲將瘟疫帶入肅州城,死!若你們真是從肅州難民莊出來,爲甚沒有官兵護送去親友處?現在,本王妃命令你們,各自前往難民,接受醫官的診脈,證明你們沒健康後自有人護送你們入城,否則,誰也別想強入肅州城!”

前世記憶裡,西北之亂,便是因水患而始,其間有當地百姓與西涼人勾結所致,爲了保護更多的百姓,即便曾經善良如她,也必須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音落,她張箭引弓又射中一個要攀爬雲梯的人,隨着一聲慘叫,又一個強壯、張狂的男子斃命。

能壯着膽子爬雲梯的都是些壯年漢子齪。

她甚至懷疑:這會不會是西涼人派來的奸細,目的就是在給將來兩國和談時增加籌碼。

她一轉身,冷聲道:“對於不聽勸告者,殺無赦!”

幾字落音,她仿若來自地獄的惡魔。

死路一條!殺無赦件!

這樣的話語,從一個風華/絕/代的年輕婦人嘴裡說出來的,狠厲、果斷。

轉身時,她衣袂飄飛散發出驚人的風華。

她殺人了!

她殺的是百姓。

那些想求一線生機的百姓。

肅州城原只有百姓五六萬人,可這一月下來已經增至十幾萬人,但凡進來的都是經過醫官的確認。

慕容恆從各地調派了醫官前來幫忙,又有進廷派來的太醫襄助,醫官隊伍壯大,可還是人手不足。

西北各地的知州、知縣也早早將家眷送入肅州城安頓,生怕他們有意外,而所有官員現在還堅守在各地的任上。

人羣裡,有人破口大罵:“雍王妃,我們敬你是菩薩,你卻要殺我們,你算什麼雍王妃?你是什麼菩薩?”

然,話沒罵完,秦虎一箭奪命。

溫彩神色淡漠,“原本瘟疫沒這麼嚴重,就因爲他們慌亂,惹得西北各地瘟疫橫行,想在肅州城任意妄爲,不可縱容。”

肅州原無瘟疫,就因爲陸續有人從小路逃入,開始有瘟疫漫延,好在肅州百姓手頭有藥方,初症當成重症治,並沒有鬧大,但肅州各地陸續發生強搶、殺人案子。各村、各鎮百姓爲了守護自己的家園,自發組建守衛隊日夜巡邏,各村(鎮)開始杜絕外人進入,甚至有的村鎮在發現當地百姓被殺後,開始殺外地百姓。

對於這樣的村鎮,外地百姓不敢驚擾,生怕被殺,畢竟他們鬥不過當地人。

看到了肅州的強勢後,有百姓退去自願進了難民莊接受醫官的診脈,還有百姓在失望後開始返回家園。

慕容恆幾日後回到雍王府時,溫彩一下落在他懷裡,嘴裡呢喃道:“阿恆,我殺人了,我殺了強行入城的六名百姓……”

在她張弓殺人之後,好幾天,她都不曾睡個安穩覺。

“沒事!沒事了……”他肯定地道:“你做得對,若不杜絕,他們還會來鬧,至少現在,沒人敢無視肅州的規矩。我已令彭知州發了通告,令各縣、各鎮可先行收留一部分百姓,給他們一個安身立命之處。”

溫彩道:“冬天到了就好,冬天一到,這場瘟疫就該結束了。”

就在慕容恆盡力說服各縣,要百姓接納健康的外來百姓時,西北各地傳來好消息:瘟疫控制住了。

可如驚弓之鳥的逃難百姓還是不願回到家園。

十月,終於迎來了第一場雪。

大雪後,各地邸報中再沒有因染疫而亡的百姓。

慕容恆與肅州知州開始準備各地百姓重返家園的事。

百姓們開始陸續離開肅州。

肅州城內投奔親友的人也紛紛走出了城門,而肅州城四門大開,可以自由進出。

這一場瘟疫,讓溫彩學會了殺人,學會了抉擇與果決。

她彷彿在洪災、溫疫、匪賊夜襲中成長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單純的溫彩,她的身上多了一股犀厲、威儀。

瘟疫之後,各地官府重新登記人口,最後上報的數據,西北逝亡三成百姓,黃河洪澇又淹死三萬餘,整個西北大地頓時清冷,蒙上了一層死亡的氣息,但因慕容恆及西北官員應對舉措恰當,已將傷亡減低到最少。

慕容恆道:“父皇下旨,減免西北三年稅賦。”

肅州稍好,卻也有一成五的百姓逝於瘟疫,這雖是最小的損亡,可百姓們卻在心裡根深蒂固的認爲:他們親人的離逝,全是因爲那些外地人帶來了可怕的瘟疫,自此若干年後,肅州人都很排外。他們一改歷輩好客的性子,對於外來人都帶着警惕與防備。總以爲他們會殺人、會帶來瘟疫、災難。

但肅州百姓敬重他們的雍王殿下、敬重雍王妃,因爲雍王妃爲了保護他們的安危,引弓殺人,阻止了瘟疫流入城中。

甚至發生了有外地人因罵雍王妃兇殘,肅州百姓與之羣毆的事件。

日子又平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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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靜安,安之若素,朝陽初升中,她最愛站在後花園的涼亭裡,看着慕容標在一邊追逐玩耍。

天乾二十五年四月二十八,溫彩於肅州雍王府產下一個麟兒,取名慕容植。

慕容標趴在小搖牀上,目不轉睛地看着出生幾天的慕容植,胖胖的小手,大大的眼睛,所有見過的人都誇他長得像慕容恆。

他伸出手來,抓住慕容植的小手,“阿植,我是哥哥,我是哥哥哦。”

前世的弟弟,在三歲那年病亡。

他又見着弟弟了,還是那樣漂亮可愛。

突地,慕容植一聲大哭,嚇了慕容標一跳。

雙雙問:“世子,你掐二公子?”

哪會掐的,這不過是雙雙逗他玩兒。

“沒有,我沒掐他!”慕容標連連擺手解釋。

雙雙壞壞地笑道:“你沒掐他,他爲甚哭得那麼大聲。”

他哪裡知道?他只是摸了一下,瞧慕容植可愛才摸的,偏慕容植哭得那麼大聲。

溫彩坐在榻上,“植兒許是餓了,把他抱給我,我喂他吃奶。”

還與對慕容標那樣,溫彩堅持要自己喂孩子。

慕容恆與麻嬤嬤這次也懶得勸了,因爲慕容標就是她自己餵養的,這就造成了所有富貴人家的孩子都有乳孃,或慕容標和慕容植沒有,因爲他們都是喝親孃的奶長大的,但也有一個好處,便是慕容標與溫彩的感情很好。

慕容植更是出奇的依賴溫彩,明明哭得聲嘶力竭,一到溫彩懷裡,不哭了,直瞪着眼睛望着溫彩。

溫彩打趣道:“瑞臨,你弟弟比你能吃,哪像你那會兒,吃幾口就飽了,你看你弟弟,這纔多少日子,長得又白又胖。”

慕容標伸着脖子看慕容植吃奶,弟弟就是比他長得好看,七分像慕容恆,三分像溫彩,孃親似乎更喜歡弟弟啊。不過,這樣的弟弟連他也喜歡,想着他大了,自己可以帶他習武讀書,自己身後多了一個小尾巴,慕容標更樂。

溫彩笑道:“瑞臨是不是也想喝奶?”

慕容標一頭黑線,連連擺頭。

他早就斷奶了,現在每天清晨喝羊奶,他不想喝的,可溫彩說:“小孩子多喝羊奶身體好。”連他爹都說不過溫彩,慕容標的抗議無效,不喝完羊奶,麻嬤嬤就不許出門,麻嬤嬤就聽他孃的話,奉若綸音。

他出生那會兒,就不想喝奶,可抵不住肚子餓,這才硬着頭皮吃的,現在問他喝奶否?慕容標氣惱得緊,小孩的模樣配上大人才有的氣惱表情,落在麻嬤嬤等人的眼裡,只覺得可愛非常,引得麻嬤嬤與雙雙大笑不已。

她們一笑,慕容標的小臉越發紅得緊。

溫彩不願鬧得太過,岔開話題,問道:“不是跟你青姨學武功麼?今天怎麼不學了?”

慕容標用軟嚅的孩童稚音道:“青姨和安叔吵架了。”

溫彩含着笑,也不知近來是怎了,青鶯總找二安子的不快,幾乎沒一天不吵的。

青鶯時常被二安子氣得吐血,一回來,就在溫彩面前狠罵二安子,“他就是個太監,偏擺一等侍衛的譜兒,瞧着就討厭。”“死二安子、臭二安子,一個太監還勾引女人,把太監的臉都丟盡了。”

二安子雖是太監,但卻是武功高強的太監,擔的職務不是太監的,而是侍衛。

像二安子這樣的侍衛,各皇子、公主身邊都有,多的三個,少的亦有一個。像慕容恆身邊的二安子,便是個中的好手,其武功,是大內侍衛傳授的;而他本人偶爾還客串一下太監的活。因着這原因,二安子這類的侍衛是很受歡迎的。

雙雙面含窘意,忙道:“世子,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少管。出去玩吧,對了,你不是與秦護衛家的小子玩得好麼,找秦毛頭玩去。”

秦虎,是肅州雍王府侍衛長,他幾年前就成親了,得慕容恆恩賞,允他帶了妻兒來肅州團聚。秦虎的兒子喚作秦毛頭,今年五歲,素日來常與慕容標一道玩耍,經常被慕容標欺負,早前不覺,現在慕容標人小鬼大的性子就流露出來了,時常指使着幾個孩子替他辦事。

雙雙推攘一下,慕容標不動,反而往溫彩的牀前更近了。

慕容標惱了,他知道雙雙是故意趕他走,這會子,他偏不走了,大着聲兒道:“娘,雙雙想嫁給安叔,青姨就找安叔吵架。”

麻嬤嬤吃驚不已。

溫彩微愣,二安子雖然行事說話不像太監,頗是爺們,可到底是名符其實的太監,雙雙怎會想起嫁給安叔。

雙雙前生跟着自己一生悽苦,就連雙雙的家人也受她連累,不得善終。但今世,溫彩想護雙雙一二,早前就想過給雙雙配個體面光鮮的男人嫁了,可雙雙卻藉着她有瘋病爲由不肯答應,溫彩只得作罷。

溫彩問道:“雙雙,怎麼回事?”

雙雙總不能嫁給二安子吧,二安子是太監,與雙雙做不了真正

的夫妻。

慕容標爬上了牀,坐在一邊繼續看慕容植吃奶。

雙雙一臉通紅:“我……我覺得他……挺好的,我又不想離王妃太遠,他是殿下身邊的人,這樣我就可以繼續留在王妃身邊。”前世,在她手捧毒藥那刻,她粲然一笑,“二安子,我不能嫁你了,在我眼裡,你是真正的男人,如果有來生,雙雙定嫁你爲妻。”

若有來生,即便二安子還是太監,只要她情動,她還是會嫁他。

即便,這嫁晚了好幾年,那是她一直在等,等着前世的惡運已過。

溫彩道:“府裡的護衛多了,你誰也沒看中,怎就看上他了。”

“我覺得二安子挺好,心思細,又忠心,做事又勤快,最重要的是脾氣好。”

隨着時間的推移,雙雙與二安子接觸得越發多了,二安子行事還是挺爺們,在私下相處的時候,亦多有偏護雙雙之意。上回,二安子隨雍王出去辦差,回來時還送了雙雙一套玉頭面首飾,說是他用玉石親自打磨的,那式樣瞧着有些特別,雙雙得了東西,便將一雙玉鐲子戴在了手上。

玉,並不是最好的玉。不過是玉門關祥玉鎮出產的尋常玉。但貴在是二安子親手製作的,這裡面就含了一樣別樣的感情。

雙雙亦看多了鄉下許多婦人的命運,有的清秀女子嫁了嗜賭、壞脾氣的男人,三天一頓大打,一天一頓大罵,過的生不如死,二安子雖不是真正的男人,可二安子性子好,還有心,更重要的是,他心疼雙雙。

那一套頭面首飾,便有了別樣的意義。

雙雙想:二安子定是喜歡她的,否則不會送她一套親自制作的首飾。

她歡喜地收下,便是迴應了二安子的心意。

雙雙想着她與青鶯原是幾年前就相識,再加上她有前世記憶,自然拿青鶯當好姐妹,便將自己這個心事秘密告訴了青鶯。

誰知道青鶯的反應會這麼大,近來變着方兒地找二安子的麻煩,甚至還毫無避諱地用惡言惡語來辱罵二安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二安子,“你就是個太監,別忘了自兒個的身份,你拿什麼娶娘子?難不成,你還想當爹生兒女不成?”

這樣的話,便是旁的太監聽到都氣惱,偏二安子聽了,不氣不惱,還回以淡淡一笑。

青鶯越是罵得厲害,雙雙就越覺得二安子性子好,感情上亦越發偏着二安子。

溫彩再不說話了。

雙雙帶了慕容標出去,青鶯卻氣哼哼地進來告狀:“王妃,你得管管雙雙,那二安子再好,也不算個男人,她怎麼想起要嫁給二安子,還跑去給二安子洗衣服,我……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前世的雙雙和冬葵一輩子沒嫁人,但今生冬葵嫁人了,還生了兒子,日子過得幸福又踏實。雙雙雖說不嫁,也該嫁個好些的,可這是雙雙的選擇。溫彩聽得出來,雙雙是拿定主意了,要麼不嫁,要麼就嫁給二安子。

青鶯見溫彩不吱聲,大聲道:“雙雙嫁給二安子這個太監,還不如嫁給我呢。”

溫彩立時笑了。“你是女人。”

她是女人不假,可雙雙是她的好姐妹。早前的好姐妹有:杜鵑、冬葵、紅燕,可她們三人都嫁人生兒育女了。唯有雙雙與青鶯,兩人都因各自早前有病,一直未嫁,姐妹倆也最是談得來。

青鶯聽說雙雙喜歡二安子的事後,反應最是激烈,認爲二安子是故意引/誘雙雙,明知道他自個是太監,還想着娶妻成親,這不是害人嗎?

青鶯也曾私下勸說雙雙,可雙雙就是鑽了牛角尖,說什麼也不聽,留下話,“青鶯,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可我有病,人家不嫌棄我,我有什麼好挑的。我要麼一輩子不嫁,要麼就跟二安子過。”氣得青鶯沒脾氣,本來就氣,放話說不管雙雙,可她又真做不到視而不睹,誰讓她與雙雙相處了幾年,情同親姐妹一般。

雙雙待她好,她穿的肚兜、小衣還是雙雙親手給她做的呢。

雙雙的性子也好,與脾氣急燥的青鶯比起來,那就是溫柔如水。

兩個人在性格上互補,在本事上也是互補,可謂是溫彩身邊的一文一武。

“不能讓她嫁給二安子!”青鶯嘟囔道:“一開始還說這輩子不嫁人,以爲她是真的呢,這纔多久就要嫁給一個太監,太不像話了,怎麼勸也不聽,你可得說着她。就算真要嫁,也與紅燕、冬葵她們一樣,找個全須全尾的嫁。”

溫彩聽了雙雙誇二安子的話,知雙雙是認真的,雙雙這麼決定自有她的道理,太監也是人,除了少了點東西,至少二安子人還不錯,武功高,人又實在,且說話行事都不像太監,當年要不是慕容恆告訴她,她也沒瞧出來的,二安子人長得清秀,也是個有本事的。

溫彩輕飄飄地道:“我覺得還不錯,除了他們倆不能有孩子,其他都挺好。”

“你……”青鶯轉而譏笑道:“若我哪日娶妻,你是不是也說挺好。”

溫彩驚道:“你是斷袖?

青鶯訕訕地笑了,“反正我不喜歡男人,我就喜歡姑娘,像那種溫柔可愛,又長得小巧玲瓏的就喜歡。”

溫彩張着嘴兒,這是什麼狀況,雙雙喜歡二安子,至少二安子還有男子氣概,可是青鶯居然與她說喜歡女人,這要傳出去,豈不鬧了笑話。“可你是女人啊!”

“女人怎麼了?我就喜歡女人,要不是王妃嫁給殿下了,哼哼,要不我還真想搶過來呢。”

“越發胡說了,這話被殿下聽見,小心他剝了你的皮。”

青鶯冷哼了一聲。

麻嬤嬤忙道:“王妃可別當真,青鶯也是被雙雙鬧得氣糊塗了。”

青鶯半是要脅地道:“王妃,你可得勸着雙雙,要不然……回頭我就娶個女人爲妻,看你攔是不攔,你攔不住雙雙嫁給二安子那死太監,我就做大燕朝第一個娶妻的女人……”

活脫脫的威脅啊!

麻嬤嬤大喝一聲:“青鶯,別太過分了,你好大的膽子,竟要脅起王妃來。”

溫彩面露憂色,怎麼就鬧成這樣了,雙雙與二安子是什麼時候好上的?連她自己都不覺得,要不是因爲青鶯近來想方設法想把他們拆散,雙雙又氣惱地和青鶯鬥上,她還真不知道這事。

青鶯認爲二安子沒資格娶雙雙。

可三順兒、四財、五羊三個正巴巴兒望着:太監都能娶妻,那我們也有望了。誰不想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美日子,他們也想啊。所以,他們一直在觀望,看雍王、王妃對這事的態度。

青鶯纔不要嫁人,嫁人有什麼好的,生孩子疼得要死要活,還要被男人欺負,她這輩子就這樣過了,她說的是胡話,瞧把溫彩嚇得,不過這樣也好,往後溫彩再不會與她提嫁人的事了。

溫彩發了會呆,這是哪兒跟哪兒呀!

早前都挺正常的人,怎麼一個個這麼古怪。

青鶯說她喜歡女人,溫彩可沒瞧出來,她近來天天找二安子的不快,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喜歡二安子呢。

溫彩思忖了一陣,最後勾脣一笑:臭丫頭,又糊弄我呢,我看你定是喜歡上二安子,又不甘心喜歡個太監,這才胡說八道的。

青鶯要是知道溫彩這麼想她,指定會跳得跺腳。

溫彩不相信青鶯喜歡女人,青鶯是有些男人婆,可她也喜歡與護衛們說笑打鬧。侍衛裡頭,有幾個人喜歡青鶯,又不敢表露,一旦表露出來,就會被青鶯提着劍追得喊砍喊殺。

炎熱的夏天過後,是涼爽的秋天。

今年春天,溫彩讓試種田莊將十畝樹苗分發給了肅州各縣,讓他們在縣城周圍種上,用此綠化縣城,還說“前人種樹,後人訥涼”,鼓勵各縣鎮、各村莊百姓多植樹,樹大了,樹枝可以修剪下來做柴燒,還可以綠化荒山,改變土壤,對於溫彩的這種用詞,百姓們不懂,可試種田莊上的學徒們卻學得很認真。

早前,因爲瘟疫鬧出的不快,隨着西北各州入試種田學習的後生也被沖淡了,他們不敢說溫彩的壞話,還指望學了技術回鄉爲一村、爲一鎮人效力,好讓自家揚眉吐氣呢。

去年臘月,西涼與大燕使臣在肅州談判,西涼賠償大燕一萬萬二千萬兩白銀,含贖南小王爺的那筆,大燕答應幫西涼培養二百名種植人才,這些人才已在正月進了大燕京城農技書院,學期三年,三年之後他們就要回西涼效力,他們學的時候比大燕各地的學子還要用心,這也積極調動了大燕的學子,生怕在他們面前丟了臉。

農技書院的山長更是下發了“燕、涼學子大比”的通告,說每年秋天要讓他們進行一次比試,每隊出二十人,贏者可另得一百畝試種田,由他們自己決定如何耕種。

雖只得一百畝,收成的糧食卻歸他們自己所有。

這越發引得兩邊的人更是積極應戰,這對他們來說,關係着各國的榮譽。

大燕給西涼培養種植人才的事傳到了北邊的啓丹,啓丹人很是羨慕,他們聽說大燕這幾年國富民強,百姓們家裡有吃不完的餘糧,甚至還有客商把糧食販運到了啓丹、西涼等國賺錢,這讓他們更加確信大燕國富民強。

啓丹是不是也要與大燕示好,締結友邦?

不行,他們是對頭,是敵人。

他們纔不會像西涼那樣,爲了這麼一點小利就賠償那麼多銀子。但大燕糧食多得讓他們眼紅,他們可以秘密派人去大燕學習種植技術,再弄些糧種回來,他們啓丹也可以讓百姓吃飽飯。

肅州試種良田的學徒走了一批又來了一批,但裡頭依然還有五十多名學徒不肯離去,他們除了學侍弄莊稼,還會果樹嫁接術,學如何養牲畜等等,學的是全套技術,他們不走,溫彩沒趕,反而嘉賞了他們,又給了他們更多的種子,這次除了糧種還是各式蔬菜種子:番茄、豇豆等皆有。

他們得了種子,便託肅州城的同鄉商人捎回家鄉,不曾想有幾個的種子被商人給貪了,還鬧出了打架事件,最後由肅

州知州判定,由商人高價賠償給田莊學徒。

可學徒們不答應了,他們只要種子不要銀錢。

這東西都是極其珍貴的,在外頭花錢都買不到。

商人重利,見這是好東西,轉手用重金把種子賣給了肅州城的大戶,大戶們想靠這點種子再種出種子好賣高價。

鬧了一場後,各地百姓都知道雍王府試種田莊出來的種子都是好東西。

又一個春天來臨的時候,肅州城的百貨行裡推出了新品:種苗,各種蔬菜的、瓜果的種苗皆有,而其價格更是賣到了天價。

城中大戶聽聞,擠破了頭,一大早就派家中下人在百貨行的“種苗區”排隊,直排成了長龍似的隊伍,且是限量的,每類種苗,一個人不得買超過五株,除了賣種苗,還隨苗附贈一本小冊,上面清楚地講解了如何種植,長到何種程度爲成熟可食。

爲此,溫彩在肅州城內又狠狠地大賺了一筆。

同樣的,京城百貨行也推出了各種蔬菜、瓜果的種苗,甚至還有各種果樹,這些果樹全都種在花盆裡,有大有小,價格各有不同,也賣出了天價。

慕容恆與溫彩在肅州生活得如魚得水,風光得意。

很快,慕容標三歲了,慕容植也滿了週歲,兄弟倆感情很好,慕容標還教慕容植練武功,慕容植一歲兩個月就會喊爹孃,也學會了走路,可就是太溺溫彩,一會兒瞧不見就到處尋,對此,慕容恆很有意思。

“植兒是男子,怎的一天粘着你娘。順娘,你也太慣他,鎮日抱在手裡也不嫌累。”

慕容恆火了,很火。

尤其是看着那縮小版自己的模樣,就火得想抽慕容植。

他一說,慕容植將頭埋在溫彩懷裡,又像以前那樣試着要找奶吃。

過了一歲兩個月,溫彩就斷了慕容植的奶,和之前對慕容標一樣,換成了竹筒奶瓶餵養慕容植。

竹筒奶瓶也在百貨行上架了,頗受歡迎,價錢不貴,便是尋常百姓也能承受,一些人家買了後就把奶擠在竹筒裡,婦人下地幹活,孩子餓了,就由祖母會姐姐們熱了喂他,又方便又省事,還不會撒出來。

溫彩不理,慕容恆直接從她懷裡奪過慕容植,提着他的後頸,“臭小子,跟你哥哥一塊兒學武功去,你是男子,又不是小女兒家,溺着你娘作甚?”一邊罵着,一邊提着慕容植去了後花園。

被慕容恆一鬧,慕容植再見到父親時,怕得跟老鼠見了貓,慕容恆一吼,慕容植嚇得要躲,有好幾次,他看到慕容恆進來,立即就爬到桌子底下藏身,還是被慕容恆拽了出來,又送到青鶯那兒學武功。

當面溫彩不吱聲,待孩子不在跟前時,她方纔與慕容恆大吵一架,“你把孩子嚇着了,慕容恆,你再敢嚇他,我和你沒完。你沒瞧他近來,他就怕。”

“他是男子,又不是女兒,你整天抱着他作甚,他一歲多了,該讓他跟着瑞臨學武,標兒現在都會使一整套劍法了。”

溫彩懶得理他。

因這事,夫妻倆鬧了幾天,慕容恆見溫彩生氣,又買好吃的,又送好玩的,最後送了幾株西涼傳過來的奇花,這才把溫彩給哄高興了,只是慕容植跟着哥哥學了幾天武,與慕容植親了,還真與溫彩疏遠了兩分。

這日,溫彩又收到了冬葵的來信。

和以前兩封一樣,拆開外頭的信套,裡頭還有一個信套。

她看了信,微蹙着眉頭:“阿恆,這文秀娘寫的信越來越讓人摸不頭腦。”

慕容恆接過信,但見上頭用娟秀的筆跡寫着:“雍王妃,安好!太久沒寫信了,子已能言會走,大病沒有偶染寒,危奴婢心也……”

的確寫得怪異,狗屁不通不說,還亂七八糟。

瞧着,慕容恆突地大驚失色:“順娘,你每隔五字連起來看。”

溫彩細瞧,這竟是“太子病危,餘日不多,已瞞世人。”十二個字。

溫彩憶起兩年前,文秀娘也寫過一封讓她覺得奇怪的信,一轉身將信尋出來,學着慕容恆發現的法子,每隔幾個字再看,這封信的規矩則是三、四、五、六、七,再七、六、五、四、三,意思是,最先隔三字、隔四字,以此字數相隔再看,那信中所說竟是“太子嘔血,不願瞧太醫,恐病重,請雍王相勸。”

兩年前,太子就在嘔血,卻一直隱瞞和堅持到了現在。

夫妻倆面面相窺。

慕容恆驚詫不已,這麼大的事,他沒有聽到任何風聲,怕是皇帝也未必知曉,因爲文秀娘用到了“已瞞世人”這四個字,太子不願讓太醫瞧病,定是府中有得力的郎中。

“傳!二安子、秦虎速來小書房議事!”

溫彩道:“青鶯,你守在外頭,莫讓任何人進來。”

經過近一年的折騰,雙雙如願以償地嫁給了二安子,雖說嫁了人,但她還在溫彩身邊服侍,偶爾也回去陪二安子。所有人都說二安子真

是好福氣,把王妃身邊的大丫頭給娶了。二安子一笑置之,並不搭理。但太監娶妻的事原就不多,而娶的還是生得標緻的美人,更令旁的太監羨慕不已。

秦虎聽罷,驚道:“太子病危,這……不會吧!”

二安子一臉凝重,只不說話。

太子生了四個郡主,硬是沒個兒子,奇怪的是但凡有姬妾懷上男胎,那胎兒準是保不住,就和昭賢太子妃當年一般,不是五個月,便是到了六個月也會莫名落胎。皇后爲此殺了不少宮人,到底是於事無補,屢禁不止。

自打李良娣育下四郡主後,太子宮再沒有任何一個姬妾有孕。

慕容恆面露憂色,“我們來肅州已有四年多光景,你休問我們是如何知曉此事,只說此事是不是真的?秦虎,本王知道你有些本事,且查查此事的真僞,若真是如此,我得提醒父皇善加留意。”

秦虎是十二肖的御狗,這件事慕容恆已經知道的,既然秦虎不說,他就裝作不知。

兩日後,秦虎傳入宮中的密函就到了皇帝手中。

皇帝看着信鴿傳回的紙條,“太子病危瞞世人”只此七字,而最後卻是一枚藍色的小印,那印上是一隻活靈活現的狗,這枚印鑑是專屬御狗的。

皇帝沉吟着,“太子近來日漸消瘦,昨兒早朝,臉色就不大好。”空穴無風,秦虎在慕容恆身邊,皇帝起身,大喝一聲:“大人,傳太醫,隨朕前往太子宮。”

大總管要高喊,被皇帝給止住了:“悄悄去吧。”

太子宮內一片靜寂。

正陽殿,燭火搖曳,夜正闌珊。

文秀娘愁容滿面地看着咳嗽不止的慕容恪。

兩年了,早前原是尋常的小病,因爲積勞成疾,因爲不願請太醫診治,更因他沒放在心上,慕容恪似在懲罰自己,這病便隨着時間的流逝越發沉重,直至現下經黃七先生診斷,“癆病”,尤其近來半月,一日比一日咳出的血多。

“殿下,還是傳太醫吧。”

慕容恪握筆的手未曾停下,搖頭輕嘆:“本王這病,本王心裡清楚。”他捂着嘴又是一陣咳嗽,待他鬆開手時,只聽心腹太監大福子一聲驚呼:“殿下……”

那帕子上,卻是一大片的殷紅,釋放出妖/豔的光芒,這不是血,是生機,那些鮮血,一口口被他吐到帕上,也流盡他對生的留戀。血中無痰,是越來越純粹的血,太子的這諸多症狀,正是民間所說的“肺癆”。

早前只是輕咳,後來咳得越來越厲害,爲了瞞下病情,每次太醫診脈,他都隔着一道簾兒,讓護衛冒充,也正是如此,這兩年才一次又一次瞞過了太醫,瞞過了世人,甚至沒人知道太子病情加重。

文秀娘提裙跪地,“殿下,太子妃已經仙逝,你又何必如此折磨自己,請太醫吧……”

“晚了!”慕容恪望着窗外,“來不及了,本王這病不能治了。”

他帶着罪孽,帶着愧疚,自從周素蘭離逝的那天,他的心也跟着死了,他那時真的想隨她去啊,無論天上、地獄,與她再做一回夫妻,待那時,他們的身邊不會再有旁人,只有她一個女子便足矣。

當他明白什麼是真愛,周素蘭已經不在。

他只能在夢中再見周素蘭。

他看到了皇后對權勢欲/望的追求,看到了太子宮姬妾的算計與陰謀,他真的好寒心。如果對這塵世還有所留戀,他留戀與慕容恆的兄弟之情,留戀對父皇的孺慕之情,留戀這大好的江山……可這些,都遠不及他最看重的周素蘭。

皇后爲了逼他振作,將安若帶到身邊教養,若是他這個月表現不佳,皇后便不許他見自己心愛的女兒。

上一回,他見到了安若,小小的她,眉眼裡七分酷似周素蘭,偏那小嘴兒、下巴與他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看着安若,他的心柔成了一窪水。

侍候安若的嬤嬤道:“三郡主,這是父王。”

安若便訥訥地看着,彷彿瞧看的是陌生人,因爲一月才見一兩面,她根本就記不住這個英俊、清瘦的男子是他的父王,她甚至不知道“父王”二字代表的是什麼。

她嚅嚅地問道:“嬤嬤,父王是糕點還是果子,能吃嗎?”

那一刻,慕容恪好不悲愴,眼裡含淚,這是他的孩子,若是周素蘭未被人下毒害死,他會有世間最溫馨的家庭,有敬愛他的妻子,有可愛的女兒……可這些,都與他無緣。

安若雖喚他父王,卻不知道父王是什麼?

這就是他好母后教養的結果。皇后嘴上說要好生養育安若,可實則,她數日也難得見這孩子一面,對她來說,安若只是她脅迫太子聽她話的工具。

被嬤嬤、宮娥帶着的安若,是這樣的怯懦,這樣的驚慌,眼睛裡滿滿都是對陌生人的恐懼,小小的身子更是往嬤嬤的身後藏躲,若不是嬤嬤緊拽着她的小手,她已經躲到嬤嬤身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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