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之中的一干大臣王爺,四色棍能信的只有三個人,彭蘊章彭師傅是其一,彭師傅老成;這楊三哥自然是四色棍最信任的一個,楊三哥親近;至於第三個就是杜師傅的愛子杜翰了,可惜杜翰的資歷、才具差了一些,難當大任!
想想他這個皇帝,出身於滿族,卻信不得這朝堂之上的滿族官員與宗室王爺,滿蒙一家親,僧格林沁這蒙古王爺,差點沒坑死他這個皇帝,都說他這個皇帝重用漢臣輕貶滿蒙臣工,可這滿滿一朝堂滿蒙臣工、宗室王爺,又有哪一個不是面目可憎呢?又有哪一個可信?哪一個能信呢?
看着一個個駐防將軍臉上不服輸的神色,四色棍的心中越想越氣,這些個奴才,幹正事兒的時候不出力,幹這些狗屁倒竈、謀朝篡位的事情,倒是一個個的瞪得眼珠子溜圓,朝廷每年數百上千萬的軍費,白養活他們了!
“哼!既如此朕就看看你們這些奴才的本事如何?
朕說過,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之前都是嘴上說的,這一次朕也要去張家灣,看看你們的本事,看看楊三哥的功勞!”
有些事兒說與做是兩碼事兒,嘴上說說無傷大雅,但真要是做了,那就是悔不當初了,皇帝突地蹦出這麼一句,不僅彭蘊章緊張了,就連鬼子六等一衆王爺也緊張了,英法聯軍可不是吹得,僧格林沁、肅順,這些人也不是在張家灣、八里橋做戲。
作爲軍機,作爲親王,這些人都是瞭解過張家灣和八里橋的戰事的,僧格林沁一敗塗地。肅順慘敗而回,即使是楊老三不一樣在拿着人命填坑嗎?
有些事兒皇帝不知道,但軍機和諸位王爺清楚吶!張家灣先不說。單單一個八里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填進去將近十五萬人馬了。各地的駐防將軍?八旗精銳?
這話也跟四色棍的態度差不多,嘴上說說還成,靠他們打硬仗怕是天真了!八旗的光鮮,早在乾隆爺的時候就褪去了,現在指着他們保家衛國,那真是誰用誰知道吶!
守護地方爲什麼有綠營?拱衛京師爲什麼要用僧格林沁的蒙古馬隊?還不是因爲八旗子弟不成了,陸戰不如綠營,馬戰不如蒙古。如今綠營被民團所取代,八旗三流而已!
皇帝的話那就是意味着御駕親征,雖說張家灣在京師左近,但英法聯軍的戰力強過八旗兵太多,御駕親征,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陛下不可!”
勸解的話,由彭蘊章起頭,各位軍機、王爺掠陣,這好話、壞話都被他們說盡了,但四色棍的表情卻依舊堅決。
八旗兵。在楊猛看來,並不是八旗的戰法不成,而是八旗子弟不成了。八旗戰法,上馬逐敵下馬硬捍,就是機械化戰法,騎兵,雖說在長途奔襲上不如步兵,但騎兵可以節省大量的體力啊!
八旗的戰法,與蒙古不同,八旗兵應該算是騎着馬的重甲步兵,步戰爲主。這樣的戰法,楊猛也想在北方借鑑一下。大量的騎兵可以在短時間內快速行進,下馬就可以直接投入戰鬥之中。不用戰壕也不用掩體,馬匹就是最好的掩體,敵軍潰散之時還能騎馬追擊、圍殲敵軍,這個時代的閃電戰吶!
北方,幅員遼闊地廣人稀,這樣的戰法是極爲合適的,而且這樣的馬隊,在物資補給的要求上也比陸軍小的多,一人多馬,只要帶足了彈藥,他們就可以進行長期的戰鬥,沒有補給的情況下,五六萬人的軍隊,應該有至少一個月的持續戰鬥力。
沙俄也是個產糧大國,若是加上劫掠,五六萬人,十四五萬馬匹牲口,至少可以在不需要補給的前提下,征戰一個半月或是更長時間,相對於如今的交通狀況,八旗戰法無疑是適用於北方的。
這也是楊猛登門拜訪僧格林沁的原因,這也是蒙古諸王沒有進京勤王的原因,與沒落的八旗不一樣,僧格林沁的蒙古馬隊,在騎射上還是有其天生的優勢的,馬背上的民族,可不是蓋的,蒙古馬隊,只需要三五個月的陸軍訓練,就能成軍。
而培養一支可以上馬騎射,下馬戰鬥的騎兵隊伍,江南、西南、西北,這些地方的百姓,就多了學習騎射這一節,想要在騎射上與蒙古馬隊持平,訓練時間,怕是也要以年爲單位來計算。
蒙古馬隊將來有大用,八旗兵是廢物,所以來京師勤王的大軍都是各地的駐防將軍,四色棍想要御駕親征,是楊猛之前沒有想到的,但這未嘗不是個好由頭。
八旗子弟的鐵桿莊稼,足以養活幾十萬軍隊了,這個錢楊猛是不想花的,不幹活就去死,不出力就捱餓,對於滿人楊猛沒有什麼義務,截斷八旗的鐵桿莊稼,這次是個機會。
而且,被困的英法聯軍,以及將來增援的英法聯軍,楊猛是不打算放過他們的,屠殺也是需要藉口的,他的一些謀劃,正苦於沒有機會執行,八旗兵進京勤王、四色棍御駕親征,無疑是一個爲自己脫罪的機會,藉此許多難辦的事情,也就有了突破口。
與英法與沙俄之間的戰爭,必將是曠日持久的,大清上下也需要一個長久開戰的由頭,而楊猛之前已經謀劃了一部分,這次也算是個不錯的機會。
國內的事情,通過朝廷的宣揚,應該可以支持幾年,而國外,廣州那邊已經聚集了許多記者,這次說不定是個不錯的機會,只要謀劃一下,保護好四色棍就成。
在皇位的爭奪戰上,四色棍無疑是有些經驗的,養心殿的諸王羣臣,並沒有說服他,他直接把問題遞給了親親的楊三哥。
“楊三哥,你認爲如何?”
“陛下若是想御駕親征的話,臣也有話要說,此戰勝算不多。唯恐傷了陛下的聲威,但保陛下安穩,臣是可以辦到的。
御駕親征。勝!自是大快人心,但敗了……”
見楊三哥也不看好各地駐防軍的一戰。彭蘊章等人先是一喜,但一看皇帝臉上的陰翳表情,衆人臉上的那一絲喜色也瞬間消失了。
“勝敗乃兵家常事,這各地的駐防將軍,沒有聖旨就打到京師了,朕還有什麼臉面可言?此戰,朕不怕戰敗!
擢東閣大學士桂良爲參贊軍務大臣,全權處理八旗駐防軍與英法聯軍一戰。待西北與東三省的人馬抵達京師之後,即刻出徵。
楊三哥出五千人馬拱衛御前,肅順管帶京營人馬,僧格林沁重組蒙古馬隊,做督戰監軍,擅退者死!戰敗者死!
彭師傅,擬旨!”
楊猛也不得不佩服四色棍的宮鬥本事了,這一招毒啊!對抗英法聯軍那是保家衛國,理由堂堂正正,讓自己拱衛他這個皇帝的安全。基本是沒有什麼漏洞的,肅順、僧格林沁做監軍,殺八旗子弟。對兩人來說也是砍瓜切菜一般,至於最毒的那就是針對鬼子六的招數了。
擅退者死!戰敗者死!就意味着,此戰若是敗了,四色棍要拿着七萬餘八旗兵填坑吶!各地的駐防將軍、官文、桂良都是死路一條,看來,四色棍這是把各地的駐防將軍,都當做鬼子六的同黨了,四色棍此時殺伐之果決,可當得皇帝之位。
此戰。有敗無勝,這七萬餘八旗兵。怕是要全軍覆沒了,至於鬼子六。此戰之後,怕也是身家難保啊!
皇帝的話說的斬釘截鐵,養心殿裡的幾個親王卻面色大變,鬼子六的頭上都冒熱氣了,但四色棍終是手握實權的咸豐帝,有了軍機的支持,沒什麼實權的幾個親王,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對此彭蘊章到沒什麼異議,張家灣缺人那是肯定的,至於皇帝的話,金口玉言也要分時候的,豈不聞有法不責衆一說?
這話在彭蘊章看來只是讓廢弛的八旗人馬,拼死一戰的場面話而已,事後就另說另講了,彭蘊章這邊點頭了,那事情就成了定局。
在楊猛和諸王看來,這是彭蘊章小看皇帝的殺伐之心了,金口玉言、金科玉律,都不把他當回兒,也就那樣兒了,但是,一旦較真尤其是皇帝較真,這東西可比大清律都厲害,毫無迴環之地啊!
彭蘊章擬旨、楊猛蓋印,四色棍也玩了一把現場辦公,事後,諸王先是被請出了養心殿,之後是各地的駐防將軍,被肅順的京營人馬押出了城外,四色棍還專門囑咐了肅順,嚴密看管進京勤王的八旗兵營,不許任何人進出,看來這次他是下了決心的。
彭蘊章一行,也被安排下去籌備禦駕親征的事宜了,養心殿之中,只剩下了楊猛一個。
“三哥,今日之事做的如何?”
若是謀劃成功,就是消除了一個威脅皇位的心腹大患,這樣的大棋局,也是四色棍頭一次下,自覺表現不錯的四色棍,也掩不住臉上的喜氣。
“殺伐果斷,有聖君之風吶!此事當慶賀一下,近日,弄了幾個有氣節的,玩起來應該不錯,試一試?”
絕對的權力意味着絕對的腐敗,這段時間楊三哥進京之後,四色棍也大大的體驗了一把什麼叫做宇內至尊。
皇城的規矩,他一句話就得按着他說的來,起居注,一句話,立馬改的換團錦簇;御膳,一句話,喜歡的水陸珍饈,熱騰騰的端上來;秘藥,一句話,楊三哥也給,太醫院也有方子;女人,一句話,當朝一品、王公貴戚家的福晉、夫人、小姐踮着腳就來了;打仗,一句話,七萬人馬御駕親征!
這些都是他之前不曾體會過的,皇帝的權力如此之大,如此之美妙,四色棍這幾天才真正的體味到,批摺子到半夜,早起議事,有他沒他一個樣,只要自己一句話,還不都是得安自己說的來?
心情大好,吃的也好,四色棍這些日子,明顯覺得自己壯碩了一些,之前用個膳,滿滿當當一大桌,自己也就能吃個七八口一碗飯。
自打聽了楊三哥的勸解,一頓御膳,四五個菜,但個個好吃,與楊三哥一起吃,楊三哥吃大半他吃小半,吃的好、睡得好、玩得好,這身子骨自然而然也就壯碩了。
六弟那個混賬,還想跟自己搶位子,這大好的江山,大好的時光,真是最爲美妙的時候,哪個想要搶他的位子,他就弄死哪一個,六弟怎麼了?大清朝兄弟相殘的事情還少嗎?
“嗯……有氣節的,好!好!!好!!!不過有些餓了,三哥,昨個兒的汽鍋雞和清蒸魚不錯,咱們先用膳?吃飽喝足了,也有力氣擺弄她們。”
“也對,征戰在即,是要多吃一些的,到了戰場,就吃不好睡不好了!”
“就這麼辦了,安德海,吩咐下去,今日膳食,汽鍋雞、清蒸魚,再來個熊掌鹿肉之類的,讓皇后、懿妃過來一起用膳!”
皇帝不會腐化?那是扯淡,就之前四色棍吃的那些御膳,好看是好看,但熱的變涼了,涼的變硬了,味同爵蠟,這四色棍的身子骨差,也與膳食有關,好的味道,那是部分貴賤貧富的,熱菜熱吃、涼菜涼吃,吃剩菜能有好身子骨纔怪呢!
楊猛只是稍稍的運作了一下,就讓四色棍體會到了皇權的妙處,有了比皇后妃嬪,更美更好更有風色的女人,宮裡的這些就只能退居二線留給楊三哥消受了。(未完待續)